梁思礼:“是说这张照片不是他自己拍的?”
“估计是。”钟亦倚在后门口点了点头,“可能是偷懒,拿别人的照片交了作业。”
果不其然,在张行止一番你不说实话,我就拖堂不下课的施压下,孩子终于是顶不住松了口,只是最后的结果比钟亦预想的还要糟一点。
周克文不止是简单找朋友要了张照片充数,而是一边不想自己拍作业,一边又因为毕业了想出国,希望自己绩点好看点,花高价找人买来的照片。
张行止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凛然道:“你们要是有别的事情没空做作业,可以直接找我商量,等空了再补给我,买别人的照片交我的作业真的没必要。”
班上没一个人敢接腔,他们都知道周克文因为准备出国的事,最近在疯狂学雅思,这也是刚刚王寺恒为什么一定要肥着胆子妄图拿钟老师的事岔开话题。
想也知道他们老张要知道周克文用这种办法交了作业得气疯。
“你们每一个人的拍摄习惯,我都知道。”张行止本来就长得高,眼下面色再一差,整个气势更是骇人,“也不是只有你们才会关注学生的公众号,这张照片是你们16级已经毕业了的广编学长大奎拍的。”
一时间,班上哗然一片。大奎学长他们都是知道的,虽然不是他们摄影本专业,但照片拍的好在学校那是出了名的,当年毕业的时候,学校甚至还为他办了个人展,他运营用来放自己作品的私人公众号,几乎学校里所有学生都关注了,没想到周克文竟然买的是他的照片……
被拆穿的周克文脸都白了,坐在位置上腰板挺得笔直,难堪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正在此时,钟亦轻手轻脚就从教室后门进来坐到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声响很小,但现在的教室,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在寂静里被放到无限大,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钟亦的方向。
跟在钟亦后面进来的,还有杨幼安和一个梳着背头、从没见过的帅大叔。
他们一个两个全惦记着等会的点映和偶像丁润年,是眼巴巴看着时间一点点过,离开场的时间越来越近,却没一个敢吱声给他们老张喊停。
班群里已经疯了,每个人都在@崽种王寺恒,让他赶紧说两句打打圆场,再拖下去真要迟了。
作为一班之长,王寺恒觉得自己背负了远超幼儿园毕业十几年孩子该背负的东西。就算第一次打岔失败了又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第二次。
王寺恒再次颤颤巍巍举起了打报告的手,道:“老张要不咱们先去讲堂?这快开场了,估计都等着咱们呢,钟老师也……”
他“来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钟亦打断道:“不不不,我觉得买别人的照片交作业这个事性质确实恶劣,张老师该发脾气还是得发,应该的,应该的。”
全班:“…………”
完了,彻底完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指望了。
见张行止看着他不说话,钟亦还无辜地眨了眨眼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道:“没关系的,真的,那点映本来也就是专程给你们19摄影准备的,其他班只是沾了你们的光,让他们等等怎么了,干了这种事就是该挨骂啊。”
全班:“?”
-“我怎么品出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钟老师宠老张铁锤(点蜡.jpg)”
-“现在咋办”
-“不是,你们品,细品”
-“钟老师明明是在帮我们啊!!!”
看到这里,大家还没来得及缓缓敲下问号,便见讲台上得到应允的张行止反而没了脾气,垂首沉声道:“王寺恒组织大家去讲堂吧,周克文这次的课堂作业零分,下节课把这次的作业补交到我邮箱里,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不会再管你们是不是毕业要出国、要绩点,直接挂科重修。”
王寺恒赶紧起身呼呼啦啦就开始张罗同学出教室,路过周克文身边时还不着痕迹地在他肩膀上碰了一下,递眼神示意人快说点什么。
周克文是狠狠咽了两下喉结,才强迫自己起身,哑着嗓子对张行止道的歉:“对不起,我会按时把作业补交到您邮箱里,没有下次了……”
“嗯。”张行止脸上还绷着,只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硬邦邦地应了一个字。
所有从钟亦身边经过的学生都主动跟他打了招呼,王寺恒不仅赶着大家出教室,还在出门前很懂地把杨幼安连着那个帅大叔也一波带走了,让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一排的钟老师,和他们讲台上的老张。
钟亦是一直等张行止拿着笔记本过来才从位置上站起身,朝人身上撞了一下,揶揄道:“看把我们Candy气的。”
张行止有点无奈:“我是真的很生气。”
“我知道啊,我不都说了,是该生气。”说着,钟亦抬手帮张行止把手里的笔记本拿了过来。
张行止空出来的手顺势就搂到了他腰上,垂首在怀中人左边脸颊落下一吻:“谢谢。”
今天要不是钟亦岔了这么一下,给个台阶,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怕是真不好收场。
事件是恶劣,但也得考虑孩子自尊心的承受范畴,不然只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