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小心, 不要受伤。”
“我等你。”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沈星鹭见过江澈之前受伤的样子,也知道他出任务危险,所以不由得十分担心。
倒春寒来的又猛又凶,前些天好不容易回暖的天,忽然又降温,一场春雨夹杂着雪落在了刚发芽的植被上,让人颇有一种又回到冬天的感觉。
半个月都过去了,江澈也没有消息,电话依然打不通,也许是因为这突然变了的天气,沈星鹭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心想要不要去市局问问俞听风,又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该打听的。
刑侦支队副队长的行踪,他们的任务进度什么的,估计是机密的吧。
“沈星鹭!有人找!”前排同学扬声叫她,沈星鹭这才从思虑中回神,起身出去。
外面等着的人竟然是简君书,也许是因为跑动,简君书向来规整的头发有些散乱。
上次圣诞节后他们很少有联系,之前比赛的事情也已经结束了,沈星鹭心里奇怪,不知道他找她做什么,简君书先开口了。
“江澈出任务受伤了,正在市医院手术。我姑姑姑父在赶回来的路上,我现在要去市医院,你要过去吗?”
沈星鹭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脑子里有根弦忽然断了,那一瞬间,她有些无法理解简君书在说什么。
江澈受伤了?做手术?
她刚要走就被简君书拽住了:“你不知道具体位置,我陪你一起。”
直到上了车,沈星鹭都觉得心慌得厉害,她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摩挲着,眼睛急得都红了。
简君书忽然出声:“你很担心他啊。”
“简君书,你最好没有骗我。”沈星鹭平时总是温和的,这个时候听着他的语气,心里却有些生气。她来不及证实这件事的真假,但是也觉得简君书没必要拿这个骗她,这才跟出来了。
简君书整了整衣领,回道:“我没必要骗你。”
他们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没灭,门口守着四个人,沈星鹭看着眼熟,都是市局支队里的人,她都见过。
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一件外套,外套是黑色的,但是上面洇开的大片暗褐色的痕迹却格外显眼,沈星鹭挪开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
门口守着一对男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踩着高跟鞋,穿着大衣,身形高挑,一脸焦急地守在门口。眼见简君书过来了,这才出声:“怎么来的这么慢。”
沈星鹭已经顾不上周围都是谁了,她手指都是颤抖的,努力告诉自己要镇静,一定会没事的。
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她觉得她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才开了,医生手里拿着单子,问道:“家属在哪儿?”
那个穿着大衣的女人赶忙过去:“我是。”
“也是病人运气好,子弹擦着肺过去的,目前已经没有危险,再观察两个小时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家属过来签个字吧。”
沈星鹭提着的这口气这才松了,耳朵里也终于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沈同学,你怎么过来了?”
“别蹲在这里呀,这里冷,江队看见了又要训人了。”
支队里的人劝归劝,但是不敢真的动手拉,倒是简君书,一把拉起她说道:“别这么失魂落魄的。”
“君书,这位是?”
男人去缴费了,这个女人终于注意到沈星鹭,过来询问。
简君书回道:“我同学,我表哥的朋友。”
“谢谢你呀小同学。”女人招呼她:“这里太冷了,要不然你先回去,等江澈醒了再过来?”
“我就在门口等着就行。”沈星鹭着急道:“我不会去打扰他的。”
女人还想再说,手机却响了,她急着接电话,也顾不上这边,拿着手机就去一旁接电话了。
等了两个小时,江澈转到普通病房,简君书和沈星鹭一直陪着,等他转去了普通病房这才跟过去看。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江澈的唇色看起来十分苍白,沈星鹭从未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眼睛忍不住红了,但是却控制着不敢哭。
江澈是下午的时候醒的,支队里的人已经回去了,倒不是不想在这里守着,主要是江澈家属在,他们几个大男人站着也是干站,帮不上忙,还占地方。
简君书的妈妈忙着办手续打点,简君书和沈星鹭就在病房里守着。
他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沈星鹭。沈星鹭心疼极了,忙过来问他:“江澈哥哥,你疼不疼。”
眼里是克制的眼泪,江澈心里一揪,他没回沈星鹭,反而看向沈星鹭身后的简君书:“谁让你们把她带过来的。”
语气严厉,冷硬,好像她是个大麻烦。
沈星鹭闻言原本往前迈的脚步收住了,简君书依旧坐在那里,回他:“她担心你。”
“把她送走。”江澈似乎是有些疲惫,说完这句就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沈星鹭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抗拒,不欢迎,江澈是真的不想看见她。明明半个月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想见她了。
她又是委屈又是心疼江澈,有些慌乱地说道:“不用送,我自己可以走。江澈哥哥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立刻就转身往外走,在楼道里撞见江澈的爸爸妈妈,她眼里噙着泪,没看清楚,所以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沈星鹭走了,简君书坐不住,他起身,说道:“表哥,你这又是动的哪门子的气,她上午就过来了,守了你一天,午饭都没吃,你这就把人赶走了。”
江澈听到那句午饭都没吃的时候,眉毛轻轻皱了一下,身上麻醉的劲儿正在慢慢退下,伤口开始犯疼,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睁开眼。
简君书忽然道:“我妈和姑姑姑父回来了,你把人赶走了,我可去追了。”
江澈压在被子下的手,缓缓攥在了一起,又松开了。
