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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灵异玄幻 > 寂夜私语 > 前尘(一)
  “一会儿下了飞机别乱跑,跟着我。”林玉叮嘱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儿。
  “快到了吗?”孟苑临把额头抵在透明的窗子上,看着机翼穿越流动的云层,下面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偶尔有一两片居住地,房子都矮矮小小,零零散散,残破不堪。
  像是穿越到了老师放的中国六七十的纪录片。
  “对,开始降落了。”林玉又开始重复她已经说了一百遍的话:“千万别乱走,也别乱看,向导叔叔来接我们,和他说英文,要有礼貌。”
  孟苑临心不在焉地点头。
  她们母女俩来索马里看望孟苑临的爸爸孟启。孟苑临的前十一年都和妈妈生活在坚国加州的富人区,见爸爸的时间间隔以年数为单位,因为孟启是在索马里做钻石生意。
  这是她第二次跟随妈妈来索马里,第一次时她年纪太小,没了印象。
  林玉环视着周围,这里和八年前的机场完全不同,也不知是翻修还是重建。
  在落地的刹那飞机猛烈震动,随后开始在机场地面滑行。
  孟苑临虽然才十二,坐过的飞机不在少数,也见过形形色色的机场,可这个机场带来的震撼却是最大的。
  并非太豪华,而是太破旧。
  就像是一片普通的草坪,而且机场随处可见坠落的飞机,有的少个翅膀,有的少个尾巴,有的甚至只剩个孤零零的机架。
  机场周围站着一群穿着军装的人,他们皮肤不像是纯正非洲人一样黑得像碳,而是黑黄黑黄的,有胖有瘦,身上挂着一条串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带子。
  坚国是由各种民族组合起来的国家,孟苑临的同学里也有黑人和白人,可是看着周围凶狠锐利的眼神,她打了个寒战。
  林玉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温度隔着衣服传来:“别怕,一会儿就能见到爸爸了。”
  林玉解开安全带后,牵着她下了飞机。
  向导带着两卡车的安保队员人员早已经在此等候了。
  向导是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皮带都被肚子上的赘肉掩住,说话的时候脸颊也在微颤,笑得和蔼。
  那一群穿着灰绿色军装的就是安保队员,他们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把不知什么型号的AK,身上挂着的是穿好的子弹,金色弹壳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这场面太过骇人,孟苑临死死地拽着妈妈的衣角,不敢说话。平日里到处转的小眼珠子现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
  林玉和向导交涉以后,带着孟苑临一起上了其中一辆卡车。
  向导让他们两个分开坐,被林玉拒绝了:“我女儿怕生,让她挨着我吧。”
  她们如愿坐在车的最后一排。
  灰尘扬起,路面凹凸不平,一路颠簸,硬底座硌得人屁股生疼。
  孟苑临从车窗往外看,沿街两层楼的房子都很少见,大部分都是坍塌的。
  除了拿着枪,穿军装的人,走在路上的平民都瘦骨嶙峋的,身上也脏兮兮,眼里透露着绝望和死寂。
  混乱,贫穷,压抑。
  她刚收回视线,就听林玉用只能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这里不是索马里。”
  “这一群人大概率是绑匪,和飞机公司那边的人串通好的。一会儿开出了大路,我打开车门,你跳下去,摔倒了也赶紧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你爸爸来救你。”
  原始混乱地区的人极度狠毒,他们绑架女性,无论给多少钱的赎金,都会做尽一切凌辱,拍砍手砍脚来作为威胁。
  她要给自己的女儿搏一条生路。
  “手机你拿好,联系你爸爸。”林玉把手机放到孟苑临的手上:“找森林,破旧的建筑,随便找哪里,过不了多久爸爸就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孟苑临发怵,她不停地摇头,“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林玉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妈妈爱你。“林玉说。
  此时,车已经行驶出了大路,进入了曲折蜿蜒的小道,两边都郁郁葱葱的树木。
  林玉观察了一下地形:“我打开门你就跳。”
  孟苑临两只手都拉着妈妈的衣服,一边摇头一边哭:“不要丢下我。”
  林玉有预感,开出这一段就来不及了,她当机立断地打开了车门,把孟苑临往下一推。
  “跑!”
  妈妈在孟苑临眼里是一个养尊处优多年的优雅女性,而这是她听过妈妈发出的最声嘶力竭,凄厉和尖锐的声音。
  她狠狠地落在了旁边的泥地里,向着林子里滚了几圈儿,整个小腿都被擦伤,猩红的液体渗出,手肘也火辣辣地疼。
  她捏着手机踉跄地爬起来,想往回走找林玉,却听到了很多“砰砰砰”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与她擦肩而过,周围的一颗树轰然倒塌,一群栖息在上面的鸟兽顿时散作一团。
  子弹…
  她没有选择了,只能反向地往林子里跑,腿好像失去了知觉,身边蔓延着泥土腐烂的气息,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不知跑了多久,她踢到一块石头,人骤然腾空而起,手机也磕在了石头上,裂成两半。
  她狠狠摔在了地上,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她再次试着爬起来去看手机残骸,却眼前一片黑,晕了过去。
  她是听到脚步声醒来的,眼前有一双黑色的靴子。
  那人走得又沉又稳,看到身边倒下的人,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孟苑临平着求生的本能拉住了那个人的脚。
  一把冰冷的枪抵上了她的额头,她抬起头,对上一双着凝着寒冰,刀刃一样锋利的眼睛。
  这是孟苑临和奚承的初遇。
  她把他当作救命稻草。
  他以为她是路边被人遗弃的尸体。
  她拉住他的裤脚。
  他拿枪抵着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