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多暴雨,来得急,走得也快,城市被洗刷了一遍后,雨水就停了。
时间在流逝,夏渔开始期待一个好消息。
到了她家小区,江枫也跟着下车,她不解地瞥他一眼。
“我陪陪你。”他如此解释。
夏渔没有拒绝。
结果刚到家,就传来好消息,田叔叔手术结束进了icu,但已脱离生命危险,夏爸爸在电话里是如释重负的语气,世事无常,但还好不幸中还有万幸。
沉闷一晚上,夏渔终于绽开笑容:“所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以后我也要坚持做好人。”
她面向着窗台,眼里有光。
一双手悄无声息环上她纤细的腰,将她圈禁,他的喟叹就在耳边。
“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测,我们要每天都在一起。”
一字一句透着滚烫的力量,夏渔没有去挣开腰上的那双手,眉眼低垂,安静温顺的模样。
往日心底深处某个坚固的角落被劈开,露出柔软的部分。
耳边的喟叹在加深。
“鱼丸,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
他将她扳过来,与他面对面,两人的视线终于在这一刻触及,彼此却像是跨过了万水千山,
江枫凝望她,字字灼心:“余生的每一天,我都不想再跟你分开。”
“你不要我有异性缘,那就不要,我已经过了想要证明自己有魅力的年纪,以后余生,我只需要向我的鱼丸展现我的魅力,其他女人我一概保持距离。”
“之前只有你,之后也只有你,我向雷神发誓,我一直只有你,不然就叫雷……”
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嘴,夏渔眸光很凶:“狗嘴闭上。”
江枫乖乖不说话了。
夏渔其实还是余怒未消,他戳着不肯走,她自然要把那股无名火撒出来:“为什么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打断别人吃饭,你今天很不绅士。”
“在不绅士和老婆跑掉之间,我当然选择不绅士。”
江枫理直气壮地将他的小心眼摊开在她眼前,被损了也认了,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义无反顾这么干。
他振振有词:“宋老师昨天说我可以出师了,昨晚我在办公室拉琴到半夜,保安都以为我们写字楼闹鬼,警察都惊动了,我要是今天不趁热打铁把琴在你面前拉了,就我这学音乐的菜鸡脑子,今晚睡一觉就全忘了,什么面子里子,我全不在乎,反正今天谁都不能拦着我在你面前拉曲子,谁拦我我喷谁。”
夏渔眉眼很媚,嗔他一眼:“我瞎了眼了,瞧上你这样的喷子。”
这就是重归于好的节奏了。
“不生我气了?咱们和好了?”
江枫欣喜若狂,根不等她回答,突然把她悬空抱起来,疯了一样,原地转了好几圈。
冷不丁被他抱在半空中,夏渔吓了一大跳,死命拍他:“发什么神经啊!快放我下来!”
闹够了,江枫放她下来,只是嘴角是扬着的,沉寂一天的眼睛,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他低首,不由分说封住了夏渔的唇,夏渔起初不愿意遂他的愿,像受了惊的猫一般张牙舞爪,掐他掰他,最后架不住他那吃人的气势,渐渐臣服在他汹涌的温柔里。
接吻让人沉溺,这个吻断断续续停不下来,直到被一个电话打断。
夏渔她姐打来的,让她再来一趟医院,接田姨和她家两个亲戚回家休息一晚,田姨田叔的宝贝女儿在澳洲留学,这会儿正在墨尔的机场,小姑娘在电话里急得直哭,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回来。
所以夏渔和夏浓现在就是田姨的女儿,上一辈出了事,该他们小辈出力了。
夏渔家里有事,江枫这个重新上岗的男朋友自然是抢着帮忙,这一晚折腾到11点两人才在小区门口道别。
“早点睡。”江枫拍拍她脑袋,像在安抚小孩,“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夏渔双眼晶晶亮,也笑得像小孩:“嗯,tomorrow is another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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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每一天都在迎接变数,夏渔以为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过总有被意外打得措手不及的时候。
这边感情终于稳定,两个大忙人每天再忙都要见上一面吃上一顿饭,江枫缠她紧,不仅自己断了异性来往,也凭着超级粘人的劲头,成功地让她也没了与其他异性接触的机会。
自从听说无孔不入的贺颂扬约她吃过一顿饭后,他就陷入神神叨叨的状态,有一回去他家,恰好三人坐了同一趟电梯,夏渔来站在两个男人中间,硬是被他推到了边上,他和贺颂扬大眼对大眼,什么都不说,眼神已经杀死对方好几回合。
“江总有何指教?”贺送样明知故问。
江枫假兮兮笑:“不敢当,贺总的口袋可要捂紧,小心贼惦记。”
他口中的“贼”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夏渔怕他们打起来,拽了拽他衣角。
贺颂扬也不是省油的灯:“江总的疑心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出门前吃药了吗?”
幸亏电梯及时开门,不然两个五大三粗心胸都一般大小的男人真要在电梯里干起来。
日子在小打小闹中度过,夏渔虽然每天都焦头烂额,但有爱情的滋润,日子好像还不赖。
她一直保持着这样乐观的想法,直到这一天,淮西路校区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保证每天都更新,有时间我就写更新,还有一些内容。
第72章
淮西路校区校长李既华私吞了三十多万学费,当夏渔得知这个消息时,几乎是眼前一黑。
事情被揭露,是因为一群没有登记在册的家长突然上门,等韩肖磊搞清原委,着急上火地给夏渔打电话,催她赶紧报警时,李既华已经联系不上,电话关机,微信不回,玩起了人间消失。
同时联系不上的还有销售顾琳,李既华能瞒天过海地吞了夏果教育六位数的学费,其中离不开她的暗中协助。
等到夏渔心急火燎赶到夏果教育,乌泱泱的家长挤在了前台,拿着微信收费记录,或茫然或愤怒,要求他们给个说法。
“学费我都打给李校长的,他说得好好的,开课就在今天,怎么你们前台说没这回事?”