第38章 他被拉黑了
沈星鹭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 时间已经是下午,她早上出来的急,没来得及请假, 上午第二节 课老师没点名,放学的时候班长打电话问过情况,她虽然是旷课,但是好在老师没发现。
她想不明白江澈是怎么了,明明出任务前还是好好的, 他说话做事都那么温柔,那么照顾她, 为什么忽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些都是其次, 最重要的,还是担心江澈伤。
原本暗恋就没有想过会得到结果,两者相比, 她更希望江澈能够平平安安, 健健康康。
所以即便是心里难受,但更多的是担心, 可惜江澈似乎不愿意见她。
“沈星鹭!”简君书也是跑出来的, 所以还算是追上了沈星鹭:“抱歉,今天我拉你过来的,倒是没想到我表哥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和江澈其实并没有仇, 只是自小开始, 就处处被江澈比下去,江澈就是那种教科书般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好, 品性好,他心里不服气, 就和江澈不对付,处处想抢他的。
这次来看江澈也叫上沈星鹭,只是觉得,也好让她看清楚这份职业多危险,倒是没想到江澈是这个反应。
沈星鹭脑子一团乱麻,但是心里也知道,问题肯定出在自己身上,怪不到简君书。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学长你不要这么说,我该谢谢你才对,不然我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简君书原本以为沈星鹭会生气,会难受,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他心里有些不忍,说道:“今天折腾了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谢谢学长。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沈星鹭根本没有心情和简君书一起吃饭,于是委婉地拒绝了。
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宋千琴的电话。
“鹭鹭,你江澈哥哥出任务受伤了,你江叔叔和方阿姨已经赶回去了。你放学的时候去医院看看你江澈哥哥。”宋千琴的声音也是真的着急,她一向喜欢江澈,江澈对沈星鹭又照顾颇多,江澈受伤,于情于理沈星鹭都是要去看看的。
沈星鹭情绪低落,也没有告诉宋千琴她已经去过了,只是应声说好。
第二天她请了假,买了点东西去了医院。
临进病房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澈在伸手拿床头的水杯。他身上伤刚好,行动多少有些不方便,沈星鹭大惊失色,推开门跑过去,把水杯端给他。
江澈这才看到她进来了,他接过水杯刚要说话,沈星鹭就匆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妈知道你受伤了,让我来看看。我等方阿姨回来就走。”
语气里透着些小心翼翼,她脸色很差,有些憔悴,估计是昨天也没休息好。江澈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嗯了一声,垂眸喝水。
病房里一片静谧,这是单人房,没有住其他人,毕竟病人都适合静养,只是现在这安静却让人心里烦躁。
沈星鹭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做什么,但是眼里的情绪却掩不下去。
病房里安静得简直有些压抑,沈星鹭快坐不住的时候,门口传来压低了的讨论声,但是毕竟是男人们,声音再小也还是有动静。
“是这间吧?”
“小陈说这间,应该是吧。”
“你们怎么回事,一间病房号都记不住。”这是俞听风的声音,接着沈星鹭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们敲完门就探头,沈星鹭和俞听风的视线刚好撞了个正着。
“星鹭妹妹!”俞听风心里一松,对着身后人说道:“进来吧,是这间。”
这次来的加上俞听风也还是四个人,支队里还要留人值班,防止突发情况,不能所有人都来探病。
“你对江澈可是真上心啊,课都不上了吗?”俞听风放下手里的水果,扭头和沈星鹭说话。
沈星鹭却站起身说道:“要上课的,我在等方阿姨回来,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全程低着头。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话也没有多说。
俞听风傻眼了,扭头去看江澈,江澈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小声道:“你们吵架了?星鹭妹妹性格那么软,你也好意思欺负她。”
江澈心里烦闷:“你来这里就是说这个的?”
俞听风这才知道抓重点,扭头询问江澈的伤势,话题被带歪过去,大家正说着话,江夫人拿着单子回来了。江澈重伤未愈,需要休息,他们也知道,说完正事就不准备再打扰江澈了。
倒是俞听风,临走前又凑到江澈那里小声说话:“你跟人家小姑娘生什么气,星鹭妹妹性格那么软,你一个大男人,让让她怎么了。等人跑了你就后悔吧。”
江澈闭上眼睛,像是不想多说。
俞听风见他油盐不进,索性也不再劝。小姑娘能有什么错,肯定是江澈脾气太臭了。
迟早有他后悔的时候。
他们一走,江澈就闭着眼休息了。没睡着,只是在想这件事,以前是他考虑不周全,没考虑这个问题,但是这次出任务受伤这件事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沈星鹭怎么办,他职业就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小姑娘那么爱哭,看他手背受伤都能担心成那样,如果再受伤怎么办。
就是因为这个顾虑,他觉得他要重新审视他和沈星鹭的关系。
他见不得沈星鹭难受,也见不得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俞听风刚才也算是给他提了醒,如果沈星鹭和别人在一起了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和沈星鹭好好谈谈,但是小姑娘现在被他吓跑了。
“妈,你抽空回去,帮我把手机带来吧。”
江夫人正在准备吃的,闻言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养伤就养伤,惦记手机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