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
她叫得越凶,江枫的反应是搂得更紧,扳过她涨红的脸,逼她和他直视:“我说,情侣间起码的信任呢?”
夏渔安静下来了,认真思索了片刻:“这个,我们好像没有。”
挫败出现在江枫脸上,他的眼睛黑沉沉,没了平时的不正经,他点了一下头,难得反省:“我明白,这个主要怪我。”
听他诚恳认错,在他怀里的夏渔掩不住满腔的委屈,撅着鲜嫩的红唇,在心里憋了多年的埋怨,终于要一吐为快。
“你从来不跟我开诚布公,你家捐助曾子萱上大学还是蒋方劲跟我说的,为什么我总是从第三者口中知道你喜欢我?你从来就没有给我过信心,让我相信你的心里只有我。”
“读书的时候你身边总有别的女孩子,你跟她们都可以做朋友,我总是在猜你究竟喜欢哪一个?到了大学,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可是没有,你的身边又多了个莫名其妙的曾子萱,谁又知道在a大,你又有多少个红颜知己?”
“我总是劝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去喜欢一个花心大萝卜,喜欢你没有好下场的,我姐姐……”她咬了咬唇,“填高考志愿那晚,她就是这样劝我的——”
她整个人已经被江枫环住,温顺地靠在他胸膛上,江枫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感怀心伤:“所以那晚,你最后决定改志愿?”
夏渔很轻地“嗯”,黯然的眼:“那段时间,我姐刚失恋,初恋跟你有点像,反正……都挺招摇的。”
“所以,我就这么躺枪了?”江枫万万没想到当年她临时改志愿竟是因为这样扯淡的理由,遇上她姐失恋,女人悲观的情绪迅速传染,最后倒大霉的是他。
“我也太冤了。”他替自己叫屈。
“你冤什么啊?这些年你收割的少女心还少吗?”夏渔哼一声,白里透红的脸蕴着被宠爱的娇气,“前些天我参加论坛还碰到这个曾子萱呢,可真是你的好知己啊,你猜她怎么对我炫耀的?”
她掐着嗓子学绿茶的语气。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的骄傲很伤人,可惜他一直不明白。”
“我总是安慰他。”
“都不知道你江枫身边还有这么好大一朵解语花,人家安慰你好些年了吧?都安慰什么了,说来我听听啊。”
她如嗔似怒地睨他,恨不得用酸溜溜的眼神剜他几两肉下来,偏偏这时候江枫还笑得出来,目光很柔,像一片令人沉溺的海。
“你还笑!你还笑!”她拍他,在他身上乱动弹。
江枫抓住她那点火的手,暗自将紊乱的呼吸调整到正常,这才收敛笑意:“能不笑吗?这些年我吃的醋也不比你少,你算算,替你送了多少封情书?每次坐火车兴高采烈去,回来揣着你的情书,整整56封情书,没有一封是给我的,心情别提多沉重了。你抱怨我不开口,你看着那堆你给别人的情书,我真开不了这口。”
“回国以后没有哪一天不是在想怎么跟你和好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听蒋方劲说你有男朋友了,还亲眼看到别人拉着你的手约会,要不是你那前男友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我都不知道你这颗鱼丸啊——”
他弹了一下她俏挺的鼻:“何年何月才会轮到我吃。”
“喂!”夏渔羞赧地用手捂住他的嘴抗议,生怕他又口无遮拦。
她知道那些年,其实她也没对他好到哪里去。
手心传来一股潮,他竟然这时候偷袭她……
她触电一般把手缩回来,娇羞欲滴地瞪着他,作势要从他腿上下来。
“好了,不闹你,再让我抱你一会儿。”江枫安分下来了,夏渔也就继续安之若素地坐在他怀里,听他接着讲下去。
他告诉她,高中那些年为了和她一直做同桌,他没少花心思,有两次偷看她被巡查老师发现,两人早恋的传闻四起,他也只好不太道德地利用隔壁班的女生,转移班主任盯梢的视线。
夏渔其实猜到当年他那点小心思,心情不赖,但还是不想给他好脸色:“渣男!想感动我?你做梦!”
