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谷怕他在这儿睡觉着凉,走过去推了他爸几下,把他叫醒,又让他回屋去睡。
幸好喻建铭平时脾气大,可没什么起床气,他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喻谷看了半晌,也不知道看出来个什么了,接着他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穿上鞋子回屋了。
喻谷便把电视关上,勾了勾薛岑的手指,“我们也回屋去吧?带你参观我原来的房间。”
喻谷以前住这儿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可看的。既没有大多男孩子喜欢的手办海报游戏机,也没什么“别人没有仅他有”的稀罕物件。跟他和薛岑住的房子比,这里显然太过普通——窗帘是普通的蓝色,床是普通的蓝白色,书桌和书柜也是同系列同色系,书柜上书也不多,仅有几本都是几百年前的课本或是上学时候老师要求必须买来看的课外读物。
薛岑揽着喻谷的肩膀,在他房间转了一圈,随后评价:“不错。”
“哪儿不错了?”喻谷歪着头看他,眨眨眼问,“普通的很不错吗?”
薛岑转弯一圈,揽着他在喻谷的小床上坐下,道:“这里带着你以前的生活气息,怎么能说普通呢。”
喻谷扭着头,把自己这个睡了十几二十年的小屋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道:“我觉得挺普通的,但我不是说普通不好。至少普通的我,能遇到不普通的你,还能和不普通的你在一起,使得那个普通的我到现在好像也有那么点不普通了。”
“你在跟我说绕口令吗?”薛岑哭笑不得,随即一揉他脑袋,“别普通不普通的胡思乱想了,普通不普通你也是我老婆,这辈子跑不掉了。不管是不是普通,反正我喜欢你。”
喻谷笑了一下,身子一歪,直接倒进他怀里,“我也喜欢你,不普通的喜欢不普通的你。”
两人抱了一会儿,脱鞋上.床,相拥躺在床上聊天。
“你妈妈……”薛岑话说了一半,有些欲言又止。
“嗯?”喻谷问道,“我妈怎么了?”
薛岑舌尖抵着上牙床,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今天你妈妈看到那个小女孩,挺开心的。”
喻谷“嗯”了声,说:“她喜欢小孩子。”
薛岑沉默了几秒,忽然握住喻谷的手,道:“小谷,我们去领养个孩子吧。”
喻谷在他的怀里仰起头,看向他的侧脸,“怎么突然想去□□了?为了我妈吗?”
薛岑道:“也是,也不完全是——你妈妈虽然默认了我们的事,但她其实还是挺遗憾的吧,原本以为儿子可以像其他男孩子一样结婚生子,到头来你却领了个男人回家。你爸爸也是,他虽然不说出来,但其实也挺介意的。我呢,我是不可能放开你的手,让你去找女人结婚生孩子的,那我只能想别的办法去弥补叔叔阿姨的遗憾,也是填补他们的寂寞吧。我们去领养个孩子,然后时不常的带着孩子回来看看他们,要是他们喜欢,那就把孩子放在这边,给他们多玩一阵子。”
喻谷哭笑不得:“玩一阵子?你当是玩具呢?”
薛岑道:“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个小玩意儿啊。”
喻谷轻轻叹口气,道:“行是行,但现在肯定不可以。咱俩目前工作都忙,真是领回来也顾不上他。咱也不能专门为了给我爸妈找‘玩具’才养,如果要养,我还是想要认认真真,对他负责。”
薛岑在他的额头吻了下,道:“我对你负责就行了,孩子的事情我也弄不懂——我这也是先跟你商量,至于具体怎么实施,什么时候实施,可以再议。”
喻谷侧着身,往他怀里又拱了拱,说:“先把他列在计划里吧,真要领养,也要再过几年。”
下午,喻建铭依然屁股粘在沙发上看电视。
薛岑和喻谷却挤进狭窄的厨房,陪姜娆一块儿做饭。
晚上,一家四口边看春晚边吃晚饭。
春晚虽然从许多年前就没了意思,但它到底是过年的象征。
四个人八只眼睛,盯在电视屏幕上,时而发出欢笑时而无奈吐槽,倒也是充满年味儿的一景。
饭后,喻谷又要主动包揽刷碗大业,却被姜娆拦住,并以后几天的饭作为威胁,一脚把喻建铭踢去了厨房。
喻建铭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抹着碗里的油,耳边听着的,是屋外三个人不知在说什么的大笑声。有那么一瞬间,喻建铭觉得门外边的三个人在趁自己不在编排自己。
他沉浸在自己的怒气中,恶狠狠的对着锅碗撒气,奈何锅碗毫无所惧,沾上洗涤灵后的锅碗滑不留手,几次在喻建铭手里耍起杂技,差一点就从他的手里脱落,撞上柜子上高摞的其他锅碗兄弟,英勇就义。幸好喻建铭手疾眼快,抄手接住,这才免去遭受老婆的一顿毒打。
后面他已经没精力再去管外边儿的三人,全神贯注的应付淘气的锅碗兄弟。
等喻建铭带着艰巨任务刷完了碗,春节晚会已然过去大半。
喻谷见他爸爸出来了,连忙侧身给他腾出地方,笑眯眯的跟他爸说了声:“辛苦啦,爸。”
喻建铭对着儿子的笑脸,傲娇的哼了一声,却在迈过他,坐上儿子腾给他的位置时,情不自禁的有点脸热。
他偷眼望着身旁不远处早已成年的儿子,以及儿子身边偷偷逗他发笑的“儿婿”,心口微动。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种氛围也堪称和谐温馨。
于是一直紧绷在他脸上的表情也由此松动。
在他偷偷看儿子的时候,姜娆也在偷偷看他。看到丈夫眼里流露出的温柔,嘴角漾出来的微笑,姜娆暗中一哂,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重新将视线移回电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