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月伴长庚 > 试药
  按照计划, 史彩云买通了一位在门口值班的侍卫, 趁着换班之时将信件送到丞相府, 史丞相看到信中所说之言,果然答应帮助两位落难的侄女向皇上请求, 让两位作为文化使者跟着郡主到西原去, 就像当年帮助芸儿离开是一样的。
  所有的一切似乎进行的非常顺利, 但令我不解的是, 我已经被关在寺院里近一个月了,都没有一点月儿的消息,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焦躁难安。
  但我现在不能着急, 必须理出一个头绪来,我来这里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对了, 纸鸢大会!赵昀!是他举办了这次大会, 大会之后月儿就不见了, 紧接着自己莫名奇妙被冠上通敌叛国之罪,一定是他。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怎么办,我在这里又出不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是最近连雪见都没有再来过, 一切看起来太不正常了。
  夜里, 我不断地揉着太阳穴, 小艾看着我的样子忙问道:“王妃为何心神不宁?”
  我很焦躁, 不想与她解释, 便没有回答。
  “您说出来,我或许能帮您。”
  “我要从这儿出去,立刻,马上。”
  小艾被我的话震到,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久才说:“嗯,这件事不难。”她指了指窗户说道。
  “从这儿出去便是后山,但后山有狼,如果你不怕的话,我帮您出去。”
  我几乎是毫无犹豫的坚决一试,但自知身体有孕,不可强求。我踩上小艾帮我扶好的书架,艰难的将糊好的窗户打开,外面是一片森林,月亮泛着微弱的光,灰色的乌云弥漫在天空里,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我想要立刻出去的决心。
  艰难的让自己的伸出自己的左腿,让整个脊背慢慢地移出窗户,一使劲整个人便掉落在草地上。地面青草上点点的露珠,使得我背后一阵湿冷,难受的很。小艾在我的肚子上绑上了厚厚的棉花,以免下落的时候伤害到孩子,此刻还是有些用处的,虽然降落的那一瞬间还是痛得很,但那都不重要。
  我起身,在身边摸起一根棍子,支撑着身体,缓缓的沿着若隐若现的月光往前摸索着前进,走到山洼的时候,恶狼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过来,虽然很害怕,但这里却是必经之路。停下来,让自己的心境平和,或许我这么走过去,根本不会遇到狼,嗯,一定不会。
  山路越往里,越变得泥泞,终年密不透风,聚集着大量的水汽,于是深一脚,浅一脚,开始变得异常难走,手里的棍子由于湿滑,不停的在手里打转,举步维艰。
  这时,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树叶颤抖了一下,我忙拔起棍子,身体往后退,突然那些叶子后面蹿出来一个模糊的身影,那双绿色的眼睛穿过黑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身边,我只得呆立在那里,手扶着身边的大树。
  我知道,狼是群居动物,或许它的身后有着几十只狼也不一定,这下我肯定尸骨无存了。只见他在我身边盘旋了一阵,那双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我,下一秒我将成为它的美食,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树丛里突然蹿出来另一只狼,挡在我的面前,它张开嘴,露出滴着口水的獠牙,面对先前那匹狼嘶吼了一声,突然扑上去,咬上它的喉咙,那只狼发出一阵惊呼,挣脱着咬住对方的耳朵,撕扯之下摆脱了敌人的猛烈攻击,两只狼彼此看着对方,来回踱步。
  我靠着大树,慢慢地想要里离开,我似乎明白,我或许成了两只狼抢夺的猎物,趁着它们激战正酣,快速挪动脚步,摸索着朝前走去。
  此刻,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脱险,两只恶狼的激战,无非是在较量我成为谁的猎物。夜这么黑,道路这么崎岖,走一步都艰难的要死,更不要奢望,谁会来救我。果然,不出我所料,身后慢慢地传来一声敌后,我慌忙转过头面对着它,这只狼是后来者,它战胜了起先的那只,获得了猎物的归属权,这是来取我的性命来了。
  它缓缓地走上前,危急时刻,我突然想起小艾交给我的东西,忙拿出来,那是一个火石,和一个布包,我慢慢地蹲下身子,摸索到一个棍子,将布包固定在棍子上,那匹狼经过刚才的恶战,已经极度疲惫,此刻只站在那里看着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会让它再次耗费体力。