“我感动我自己就行了。”江枫漆黑的眸仿佛能看进她眼底,看出她的口是心非,他笑了笑,有点沧桑,“我就是靠这份感动支撑看不见你的那四年。”
夏渔彻底不说话了。
他又继续娓娓道来。
那一年出国,曾子萱特地跑到机场送他,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他悟出了什么,后来在国外哪怕她常发来信息问好,他大多数都是装忙不回,自然也就断了联系。半年前她主动拜访,他才知道她也创业了,大家都是市侩的成年人了,她显然跟从前不一样了,是奔着目的来找他的,落落大方地坦白,希望他能为她的项目投钱,且多次游说,但他始终不看好她的项目模式,最后把她给拒了。
“我能给她什么支持啊,大家好歹相识一场,这么让她空手出我办公室我也不太好意思,我就给了她一张贺颂扬的名片,这小子最爱捡我不要的,你看这回也一样,他果然又投钱了,我打心眼里祝福他发财。”
他表情坦坦荡荡,不像是在说谎,随后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读书那会儿没发现这女的这么绿茶,还专门发条朋友圈,说得我跟她有什么似的。”
“还特么到你面前叽叽歪歪,她安慰我什么了?我被安慰过我怎么不知道?”
夏渔眯着眼半信半疑地盯他,揣测他表情中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江枫急了:“真没有,不信我把微信记录给你看。”
那倒不必,夏渔自认为情侣之间这点隐私空间还是需要的,到底还是心软。
“好了,算你过关。”
“烦死了,我不招惹贱人,贱人一个两个给我添堵。”
江枫抱怨:“你这个师兄倒是有意思?改天碰到了我得亲口告诉他,不错,我就是你背后的大树,你就是创业十回二十回,我都有本事撑着你,把你捧成富婆。”
夏渔哭笑不得:“谁要你这乌鸦嘴撑腰,你这是咒我创业十回二十回都要失败吗?”
夜已经深,情意漫上心头。
“不要我撑,你还要谁撑?”江枫逮到了机会就捉弄她,趁她不备,突然打横抱着她站起来往她卧室走,“你今晚不跟我说清楚,我跟你急啊!”
夏渔扑腾:“你放我下来,我去廖非非房里睡。”
抱着她的男人说话邪气:“咱们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我告诉你啊夏渔,我已经受够了睡你隔壁了,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以后你睡哪张床我就睡哪张床,你就是把我踢下来,我都会擦干眼泪继续爬上来。”
“切,我今天非把你踢到哭出来。”
“呵,谁让谁哭,还说不定呢。”
夏渔脸上腾起红霞,知道今晚要发生点什么,不过敞开心扉后,有些事情如果要水到渠成地发生,那就让它来吧。
反正她也挺期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预警哈,水平有限,这文写着写着,就跟当初的大纲有点偏了哈,所以后续走向稍微跟文案有点不一样,拉黑情节是有的,还要再闹一场哈。过几章就到了。
第62章
深夜的大床,不做点什么,总怕辜负这夜色的努力撮合。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深渊一样炽烈的吻,在寂寞了二十多年的原野上点火,年轻热情的身体,精力充沛,花样繁多,如树与枝条,是相依相偎的关系,紧密缠绕着,仿佛永不疲倦,至死方休。
哪怕已经被炙火融成了一滩沸水,抓心挠肺地想要眼前这个温柔到极致的男人,但夏渔在最后一刻,还是清醒地喊了“咔”。
总是不甘心,不甘心他那么轻易地得到她的所有。
更不甘心将自己这样轻易地交付出去,哪怕这个晚上他们已经敞开了心扉互述了衷肠。
滚烫的额帖在一起,江枫气息不稳地问:“怕疼了?”
刚才情热之中,夏渔透了底,她跟前男友周一鸣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一刀两断,所以她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完璧,让他悠着点,把他踢下床这种事她是真的做的出来。
听说她这个秘密,江枫显然更激动了,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生吞活剥,心跳快得以为自己要猝死。
畏惧,也是喊“停”的原因之一,虽然她不认为是最主要的。
她浅浅地“嗯”了声,终于还是禁不住满腔的好奇:“这几年,你和谁在一起过?”
