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楚广玉简直无语了,只好说道:“你想什么去了?是我在问你话。”
司臣抿了抿嘴唇,声音发沉,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委屈,“我根本不喜欢她,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难道你觉得她很有魅力吗?”
楚广玉突然有点哑口无言了,面对司臣已经带上质问的眼神,只好解释道:“……当然不是。”
司臣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看上她?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小孩?”
楚广玉:“……”
“为什么不说话了?”
楚广玉终于被他车轱辘地纠缠得烦了,挥挥手就把人给打发到了一边,郁闷地说:“你还没完了啊!闭嘴!”这家伙竟然还给他下套!真是反了!
司臣于是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楚广玉:“……”
……所以说不要轻易去惹一个闷骚,否则当他被逼急了终于愿意开口的时候,就算巧舌如簧如楚广玉也有可能会说不过的……
夫夫俩这点斗嘴的小情趣不提。李家那边等了两天,见司家还是没有上门来提亲的动静,甚至连那个不孝不悌的人渣也还留在司家,没有如传言那样被赶出去,于是他们终于有点耐不住了。
李灵珠的母亲有点焦躁地在屋里转了两圈,说道:“要不我上门去试探一下司夫人的口风?”
这流言本来就是李灵珠编造出来的,满足一下她自己的虚荣心,这会儿听母亲说要主动上门去问,当然十分心虚,赶紧说道:“还是不要了吧?”
“啧!”李母用手指狠狠地点了她一下,说道,“你小孩子就是不懂,这个时候不能等,既然司臣真对你有心,那就得让司家赶紧拿出诚意了,把那个人渣给赶走,再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这样拖着不上不下的,算什么意思?!”
李灵珠顿时更心虚了,她编这个谎话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现在大家都相信了,她根本没有勇气再把真相说出来……
李母见女儿不是个商量事的,眼珠子一转,就打算去找隔壁的大嫂,正好拉着她一块儿去司家探探消息。
她的大嫂当然就是李灵荷的母亲。
李灵荷的母亲和李灵荷比较像,毕竟是亲生的母女,只不过她的性格比李灵荷还要沉默懦弱,见弟媳一个劲地要拉自己去司家探口风,她就觉得害怕,推脱道:“还是不要了吧,司家如果有心一定会主动上门的……”
司家那个地方,处处戒备森严,她也是女儿结婚时第一次去,结果就看见人家警卫员手里端着枪,一个个眼睛利得像刀子,当然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司家那个当家的夫人,尽管人家对她表现得也很客气有礼,可她心里本能地不想与她多相处,直觉在她面前,自己的所有心思都会暴露无疑。现在弟媳还想要她去跟对方探口风,她根本不敢的。
李母见自己这个大嫂一脸懦弱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屑,她好说歹说,给她分析其中利弊,李灵珠嫁过去后,对李灵荷地位的好处,说得口都干了,这大嫂还是摇头不敢去的样子,终于不耐烦了,“你不去我去!好歹我也是灵荷的婶子,他们还能不放我进去不成?”
李灵荷的母亲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你别去打扰灵荷,她也不容易……”
李母嗤笑一声,理都不理她直接大步出了门。
李灵荷的母亲对这个弟媳也是有些害怕,等她走了,她赶紧给自己的女儿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全告诉给了她。
李灵荷听完母亲的电话,心里觉得一阵烦闷,以前她也害怕这个说话尖利的婶子,但是现在听听她想干什么?主动上门想把李灵珠嫁到司家?不说司臣跟广玉感情这么好了,就是没有广玉,李灵珠那脾气品性也不可能进得了司家的大门。
虽然这么想,但她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应对这个婶子,只好如实告诉了宋兰馥。
宋兰馥也是这才知道原来李家竟然还想混水摸鱼,把李灵珠那个姑娘塞进他们司家来,真当他们司家是收破烂的地方吗?!
李灵荷见她脸色发沉,担心地说:“要不让警卫别放她进来?”
宋兰馥拍拍她的手,笑说:“怎么也是家里的亲家,把人拦在外面可不像司家的行事风格。”
李灵荷点点头,宋兰馥温柔地笑了起来,吩咐道:“一会儿你亲自去外面把你婶子请进来,先不要提这件事,知道吗?”