  我深吸一口气,既然九死一生,不如放手一搏,我用力的将两块火石用力击打,发出嘭嘭的响声,燃起点点火花,狼后退一步,然而很快发现那并不能对它构成任何威胁,于是便又往前一步。我有些急了,快速击打着,终于火把燃起了蓝色微弱的光。慌忙将火把举起,使其接受更多的空气,火苗“噌”的亮了起来,狼后退了两步,我也慢慢挪动自己的步子,往后退,那匹狼一路跟随。
  我的脚下一步一滑,那匹狼早已适应了这里的地势,走得很轻松,我心里一阵发毛,天慢慢地昏暗下来,刮起了小风,火苗随风摆动,真担心下一秒就会被吹灭。若说风还不足以将火把熄灭的话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便是致命的伤害,火苗在密集的雨滴里慢慢地小了下来,最后化作一缕青烟,结束了它的使命。
  完了,我在心里想,没了火苗,狼就可以一口吞下我,走了这么久,我早已经没有了力气,双腿瑟瑟发抖,那匹狼却依旧充满了斗志。我绝望的蹲坐在地上,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恶狼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扑向了我,我被它击倒,整个人瘫在地上,我能听到它在耳边喘着气,它用鼻子嗅我身上的气味,考虑从哪里开始它的第一口,这时,我看到身边有一段长长的灌木,于是抱起灌木放在自己的头上。
  狼通常惧怕比自己要高的动物,它停住了,站在原地观察着我。我缓缓的后退,它慢慢地向前。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一声惊雷,恶狼吓得缩回了自己的爪子,我看到天空中风云急速变换,雨势也越来越大,这一声雷让这匹狼害怕,我慌忙直起身体,不由分说的向前跑,那匹狼犹豫了一下,又猛的扑过来,四肢立在我的背上,牙齿撕扯这我的头发,发出一声声低吼,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大声地叫了起来,恶狼在头发上撕咬了一番,觉得无味,便嗅着,将獠牙落在我的肩膀上,口水顺着我的脖子流了下去,滴在泥泞的泥土里,我再次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
  肩上的粗布麻衣,被它用力一扯,下一秒獠牙瞬间嵌入我的皮肤,一瞬间我失去了痛觉,片刻之后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让我忍不住想要大叫,它已咬住我的锁骨以上的皮肉,下一秒就骨肉分离。就在这时,饿狼发出一声惨叫,从我的背上翻下,倒在地上,我张开眼睛,确定四周没有动静,才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只见恶狼倒在我身边,身上冒着白烟。与此同时,我看见不远的地方一堆朽木开始着火 ,再看看天空,想起刚才的那声巨响,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闪电击中大树,而那匹狼刚好就在树下,不能幸免的被一击身亡。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看看一直留着血的肩头,仿佛有数万根绣花针同时刺向这里,痛的瑟瑟发抖。但,此地不能久留,我捡起先前伴我一路走来的那根棍子,一步一滑往前走。
  森林的风吹着,我也感觉不到寒冷,只记得小艾说的话,一路朝西,不要回头。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一片开阔地带,没有森林覆盖,宽阔无垠的一片地方。我一路走,不知又走了多久,便看到一个池塘,还有一个凉亭,我突然想到,这里不就是太子曾经带我来过的那个地方吗?那时候太子还不是太子。
  拖着疲惫的身体,倚在凉亭的座椅上,虽已经是初夏,但后半夜凉风习习,还是有些寒冷,此时天空还下着雨,但此刻我依偎在凉亭的角落,觉得无比幸福。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鸟语花香中醒了过来,周遭大亮了,阳光很好,周围一片新绿,草地上偶尔会有几丛鲜艳的不知名小花,很是好看。
  一切都让我有种新生的感觉。
  我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只觉得饥肠辘辘,自从有了宝宝,饿的越发快了。在看看此刻的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刚从泥坑里走出来,身上的泥虽然已经结痂脱落,但还是有痕迹,且衣服被恶狼咬破,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我索性将整个右肩膀的布都撕了下来,用布条打成结,这样可以覆盖着肩膀,虽然小手臂搂在外面,但总比搂着肩膀雅观一些。
