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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模糊在记忆里的昨天 > 第33章 好了伤疤忘不了疼
  何丽这一整天都躲在酒店里睡觉,每次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能美美地睡上一觉,甭管多大的事儿,醒来之后她总是会舒心很多,可是这次,她一连昏睡了好些天,却还是郁郁寡欢的。尤其是刚才她做了个梦,梦里毛慧言对着她不停地笑着,笑她遭了报应,笑她活该被人抛弃,这让她心里面更加不安了起来。
  自打上次跟汪泽吵完架后,何丽就一直在酒店里待着,这都已经一个星期了,汪泽都一直没有打过电话来找过她,只是刚刚收到了汪泽发来的一个信息:闹够了,就回来吧。
  何丽看到短信之后,心里头感到一阵凉意,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几年掏心掏肺地对汪泽好,到最后却发现人家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回事儿。这么些年来,面对汪家其他人对自己的漠视,何丽都可以不在乎,因为她觉得有汪泽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可是现在,看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冷漠,她突然没有信心再继续在这个家里面待下去了。当初以为只要跟了汪泽了,就能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就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阔太太了,可是这几年在汪家,她更像是一个被长期包养的三陪,每个月领着固定的薪水,还时不时地要忍受汪家其他人对她的非议和白眼。
  在汪泽接管汪氏以后,汪泽的父亲就脱袍退位了,带着老伴儿到加拿大养老去了,以前毛慧言还在的时候,老两口还会飞到上海来住两天,看看儿孙,现在若没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他俩是不会挪地儿的。
  汪泽的父母从一开始就是反对汪泽跟何丽在一起的,他们觉得何丽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他口袋里的那点儿钱,但见儿子被何丽这个“狐狸精”迷的已经丢了五魂三魄,非得要跟她结婚,便找来了律师,拟定了一张婚前协议,跟何丽约法三章,规定她婚后不能参与汪氏集团的任何决策,而且以后要是离婚的话,除了象征性的补偿费,何丽是分不到汪泽的任何财产的。
  何丽当时想都没想就签了协议,一方面她确实是爱汪泽的,另一方面她也想嫁入豪门,跻身为上层人士。初出茅庐的何丽,当时对财产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她只是想不用打拼就能有锦衣玉食,她想过上有归属感的生活,她实在是受够了在底层摸爬滚打的日子。
  何丽打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是被人遗弃在了孤儿院门口,院长捡到她的时候,襁褓里只附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
  在孤儿院里,所有的小孩都跟何丽是一样的,大都是在婴儿时期,因为各种原因被家人抛弃的,大家都是没人要的孩子。都说没妈的孩子没人疼,在同龄人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的时候,他们就只能自己搂着自己求安慰,无论喜怒哀乐,也从来都只能自己消化,所以何丽从小就特别期望能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何丽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总是让他们干活儿,跟他们说劳动是一种美德,让他们以后出去了要努力地工作,不要祸害社会,更不要给孤儿院丢脸,所以他们每天都要洗衣拖地,做饭洗碗,只要他们一犯错,院长就会拿竹条打他们的手心,还会把他们关进小黑屋。何丽记得有一次,临床一个大她两岁的小姐姐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就被院长拉了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何丽发现那个小姐姐满眼通红,手臂上还多出了三条血印子。自打那以后,何丽干活就比之前更小心了,也勤快了许多,有一次她还被院长当面表扬了,可那时候,何丽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于她而言,劳动只是被逼无奈下作出的一种选择,与美德一点都挂不上钩。
  七岁那年,孤儿院里来了一对夫妇,说他们想要领养一个女童,院长就把所有的女孩都叫到了院子里。何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那个穿着一袭紫色长裙,长相富态的女人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拉着她的小手对她说:“孩子,跟我回家吧。”
  这是何丽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带她回家,她当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但女人跟她说,如果跟她回家的话,就会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何丽一听到这些,就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从那天起,她就有了名义上的父母,还有了一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
  刚开始的时候,何丽跟养父母还有他们的女儿相处的都还算不错,她渐渐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来自父母的关怀,可是这一切看似美好的温馨,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却被一个洋娃娃给彻底打碎了。那天,何丽的养父从外面买来了一个特别好看的洋娃娃,姐妹两个见了都十分喜欢,两个人都跑上前想要去拿那个洋娃娃。何丽见妹妹也想要那个娃娃,一心急,就使劲儿地推了她一把,妹妹正好撞上了正拿着热水壶的养母,水壶里的水一下子泼了出来,全都洒在了妹妹的胳膊和后背上,送去医院后,妹妹被诊断为二级烫伤。
  在孤儿院里,每次有好心人送玩具来,何丽他们都疯了似的上去抢东西,抢到什么就是属于自己的,她已经习惯了跟别人去抢东西,可是这一次,她的习惯让她又一次地被抛弃了。养父母被何丽粗暴的行为给吓到了,他们觉得小何丽的内心有些不健全,便就又把她送回了孤儿院。
  何丽在再一次被抛弃后,变得更加得孤立了起来,也变得越来越冷血无情,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她好的,除了自己。可是她喜欢跟人抢东西的这个习惯,自始至终都没有改掉,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有什么不对的,就算是长大后离开了孤儿院,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她都会想方设法地给抢过来,这其中,就包括汪泽。