“知道了。”李灵荷听话地点头。
李母很快就坐车到了司家,她原本还以为要跟门口的警卫员磨上一会儿才能进去,没想到人家只是给她例行做了检查,就礼貌地把她进请了大门。
“婶子。”等着的李灵荷喊了她一声。
李母虽然心中对这个没脑子的侄女很不屑,不过想到一会儿要问的话,还是对她亲热地笑了起来,“哎,我们家灵荷又变漂亮了,看来你在司家过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灵荷对她那浮夸的语调也挺无语的,沉默着带她往主宅走去。
宋兰馥正在花园里喝茶,旁边坐着正陪她品茶的楚广玉,司臣在旁边推着小推车,穿得圆滚滚的司球球正站在小车里面,两条腿乱蹬一气,他用力蹬一脚,司臣就把他往前推一下,司球球于是又蹬了一脚,小车又往前走,司球球自以为抓到了其中的规律,于是蹬得更来劲了,小花园里全是他咯咯咯的笑声。
李母刚被李灵荷领进来,就看见这一家人温馨和睦的画面,原本她以为应该被打入“冷宫”的楚广玉,正笑眯眯给司家的当家主母倒茶,俩人正笑眯眯地说什么,看起来关系十分亲近。
李母心中咯噔一声,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来了?快来坐,正好广玉买了点不错的茶叶,也来尝尝?”宋兰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眯眯招呼李母坐。
“哎,那我可正好赶上巧了。”李母到底还没蠢到没边儿,极快地调整一下表情,坐到了桌边。
楚广玉给她烫了一只茶杯,然后给她斟上茶。
李灵荷也坐了过来,同样得到他泡好的一杯茶水。
“谢谢。”李灵荷笑着对他说道。
“嫂子不用客气。”楚广玉笑眯眯摇头,又说道,“对了,秦叔说珍珠露又结果了,回头多做几盒,你也用一盒试试。”
“真的?那太好了,正好我感觉眼睛有些细纹。”李灵荷眼睛亮了亮,之前宋兰馥那里的珍珠露也给她送过一小盒,真的非常好用,可惜那一盒太少了,而且宋兰馥也没多少,她那盒早就用完了,也没好意思再要。
李母见这一家相处融洽,忍不住就开始怀疑那个传言的真假,还有,灵珠说的那事到底靠谱不靠谱?!
司臣这时推着司球球过来,小球球见着人立刻就要往亲近的人身上扑,可惜他身上还套着小车呢,根本扑不到人,小脸上立刻就委屈了。
楚广玉莫名想到那天司臣一脸委屈的样子,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小家伙好像又长肉了,怎么光见长肉不见长高呢?”
“长高了。”司臣顺势坐到他旁边,一本正经地说,“长高了一厘米。”
楚广玉顿时笑了起来,司臣对这个小家伙可是真上心,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细心地给他称体重,记录身高,还会拿日记本给记上,这么认真也是没谁了。
司球球被爸爸抱了特别开心,突然听到噗一声,离得近的两个爸爸顿时闻见了一阵味儿。楚广玉啧了一声,笑骂道:“小球球真脏,又拉了你。”
也不知道是被骂了,还是拉了,小家伙又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身上也很不舒服,两条小腿轻轻地互相踢着。
“赶紧去屋里给他换了,现在越来越冷了,小心冷着他。”
“哎,我去屋里给他换。”
楚广玉嘴上说儿子脏,手上却一点也不嫌弃,抱着人就进了屋里。司臣紧跟在后面,对于家里的那位客人,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李母看着两人形影不离的样子,脸上五颜六神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广玉和二弟感情真好,做什么事都要黏在一起。”李灵荷含笑说道。
李母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试探着说:“不是说,不是说他们感情不好吗?”
宋兰馥含笑的眼睛轻扫了她一眼,“你指的是外面传的那些闲话吗?”
不等李母再说什么,她又笑着说,“这人呢,就要有分辨的能力,那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亲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母脸上暗暗发红,双手都绞在了一起,但是她还是觉得很不甘心,忍不住说道:“可空穴不来风,谁知道一个人表面做得好,背地里又是什么样?”
宋兰馥原本是打算给她留些面子的,毕竟是李灵荷的娘家人,可这人也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她轻轻地手下手里的茶杯,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着茶,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所以,你也该回去好好问问你女儿,我们家司臣到底对她有什么表示,是给了她定情信物,还是什么山盟海誓?有就拿出来再说话,否则她这样硬要插|进别人好好的婚姻,破坏别人的家庭,可真不是好人家能养出来的好女儿所为啊。”
这么直白的话,简直就像一巴掌生生地乎在了李母的脸上,她脸上顿时乍青乍白的,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了。
李灵荷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低着头喝茶,她这个婶子今天估计已经是用最大的力量在忍耐了,毕竟宋兰馥的身份摆在那里,要是换做以往,以她那得礼不饶人的性格,恐怕当场就得扑上去抓花对方的脸。
宋兰馥倒好一杯茶,也没看她气得青|筋都开始鼓起的脸,继续说道:“同为女人,我奉劝你一句,女儿还是要好好教育的,首先一条就是要自尊自爱,这样别人才会尊重她,才会尊重她的家人,你说我说得对吗?李夫人?”