  我沿着通往临安的必经之路走着,边想着可能会有什么办法,希望经过的人会愿意载我一程。我还是要回临安城,尽管那里危机四伏,但我还是要去,因为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从日上三竿走到午时三刻,街上经过的马车也不少,但愿意停下来载我一程的却没有,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赶着马拉着草垛的老夫妇,见我挺着大肚子挺不容易,才愿意停下来,将我扶上草垛。
  一路上,听着老两口聊天。
  “家里的五只羊买上了好价钱,这些银子足够我们老两口吃上一年的了。”
  “这还要感谢太子殿下,是他让城里人们过冬拆下来的草垛堆放在城外,我们才能食物让这几只羊度过没有草吃的早春,我们才能有这么好的收益,哈哈......”
  我欣慰的笑了笑,没有想到我的小小建议,不仅让临安城的百姓度过了寒冷的冬天,还能物尽其用,将茅草变成小羊的食物,实在太好了。
  “姑娘,我们到家了,你要去哪里?”老两口在一个茅屋边停下,转身问我。
  “我要到临安城去,可现在我很饿,衣服也破了,能不能麻烦两位给我些吃的东西,还要麻烦婆婆借我缝衣服的针线一用。”
  “这不难,你来吧。”老婆婆笑着,将我迎进了屋子里。
  我在他们的帮助下,从草垛上滑了下来,安全的落地。
  她打开锅盖,热气散尽,一些红薯面窝窝出现在我的面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不由得咽了口水。老婆婆笑着,将窝窝一个个放进萝筐里,端到桌子上,又从角落的罐子里舀出些豆酱盛在碗里,放在我面前。
  我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顾不得热,拿一个红薯面窝窝,两只手来回倒着,希望它快点凉下来,稍微有点不烫手了,便将那金黄的一个打开,里面软滑细腻的玉米面便出现在我面前,红薯的香甜气息瞬间袭满我的身体,一口咬下去大半个,感觉整个生命都被救赎了,不能控制的将另一半也塞了进去。
  “姑娘,喝点水。”老婆婆坐在我身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脸的慈祥。
  我伸手接过竹杯,一饮而尽,水里有一股甘甜,像是山泉。我冲老婆婆傻笑,拿起另一个窝窝,没命的吃起来。
  “看姑娘的打扮像肯定是大家闺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沦落至此?”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噎的咳了出来,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一顺气。
  “婆婆,您的恩情我改日再报,但现在我不能将这些秘密告诉你,但我绝对是个好人。”
  “我相信你,姑娘。”她说着,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睛涩涩的,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隐约感觉哪里不对,便起身要走,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力气,重重地瘫倒在地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地牢一样的地方,旁边黑漆漆的。
  “王妃,你醒了。”
  我慌忙转头,只见旁边一个牢房探出一个头来,小声地唤道。我好久才看清那人的脸。
  “雪见。”我忙跑过去与她相见。
  雪见满脸是泪,伸手摸摸我的脸,上下大量了我一番道:“王妃,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看你浑身是伤,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我摇摇头,看看雪见,她也是一脸的憔悴,抬头看看着暗无天日的牢房,问道:“这里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雪见疑惑的说。
  “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我忙问。
  “前些日子,我每天都去看你,有一次送我来的马车临时有事先走了,我便截了一个马车,谁知道喝了他们的水,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这就对了,一定是那老两口出现了问题,我就想么,在群山老林,人迹罕至处怎么可能会有个房子,还刚巧有蒸好的窝头,都怪我当时太心急,没有仔细考虑一下,否则自己就不会被抓了,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你最近有见过王爷吗?”