  当初何丽为了把汪泽抢到手,就背着汪泽停了避孕药,想着只要能怀上汪泽的孩子,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上位了,可是当她真正怀上孕的时候,汪泽却直接扔给了她30万,让她去医院打胎,并且还跟她挑明了自己是不会跟老婆以外的女人生孩子的。一般的女孩子如果遇到了这种事情,应该都是会先痛哭一场的,可是何丽当时却没有留一滴眼泪,她乖乖地去医院打掉了孩子,但却没有接受汪泽给她的经济补偿。
  见何丽没有拿那30万,汪泽刚开始心里是有些不安的,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欠了对方什么似的,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另一方面,汪泽也开始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了,这么些年来的外遇经历中,何丽是第一个拒绝了自己钱包的女人。
  事实上,何丽不拿这些钱,不是因为她想装清高,而只是因为她想要的更多,她想着,既然汪泽不愿意跟他老婆以外的女人生孩子,那么,她何丽就要想办法成为汪泽的老婆。
  何丽刚从孤儿院出来那会儿,是不太乐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她怕别人笑话她,可是后来,她发现身边的大多数人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都会莫名其妙地对她好了起来,于是渐渐地,她便学会用跟人“卖惨”来博得大家的同情,这一招为她争得了不少的好处。孩子打掉之后,何丽也开始跟汪泽“卖惨”,她故意告诉了汪泽自己的身世,故意跟汪泽说:“我曾经发过誓,要好好地对我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我跟我妈一样,把我的孩子给丢了。”
  听到何丽这么悲惨的身世,汪泽钢铁的内心对她生出了无限的怜悯,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混蛋,为了弥补心中的罪恶感,汪泽开始对何丽表现出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时日一长,他对这个女人便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一种超越了情人和下属之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对于汪泽来说,毛慧言跟何丽是不可以同日而语的,跟毛慧言在一起的时候,汪泽会特别得紧张,因为他的妻子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对什么都很挑剔,所以跟妻子在一起的时候,汪泽总是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会惹她不高兴,汪泽时常会因此感到心累。而跟何丽在一起的时候,汪泽则是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的,他压根儿不需要顾忌自己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一切都很随性自在,轻松自若。
  何丽也尽量地在汪泽面前表现出自己善解人意、宽容大度的一面,她还跟汪泽保证自己是不会逾越情人的界限的,让汪泽不要担心自己会跟他的妻子有任何的冲突,她说她心甘情愿一辈子做汪泽暗地里的情人。何丽的这些话让汪泽十分得感动,在朝夕相处中,他渐渐地对何丽产生了信任和依赖,什么心里话都会跟她说,什么事儿也都会交给她打点,就连毛慧言生病住院了,他都是让何丽去安排的。可是汪泽还是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作为秘书,她可以为老板的妻子安排一切;可作为情人,她又怎么能见的了情敌过得比自己好。
  何丽在见到毛慧言的第二天,便跟她摊牌了,她跟毛慧言说自己已经跟汪泽在一起很久了,她还告诉毛慧言,她跟汪泽十分地相爱,只是汪泽不忍心伤害毛慧言,怕她的病情恶化,才一直没有开口跟她坦白。
  刚开始的时候,毛慧言对何丽的话是相当怀疑的,因为汪泽虽然忙,不能常来看自己,但他们几乎每天都会电话视频的,可当何丽把她的验孕单摆到了毛慧言面前的时候,她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老公背着自己出轨了。毛慧言是一个有着爱情洁癖的人,她不会轻易对别人动情,可一旦动了情就会忠贞不二,她也会要求自己的另一半对自己是从一而终的,在她的眼中,爱情必须得是纯洁无暇的,她完全容忍不了汪雨对自己的出轨行为,于是在这以后,她便一天天地消沉了下来,也不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直到不治身亡了。
  人这一辈子,总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毛慧言心之所向的爱情只能存活在真空之中,活在大气中的人难免会遭到各种细菌的侵袭,抵抗力强的就容易继续生存下去,抵抗力弱的就只能等待着被淘汰。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好了伤疤忘不了疼的,毛慧言是汪泽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痛,自己的不忠间接导致了她的离世,也让自己跟儿子的关系从此一落千丈,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汪泽不想跟毛文静生孩子,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没有信心做好父亲这个角色,一方面是想把自己对毛慧言的愧疚都弥补在汪雨的身上。
  汪泽以为何丽这次只是跟以前一样,在外面闹闹小脾气,然后就会自己跑回来了,可这都一个星期了,何丽都一直没有回来,他便发了一个信息过去,对方却一直也都没有回复。
  汪泽想着何丽离家出走之前问自己爱不爱她,他当时没有回答,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爱”是个什么东西。他曾经以为自己很爱毛慧言,可是他最终还是辜负了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对她始乱终弃了。汪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何丽的,他只知道,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何丽守在自己的身边,他的生活中已经不能没有她。
  见何丽还是没有回信息,汪泽便又发了一条过去,这次,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他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知道我需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