“李校长在不在?让他出来,我发他微信也不回我,这什么意思嘛,你们做生意不讲诚信的吗?”
“再不给个说法,我去电视台举报你们!”
听说负责人来了,七嘴八舌的家长围绕在她身边,夏渔低血糖犯了,眼前阵阵发黑,咬着牙对家长们承诺,他们报课虽然不符合流程,但是真实有效,孩子该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另外为了补偿他们工作上的失职,这些家长以后若想续课,可在优惠基础上继续打九折。
她口干舌燥地安抚完,这些家长们才作罢,和前台确定了孩子的报课信息,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了上课的班级,这才纷纷离开。
夏渔谈笑风生,整个人柔和的气质在无形之中打消了家长们的疑虑。她看似毫无异样,实则面无血色,心口突突地跳,她知道在这种应激状态之下,她需要休息,嘱咐章莹玉老师逐个逐个对接好这些家长,尽快安排好排课,如果教师不够就从安泽路抽调,回头再送家长一些小礼品,钱被坑了还能再赚,但若在这一带坏了口碑,那这几年都休想从泥潭里抽身了。
事无巨细地叮嘱完,她便唤上韩肖磊,一前一后进了校长办公室。
李既华昨天上班时喝的茶水还没倒,这会儿人卷款跑了,茶还在,画面可真够讽刺的。
三十多万学费落进了这骗子手里,夏渔恨不能把这茶杯砸了,但是没必要去做无意义的事,她冷肃地看向韩肖磊:“顾琳为什么会帮他?”
脑海里突然闪过团建时的某个画面,那是个已近天黑的傍晚,下了阵雨的山庄到了夜里,风有些凉,夏渔饭后消食,在幽静小道和顾琳撞上,顾琳随意套了一件藏青色运动外套,两人只是匆忙打了声招呼,正确地说,是顾琳匆忙,没有要停下跟她聊天的意思。
当时天黑夏渔也没看真切,现在仔细一回忆,这件外套她见过,李既华开会时穿过一次。
夏渔眉头紧锁。
精明的女人一般不犯傻,但一旦犯傻,绝对只出于一种可能。
为了爱情。
“她和李既华……有私情?”
自己挑担子的销售出了一颗老鼠屎,且到现在才发觉,韩肖磊脸色极不好看,思索片刻,似乎平日的蛛丝马迹对上了,顿时面沉如水:“藏得挺深,但八成是有猫腻。”
如果不是有私情,顾琳就不会冒着被辞退被报警的风险,拼命游说家长们把下学期的学费也交了,还让他们把学费交到李既华那里,她干了好几年销售,不可能不知道这行为是在走钢丝,事情总有一天是要被捅出来。
那么如此铤而走险的原因,就是李既华急需用钱,急到不管不顾,拿到钱再说的地步。
所以他才会刻意接近刚入职的顾琳,看准她大龄剩女十分恨嫁,两人里应外合,甚至瞒过了韩肖磊,干出了这么一档疯狂的事。
夏渔眼冒金星,急火攻心。
李既华这人人品存疑,韩肖磊是提醒过她的,当时她什么反应来着?她只当这是他做事的个人风格,不应该过多干涉。
人心不古,世道险恶。
生性纯良的夏渔再次被人性的下限刷新了认知。
韩肖磊歉疚地看向夏渔,神色痛苦:“夏总,是我的错,是我失职。”
他抬手扇自己。
夏渔抬手将他拦住,这个巴掌到底没有拍在他脸上。
她长叹一声:“抓骗子那是警察的专长,你只是销售,哪里有错。”
虽然不怪手下人,但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夏果教育还没有盈利,目前只能勉强维持开支平衡,她连房租还没挣出来呢,这卖房的钱又要填进去三十万补校区亏损,虽然不至于挫她士气,但让她重伤,是必然的。
如今校区每一块钱都是销售们顶着日晒雨淋费尽唇舌才换来的,现在这大一笔钱突然掉进了水沟里,她连个声响都没听到就没了,她脑子嗡嗡的,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
“你留下接待警察,我去他的住址碰碰运气。”
韩肖磊忧心忡忡:“夏总,你气色不太好……”
“我没事,这点小挫折还吓不到我。”夏渔勉笑一下,“校区乱哄哄的,不光家长,咱们内部的员工也需要安抚,好不容易把校区稳定下来,不能再出岔子。”
“你留下稳住人心,我出去碰碰运气,很快回来。”
虽然脚步虚浮,低血糖的症状还未完全过去,夏渔强撑着开车上路,按照李既华当初面试留下的地址找了过去,是老小区,可来开门的是个陌生小伙子,说没有这个人,这房子他买下半年了,一直是他自己住。
正当夏渔一筹莫展,小伙子突然想起来,“李既华”这名字他听着耳熟,就是当初卖房给他的上任屋主,当时他急着脱手,房子均价甚至比市面上低了一千。
夏渔下楼时有点腿软。
手上明明有一笔卖房款,这人为什么还要坑家长的钱?
是个赌棍吗?
经期第一天,胃口不佳她早饭又没吃多少,低血糖的症状还没完全消失,她在车里呆坐了一会儿,等那股虚脱的感觉过去,掏出手机打给袁琛。
“袁琛,我跟你打听个人。”
李既华在这行年头不短,袁琛交际圈比她广,说不定知道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