  雪见摇摇头,最后一次见到我也还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这时,远处显出一些光亮来,一行人缓缓走来,走进了才看清楚,居然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所以这里是皇宫里的天牢不错了。
  他缓缓走来,面上带着微笑说:“没想到王妃还能从庵堂里逃出去,幸亏我们留了人在附近,就是提防着您这八面玲珑的劲儿。”
  “公公,月儿呢?他去哪里了?”
  “你说文王爷吗?他可是沂王府唯一的血脉,没有人会伤害他,只不过是去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你骗人,月儿要是有事情要去做,一定会跟我说的,告诉我,你们把月儿怎么了?”
  “哎呦,我的王妃,你可别这么说,老奴可担当不起,文王爷去哥哥军营调查情况是皇上和太子的旨意,事出突然,或许没来及告诉您呢。这点奴才可是敢保证,文王爷人可是好好的。”
  “贺兰王妃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她确定月儿好好的,我才相信。”
  “贺兰王妃自然是在文王府了,你就不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没有用的。”
  “你们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
  “你犯了事儿,难道忘了吗?通敌叛国,杀人放火。”
  “我没有。”
  “事实便是如此,容不得您狡辩。”他将手里的浮沉换了个位置,接着说:“不过眼下倒是有个机会将功补过,不知道王妃是不是愿意答应?”
  “什么?”
  大太监很奇葩的笑了笑说:“或许你也听说了,宫里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神医,皇上对他深信不疑,这个神医最近开出一个药方,需要王妃配合一下。”
  “我要怎么做?”
  “小太监每天会送来一些药,您就乖乖服下就行。”
  “可是,我肚子里有王嗣,不可以随便吃来历不明的药。”
  “不是来历不明的,都是皇上赐的,况且你吃的药都是补药,不会伤害到孩子。 ”
  雪见忙打断道:“是药三分毒,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药?”
  “雪见姑娘就不要掺和了,这可是皇上和皇后的旨意。”
  他不耐烦地看了眼雪见,又转而看向我,面带微笑道:“本来皇后娘娘是要去庵里请您出来的,可到那儿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不在了,只抓住了一个假扮您的小尼姑。要是您安安生生的在庵里待着,估计现在您该在皇后殿的软榻上卧着,可惜您这身上不能驯服的野性,着实让人放心不了,所以皇上便下旨,将您安排在这天牢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雪见呢?她没有犯错,你为什么把她也关进来了?”
  “不仅是雪见姑娘,文王府除了文王爷之外,其他人都被关了起来,包括贺兰王妃。”
  “为什么连贺兰王妃也关起来?”
  “只因她也是西原之人,说不定与这件事还有关系,皇上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愿错过一个。”
  “你们......”