问出口后她又后悔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他消失在她生活里的那四年,她也重新开始,找了男朋友,一心奔着结婚,以为那就是她想要的最好的生活。
那时和她是平行线的他,又怎么会没有过去呢?
自己也和别人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却斤斤计较着他的过去,明明那是不可控的,可她偏要较劲,夏渔咬着下唇,知道自己小气到没救了。
房间很暗,没有开灯,只有莹白的月光穿透窗帘的细缝,两人被包裹在深重的黑暗里,哪怕他就伏在她身上,她依然庆幸他看不清她那张小家子气的脸。
他的一双眼睛却很亮,仿佛能照亮黑暗,也能令她的灵魂战-栗。
他轻浅地笑了,并不直接回答:“吃醋了?”
那就是有过别人的。
夏渔心里乱糟糟的,虽然知道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他这样的男人有过几段恋情都不奇怪,但想到他在异国他乡也曾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热恋过打闹过,那些女人体会过他的好他的坏,也做过许多他们没有做过的事,想到这些,她的心口就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活像水果店里的那个最酸的柠檬。
他扑腾在她脸上的鼻息太过炙热了,热得要命,额角的发丝和汗粘在一起,她将脸扭到一边,想要一口新鲜口气,要离热源远一些。
这是拒绝的身体语言,江枫当然一眼看穿。
他低沉地笑了,黑暗中笑得那么愉悦,低首凑到她耳边,也不管她会不会痒,会不会热,反正就是要用这样霸道的无孔不入的方式告诉她,他现在是她最亲密的爱人了。
而同样的,她也是他最亲密的、唯一的宝贝。
“是同学,她追我的,谈了半年,回国就结婚了,跟别人。”
他这样的坦诚已经很难得,但夏渔贪婪地想要知道更多,别别扭扭地问:“那……做过了?”
她已经在心底认定他曾和那个女孩如胶似漆过,声线里有她自己未曾察觉的失落。
江枫已经躺下,和她面对面,漆亮通透的眸子定格在她脸上,语调有一点点轻佻:“这么想知道啊?”
“那你猜啊。”
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戏耍,夏渔被他的目光逼到无所遁形,懊恼地翻身过去,拿后脑勺对他,赌气道:“我才没兴趣猜。”
假装打哈欠。
“我困了,睡了。”她闭上了眼睛。
“不行,我睡不着,陪我醒着。”他低沉又霸道,“我可以把你吻清醒。”
身后的热源如一团黑影笼罩在她头顶,不由分说将她扳过来,一个热吻汹涌袭来,带着令人溺毙的温柔。
一个旖旎的吻结束,唇已经分开,眼睛却不想离开彼此,牢牢地胶在一起。
江枫点着她的鼻子:“以后再闹脾气,我就亲你。”
“我哪有闹脾气。”夏渔别扭不承认。
脸又被强悍的力道扳回来,有他在的地方,他不许她看其他的,当鼻尖碰到鼻尖,有些热腾腾的话要掏出心口,对她说。
“差点就做了,都脱干净了,我看着她,突然意识到我好像找了个跟你很像的女朋友,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难过。”
“难过到继续不下去——”
夏渔细致地抚着他的脸,声音柔柔的,有填补人心缺口的力量:“为什么呢?”
“因为躺在我下面的不是夏渔。”他眼中星星点点,一点点捂烫她酸涩的心口,“不是那个坐在我身边三年,不小心碰到她的胸,会让我做一星期那种梦的女孩。”
夏渔心绪荡漾。
同桌三年,每天他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她父母还多,年轻人性子急躁毛糙,他个子又高,两人平时身体上的磕碰总是难免,他确实有那么几次不小心碰到过她的敏感地带,都不是故意的,但就是这样尴尬地发生了,少男少女都窘得要死,特别是夏渔,往往一天都不会跟他讲一个字。
有一次她印象尤其深刻。
只因为他离谱得过分。
那是经期的前几天,她本来就胸口胀痛心情烦躁,偏偏他不长眼睛,对着窗外的人吼话,一边手给她递卷子,偏偏夏渔那个时候站了起来,他手一伸,就这样往她胸口方向重重擦过,当时就痛得她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