这位李夫人从司家出来时,脸都已经憋紫了,最后也没敢在司家撒泼,只不回过到家里,狠狠揪着让她丢脸的女儿扇了几巴掌,当然那是他们李家的事情了。
李灵荷目送这个以往谁都不敢惹的婶子就这样走了,心里是真佩服宋兰馥,没有脏话连篇,也不用像婶子以前那样撒泼耍赖,轻轻松松就把人给顶回去了,还不着痕迹地羞辱了她一顿,换做一般女人可做不到。
宋兰馥郁闷叹了口气,“看来广玉的身份问题,我得提前给他安排了。”
“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李灵荷好奇地问。她试着把自己换在广玉那个位置,面对亲人毫不讲理地挟恩图报,还闹得几乎满城风雨,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的。
“想学啊?等着看吧。”
果然到了第二天,家里就知道宋兰馥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了。
楚广玉看见被请到家里的人也觉得很意外,司臣看见对方那张含笑的脸,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看见我这么意外吗?”来人笑眯眯地问。
“季重安……”楚广玉念着他的名字,忽然笑着说,“原来如此,妈果然聪明!”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李重安仍然笑眯眯的,“咱们要成亲兄弟了,以后关系也要更亲密才行哦。”
司臣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上前一步生硬地挡在两人中间,不让他靠近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
宋兰馥的打算果然如楚广玉所想,她直接让人传出消息,司臣的伴侣楚广玉确实不是楚家的儿子,楚家无偿把他养大不假,但是楚广玉却并不欠楚家任何东西,确实的说,他不欠楚嘉德,蔡老太太任何东西。
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觉得理解不能,有人私下嘀咕不知道这个楚广玉到底给司家的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家人都不正常了,竟然还帮他遮掩丑闻。
不过宋兰馥这次没再等,紧接着就把蔡老太太当年对楚嘉德父亲的第一位正妻所做下的恶事公布了出来,还请到了季重安奶奶身边当时跟着的女佣,亲口将当年的事一件件说出来。
从司家传出来的消息,几乎整个京城的世家圈子都会接触到,于是这位通过那个老得头发花白的女佣的口,他们才知道之前那个哭得伤心欲绝的老太太,原来竟然做下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为了成为楚家当家的妻,害死人家的原配不够,还把刚出生的婴儿送进马桶,害得人家一生受病痛折磨,这简直就是恶魔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然而从司家传出来的消息还不止这一点,楚广玉,就是前几天那老太婆哭诉指责的对象,竟然是当年被她害的那个婴儿的后代,因为阴差阳错,反而被当成了楚嘉德的亲生儿子养大,人家小孩不知道害死自己奶奶,伤害自己父亲的人是谁也就罢了,那老虔婆母子俩,竟然还有脸来跟人家挟恩图报???他们到底还要脸吗???说句实在话,这楚家本来就是人家的,如果不是那老虔婆太丧心病狂,楚家的财产根本没他们母子什么事好吗?!!!
这TM才叫一个脸大过太平洋!都大出宇宙去了!!!
一时间原本咒骂楚广玉白眼狼的人都倒戈了,相比起所谓的不孝不悌,害人正妻杀死婴儿的手段,才叫人不寒而栗!这种人,连跟他对视一眼都怕沾上晦气,谁还敢多听他一句解释?!
蔡老太太在消息传出来后,一声没敢吭,连夜就回了兰城。
司锦程得知这个“真相”,简直下巴都要惊掉了,“我的天啦,二嫂原来你竟然身世这么凄惨!那蔡老太婆也太恶心人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楚广玉笑眯眯的不说话,这身世,连他自己都震惊好吗?!
“从来只听说过女人狠起来才是真的心狠手辣,但是狠辣到这种程度,也真是活久见啊!”司锦程感叹地说。
楚广玉心说你才多大年纪啊,就活久见了?
司锦程感叹完,又恨恨地说道:“真是太可惜了,除了那个老女佣,当年发生的事都找不到证据了,当事人也死了,只凭人证人家JC叔叔都没办法办案,要不然就能直接把那老太婆关监狱里去!”
楚广玉拍拍他的肩膀,笑说道:“这人一旦走多了夜路呢,总是会遇见鬼的,所以总会有机会的。”
司锦程年纪小,还是觉得太可惜了,他可是听说狱里面很多弯弯道道呢!
宋兰馥这一举动,不但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楚家母子总爱拿所谓的养恩来要挟楚广玉,还给他安排了一个特别合适的身份,除了她,司老爷子外,也没有人会再怀疑楚广玉的身份了。
这事她是给老爷子报备过,老爷子同意了她才把消息发出去的,所以除了他们俩人外,连司兴国都不知道。
司兴国不知道这事究竟是真是假,但他相信自己的妻子,对楚广玉悲惨的身世也十分同情,和他相处时,也对他颇为关爱,这孩子也确实不容易,一边是血脉亲情,一边是养大他的人,他则被夹在中间,要换做一般的人,早就崩溃了。
“以后司家就是你的家了,年轻人要往前看,啊。”司兴国拍拍他的肩膀,他还是很看好这个儿媳妇的,至少比他那个儿子聪明。
楚广玉哭笑不得,只得连连应是。
司臣抱着司球球在屋里转圈,司球球特别喜欢被爸爸们抱着走动,这个时候他会变得很安静,偶尔会咿咿呀呀说些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语。看见楚广玉走近来,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楚广玉也没有隐瞒他,他停顿了一下,犹豫着说:“关于那个身世的事,我想去问问妈,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就去问吧。”司臣对他的所有决定总是支持的。
楚广玉见他毫不犹豫就这样说,忍不住笑了,心情也放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