  大太监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拂尘,挥了挥手说:“王妃可是要弄清楚现在是谁的天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皇上病重,皇后娘娘与姜昭仪主持后宫,前朝是太子和史丞相的天下,想要苟活,就得服从,懂吗?文王妃?”他的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奸邪的蔑视。
  我瘫坐在地上,雪见隔着牢房抚摸着我的肩膀,我痛的颤抖,她慌忙撕开我肩头的布条,那里早已经血肉模糊。
  雪见捂着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天呢,王妃,你这是怎么了?”雪见带着哭腔问道。
  “没事,雪见,你不要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转过脸,扶着她的肩膀说。
  在天牢里待着,也有好处,起码不会饿肚子,饭会准时准点送来,且都是自己爱吃的,这样也好,暂时保住性命,其他的凑活一天是一天吧。
  两天之后,随着早餐送来的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送饭的侍女看着我将饭吃完,便走到我身边,将药碗端起来,说要喂我喝下。我挥手拒绝,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她再三打量我,确认真的饮下才转身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我慌忙将嘴里残留的一些药吐进了一个破碗里,雪见端了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若有所思,好像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或许他们真的想要留下沂王府的唯一血脉。”
  “我想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之后的几天,都是一样,一样的好酒好菜,一样让我饮下补药。
  就这样,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我过了七天。一天夜里,我已经窝在稻草边睡着了,只见一队侍女,提着灯笼,匆匆地走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迷迷糊糊中的我叫醒,还没等我挣扎,就看见为首的一位侍女用力的捏住我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强行塞进我的嘴里,又端起一碗水逼我喝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消失在黑暗里了。
  我伸出中指和食指拼命的将刚才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却发现已经无济于事,那粒药丸已经进了内脏,无法取出。内心产生无限的恐惧,我能想象的到任何一种坏的可能,比如明天我将看不到太阳,比如孩子从我肚子里流走,可这些都没发生。
  第二天中午,我突然发现身体像是有无数条虫爬过,一阵酥麻痒痛,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突然一阵抽痛,让我整个人猛的蜷缩起来,发出一声惊呼。雪见忙把头凑过来,关切的问我怎么了。
  此刻,我的思绪突然变得混乱,双膝跪在地上,指尖用力的抓挠自己的身体,右手用力的朝左臂上狠狠的划下,几条长长的血道子,竟没有让我疼痛,却感觉很舒服,忍不住想再次抓出一道来。
  雪见拼命了伸出手来要抓住我,一边大喊道:“王妃不要再抓了。”“不行,不抓就难受,抓了反而舒服。”“不可以,你要控制住自己,否则身上都被会被你抓破的,你慢慢过来,抓住我的手。”她伸出手,要与我相握。
  我的手忍不住抓自己,身体却沉沉的,不想动,只想呆在原地。
  “王妃,想想王爷,还有没出事的小世子,他们都在等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过来,抓住我的手。”她用力的将手从牢房的空隙里伸过来。
  我的双手努力的去寻找她,终于我们的指尖相对,她用力的伸手将我抓住,双手使劲将我拽到身边,两只手紧紧的攒住我的手腕,不让我乱抓。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手上抓完了,又觉得脸上有蚂蚁在爬,忍不住用力的去抓,雪见用力拽住我的胳膊,但架不住我力气大,几下就挣脱了。十根手指使劲全身力气,在脸上用力的划下,几个鲜红的血道子随即出现,我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但并不是痛,而是难得的快感。雪见再次把手伸过来,将我拉过去,反手将我的两只手从背后绑在天牢的铁栏上,我用力挣扎,终究无济于事。此刻,仿佛有千百条虫在我的身体里来回窜动,难受的要疯了。“雪见,你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这样太折磨了,我快受不了了。”
  “他们太可恶了,竟然拿你来试药。”
  “什么药?”
  “我听御医院的大夫们说新来的大夫在为皇上炼长生不老药,还抓了十几个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里的怀孕女子试药,观察结果再给皇上服用。”
  “太残忍了,如果药物不小心伤了孩子谁负责?”
  “已经有一波儿孕妇因为服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且永远也怀不上了,有的干脆含恨自杀了。”
  我痛苦的几乎要晕厥过去,豆大的汗珠落下来,但我心里却一直憋着一股儿劲儿,自己千万不能晕,不能失去意识,如果那样我将永远失去我的孩子。
  雪见死死抓着我的手,不停的跟我说话,我也一直在跟自己作斗争,用头不停的撞栏杆,保持清醒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见轻轻地晃了晃不停撞向铁栏杆的我,小声问道:“王妃,还疼吗?”
  我这才去感受自己的感受,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疼了,还是已经对这种疼痛适应了,现在还搞不清楚,但我知道最艰难的时刻自己已经挺过来了。
  雪见隔着铁栏将我抱住,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我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痛苦中漾起一点微笑。
  孩子,我们又度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