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河听了严墨这般讥嘲,倒也不气恼。
他只是淡淡一笑,转过了头,对金衣卫说道,“快押我进去吧。也是时候让我好好赎罪了。”
严墨冷冷地盯着越星河被带入了最为隐秘的甲字监一,眼看着大仇人再次被永禁其中,他的心里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陆逸云那么爱越星河,却仍是将对方废了武功关进此处,不知他该是怎样的难受。
金衣卫们将越星河关入甲字监之后,随即又上前架起了严墨,对他说道,“我等奉谷主之命,将你释放。”
什么?!陆逸云居然要放了自己?!
严墨吃惊了一下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也是……那人最是忍让心软,即便自己几乎毁了他,几乎毁了风华谷,但是一旦念及自己乃是他结拜大哥之子,也是难以下手。
他神色恍然地往前走去,回想起自己为了报复而对陆逸云百般陷害折磨,眼睁睁看着那个身为自己义父的男人被酷刑逼虐,却不曾维护过他丝毫,反倒是对方百般维护自己,到现在更是放过自己。
正在他思绪纠结之时,梯道前面一阵镣铐的声音让他不由抬起了头。
他竟看到陆逸云被捆绑着押了下来。
“墨儿。”陆逸云看到严墨,不由停了脚步。
严墨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倔强的性情却让他嘴里无法对这个曾被他狠狠伤害的长辈说出一声歉意。
“我和越星河都对不起你父亲,我们也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只不过,现在我和越星河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望你放下心中仇怨,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做出辜负你父亲声誉的事情。”
“你没资格教训我!你这样的苦肉计又是做给谁看?”严墨猜不出为何夺回了风华谷谷主之位的陆逸云会像个犯人一般被押到这石牢之中,再联想刚才越星河那番,他几乎笃定这是对方的苦肉计。
“我是真心向你道歉。以后,义父便不能再见到你了,曾经答应大哥要好好照顾你,却未能做到,这实在是我平生最为遗憾之事。出去石牢之后,你可以选择留在风华谷,也可以选择离开,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希望你可以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为天下正道出一份力,我相信,这也是你过世的父亲最大的愿望。”
“你,你这是要去哪里?为什么说再不能见到我了?”
看着陆逸云又开始迈开步子,拖动起铁链哗啦啦作响,严墨终于忍不住问道。
陆逸云从他身边缓缓走过,并不回头,嘶哑的声音低沉却坚定。
“我身上背负的罪孽,不比越星河少。我既然判了他终身囚禁,自己却也不能逃过同样的惩罚。从今以后,除非我们死,否则这世间的阳光再不会照到我们这两个罪人身上。你且放心,你所恨的人,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上了。”
严墨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他没想到陆逸云为了赎罪竟会做到这一步。
耳听着陆逸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严墨终于忍不住回头轻轻唤了一声义父,只是那人回应他的只有沙哑的一笑以及决然的背影。
越星河倒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给自己送吃的来了。
想到陆逸云竟真地对自己这么残忍,他的心里便有一些烦闷,莫非对方真地不知道终身囚禁乃是比死还残忍的惩罚吗?
大概是因为他武功已废的缘故,送饭人也不像以前那般只敢打开小门送入,而是直接打开了牢门进来。
“放在桌上吧。”越星河躺在床上,闷闷地说道。现在就算送山珍海味进来,他也没有胃口。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牢门很快关了起来,而之前进来那人似乎也没有离去。
武功被废之后便连五感也逐渐减弱了吗?越星河自嘲地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突然,他的碧眼猛然圆睁。
一个熟悉的身形就那么斜斜地被夜明珠投影在地面。
“床有些小,不知道睡我们两个会不会太挤。”
嘶哑的声音里仍是满满的温柔,越星河激动得不敢转身,却只感到身后那人慢慢逼近,然后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自己。
“你……莫非不做谷主,来做杂役了?”
陆逸云亲了亲越星河因为激动而有些僵硬的面颊,在对方耳边低声说道,“我爱上你这样的罪人,自己也难免沾染一身罪孽。所以,我来陪你终身囚禁。”
“混账!”
越星河急促地喘了口气,身体微微一颤,原来陆逸云的手已悄然滑入了他的裤子里。
他身子一软,一下就被对方压在了床上。
看着陆逸云那张温柔的笑脸,越星河反倒是心生酸涩,他实在不舍得让陆逸云也陪自己受这样的苦。
“你这个傻瓜。”
陆逸云凝注着越星河褪去狠戾的面容,像是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与自己真情相交的年轻男人,他微微眯了眯眼,低头便深吻了下去。
越星河顺势搂住陆逸云的腰,两人的身体随即翻滚在了一起。
有生以来,这是越星河第一次发自内心地不愿离开这间石牢。
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哪怕被终身囚禁到死,他也再无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_(:з」∠)_!这才是正文完,对不起……就大家自行脑补无所事事的谷主和教主会在石牢里干些什么强身健体的活动吧!
112、霍青番外之上
皇宫之中,已过三更,当朝天子的寝殿之中仍是灯火通明。
霍朗的面前摆放着从北地前线由龙跃派人快马加鞭送回的一封密信,据说这是霍风死前特地令人送出,说是只能交给自己看的信。
信的内容霍朗已经看过了,霍风在信里面详尽地叙述了霍青是并未真正背叛的来来去去,而他又是怎样为了激怒霍朗亲手处死霍青散布出了怎样的流言蜚语。霍风自知将败,自然不会放过有意背叛故意消耗北地军实力的霍青,所幸,他拿卑劣的阴谋在与霍青本就有间隙的霍朗手中终被成全。
钟阿奴小心翼翼地看着霍朗布满血丝的双眼,自从对方听他读了信之后,便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坐了足足四个时辰。
他真是怕对方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会突然崩溃也说不定。
虽然这些年来,他奉霍朗之命对霍青多有折磨凌辱,可他也看得出,霍朗的眼底对那位淮南王并非只有仇恨。
只是两人之间既已势成水火,而霍青的母妃又确实欠了霍朗一条人命,这又怎么叫霍朗放弃生母之恨,与仇人之子再如以往那般平静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