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兵的庸才,他和大明朝都不需要。
这件事是朱常溆在除藩后,又一次表现出他的坚决来。经过上一回的教训,阁老们对这个平日温和,关键问题上却执拗的皇太子有了新认识。知道如果不能现在就将这提议给打回去,恐怕最终仍旧会成。
当今天子可是对皇太子满意得很,生下皇太子的中宫也是独宠于后宫。朝臣便是再厉害,也抵不过至亲。
况且也并不算得上是坏事,未必会聚拢起所有人来反对——有了舆论,反倒好钳制天子。
朱常溆是特地在今日提出来的。听说努|尔哈赤已经快到京城了,若不能赶在他来之前,就将这件事定下来。恐怕后者心中会起疑。
沈鲤将事情在心里转了一圈,但笑不语,只看着沈一贯想拉着朱赓和王家屏一起和自己站队,反对此事。却不看首辅虽不是非常赞同,却只字不言,朱赓秉持了赵志皋的中正,也不会和他同流合污。
这人呐,看不清形势,就只会让自己受辱罢了。
朱赓并未听信沈一贯的话,而是先问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沈鲤怎么看。陈于陛是个壁上花,且不去管他,最后自然会表态。
沈鲤思索了一会儿,道:“圣上,依臣之见,可行。”
朱常溆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了一点。哪怕只多一个良将,大明朝的未来就能多一分希望,而远在辽东的弟弟,也许会因这一点希望而活下来。
无论于公于私,朱常溆这件事做定了。
朱翊钧自那日和儿子推心置腹了一番后,现在也并不反对。如果说开市的事儿,他还会有些犹豫,那武举之事,出于私心,就不会说一个不字。
沈一贯对沈鲤恨得牙痒痒,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又给此人记上了一笔。
且看三年后的京察,到时候自己怎么对付他!
不过也得叫这个老家伙活到那一日才行。
“此事还需再议……”朱翊钧见几位阁老意见不一,刚开口想将这事儿延后,就见儿子拼命朝自己打眼色,“……罢,事关国朝,还是早早定下来得好。”他轻咳一声,“元辅怎么看?”
王家屏笼着袖子,不紧不慢地道:“臣也觉得……”话说一半,咳嗽了几声。他的身体越发不如以前了,现在必须做出选择,给沈鲤造势,尽量拉低沈一贯在自己走后升任首辅的可能性。
“可行。”王家屏将方才说了一半的话给说完,“一直以来,武举重开殿试的呼声就很高。倒不妨顺应民意,先试上一试,”
沈一贯额际的青筋直跳。现今他算是看明白了,整个内阁之中,唯独只有自己一人孤军奋战。
不过看王家屏的身子,应当也支撑不了几年了。只要撑过眼前,届时升任元辅,再将自己人给安排进来,内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朱翊钧当即拍板,“既如此,各位就先回阁,拟个章程出来。”
朱常溆跟着说道:“得快,赶在淑勒贝勒入京前就先定了。免得届时正好撞上,倒叫女真那头不稳。”
淑勒贝勒乃是努|尔哈赤自封的称呼。也正因这个称呼,让海西女真对他的意见很大。
王家屏凝神细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武举重开殿试,便意味着朝廷开始重视起武备来。而女真和蒙古自来就是大明北境的劲敌,便是放在自己身上,想想都会觉得里头有猫腻。哪里就这么凑巧了?入京纳贡,见过了自己,就正好武举重开。
必是自己叫大明朝心生警惕。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