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贵妃也不是对外能抱怨的性子,她咬了咬唇,便跟着林锦初去了卫珍的庄子上。
谨妃曾对林锦初与林贵妃等人去卫珍的温泉庄子上有些怀疑,可如今所有事都已准备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他们攻下了皇宫,她第一个要算账的,便是卫珍温泉庄子里的那个贱人!
圣上强行将二皇子府的事压了下来,朝中短暂的出现了和乐融融的景象,可大家都明白,这只是昙花一现而已,若是太子的病一日不好,那朝中便一日不能稳定。
可太子的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有人曾传言,太子将林侧妃与小皇孙送到卫珍的温泉庄子上,其实是怕万一自己病故的话,圣上保不住他女人与儿子的性命,所以只好借卫家之手来保护了。
一时之间,卫家处于风暴中心,卫大人被太子敲打过了,倒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让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锦初日日派人偷偷探宫中的情况,可得到的都是一切还好的消息。
大概是因为心头有事,林锦初那产后有些丰腴的身子,变得有些瘦了起来。
林贵妃只准备在温泉庄子上住上几天便回宫,却不料卫珍却请她住上一小阵子,而宫中的圣上也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林贵妃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某日,她厉色问卫珍道:“你们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她从来没有在卫珍面前耍过婆婆的威风,而这一次却是实在忍不住了。
卫珍知道林贵妃的性子,也知道此事瞒不过林贵妃太久,便老老实实的对林贵妃道:“宫中最近恐有是非,所以太子便请您来我庄子住上几日。”
恐有是非?到底是什么意思?林贵妃的眼皮一跳,莫非太子要对圣上动手?她一双利眼看向了卫珍,她与圣上有多年的夫妻情分,虽然屡屡对他失望,可终究不忍看他折损于亲生儿子手中。
“不是您想的那样。”卫珍摇了摇头,“是三皇子。”
是三皇子?林贵妃惊讶的看向了卫珍,那三皇子的养母谨妃有没有参与其中?
“圣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也是担心您的。”卫珍和煦的对林贵妃说道,自她与五皇子成婚以来,林贵妃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她对这个婆婆十分尊敬。
林贵妃双眼微微的红了,她站了起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我还躲在这外头不与他同甘共苦不成?不行,我要回去陪他。”
卫珍正想劝住林贵妃,却听见林锦初的声音,“姑姑,如今我们回宫不过是给他们添乱而已。”
林贵妃微微一愣,站在了原地。
卫珍连忙上前,扶住了林贵妃道:“圣上怎么会不可能知道母妃的心思?只不过如今事有轻重缓急,圣上让你来这儿,也是存着让您不要分他的心的意思。”
“他真是……”林贵妃有些脱力的坐在椅子上,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又爱又恨。
“姑姑,如今只有我们在这庄子上好好的,便是帮他们了。”林锦初安慰林贵妃道,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奔回宫中与太子患难与共,可是她明白,她只有在这里好好的,便是帮了太子的忙了。
林贵妃苍茫的看了林锦初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好好好,咱们在这庄子上好好享乐一番。“
她们突的来了这庄子,只怕会引起贼人的怀疑,若再做愁眉苦脸的模样,只怕会打草惊蛇。
林锦初点了点头,笑了。
林锦初、南宫公主、林贵妃在温泉庄子上歌舞升平,让谨妃松了一口气。可松了一口气之外,她心中对林贵妃越发的恨,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圣上都没想过放她出去,而如今,林贵妃随便撒一个娇,他就准了。
三皇子似摸准了她的命脉,笑着对她道:“母亲,您放心吧,将来后宫的天下,就是您的。”
太子越发的病重,随着冬日的到来,宫中的气压越发的低沉,大家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怕这句话的气儿太大,惊扰了太子。
三皇子见太子如静安王所说,只怕会病重而死,他算了算,自己的竞争对手只有四皇子与五皇子,便想毁了与静安王的约定,直接竞争皇位。
静安王接了下人的汇报,冷冷的一笑道:“我便知道,他的儿子与他一样,都是阴险狡诈的,之前受了我的帮助,如今想甩头走人?没那么容易。”
那下人在底下一声不吭,一句话也不敢说。
经历过家破人亡,静安王是越发的狠戾了。
“与他说,如果他不介意我将与他私下勾结的事透露给他的好父皇的话,那便毁约吧。”静安王沉沉的说道,而他的下人却听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三皇子得了静安王的信,一个人关在书房许久,他在衡量,到底是与静安王毁约好还是与直接登上王位好。
三皇子想了很久很久,突然之间,他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登上了皇位,为所欲为,还强占了他一直很讨厌的林贵妃的侄女儿,那不是林锦初么?如今她成了太子的侧妃,更让他蠢蠢欲动了。
三皇子醒来了,他对自己说,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一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他派人将信送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一支离了弓的箭,没有回头路。
第192章
自圣上登基后开始,便喜爱在小寒之日将任重用的臣子集在一起,赏与宴席,君臣同欢。
圣上在朝堂上虽然一丝不苟,但在私下却是爱开玩笑的性子。每每在这场宴席之上,不管臣子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全都捧着圣上为上,常常有大家都喝醉的情景。
而在这一日里,也有不少臣子若是心中有什么憋屈的话,全会乘着酒意说给圣上听,圣上听了能解决的便帮忙解决一番,不能解决的,便当酒意正浓,没有听见了。
今年的宴席却与往年的有些不同,如今二皇子早逝,太子缠绵病榻,而圣上又刚刚逃离刺客的黑手,怎么想,圣上也开心不起来。
而许多圣上身边的老臣子,也缓缓的发现,圣上与往年已有不同,他的双鬓边悄悄的长了一些银丝,虽然与臣子们仍是同乐的模样,但经常一双眼睛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家,可若是站在圣上当父亲的角度来说,看见儿子出事,是每一个父亲都无法面对的。
圣上面上一副什么都不大在乎的模样,臣子们也知道装作今年的这些不幸的事通通没有发生,甩去了心中的唏嘘,陪圣上说起了吉祥话来。
圣上与往常一般,叫了宫中的舞女来伴舞,还叫人端来了宫中最新酿制的美酒,似是要与众臣子一醉方休。
君王要醉,臣子们岂敢不醉?他们拿着酒一口一口的喝,还偷偷的看了圣上一眼,圣上在高位上已是醉了的模样,他醉意朦胧的看向了众臣子道:“还有谁没有喝好?若是被孤发现了,得重重的罚。”
圣上如此说了,臣子们难道还能装傻不成?他们通通的拿起了酒,开始互相敬了起来。
酒过三巡,酒量浅的臣子们早已经醉倒,而那些千杯不醉的已有些微醺,圣上更是在上首眯着眼,似有些倦极的模样。
虽然圣上与大臣们都如此,但是伺候的内侍们却不敢怠慢,打紧着精神伺候这些身份贵重的人们。
在门口抬着酒壶的两名内侍,走到了大殿门口,似听到了外边打打杀杀的声音,他们疑虑自己听错,在宫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声音呢?
圣上旁边的王内侍见门口的两位内侍停了停,还以为他们要偷懒,有些不悦的看向了门口,可不料一瞬,他喉咙里似想喊出什么来,却通通的卡在了嗓子眼里。
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从大殿门口摸过来,一刀便将门口的内侍劈倒在地。
随着酒罐子倒下的巨大响声,大家都吃了一惊。
连奏乐的乐奴们也有些惊慌的往门口看去。
可一看便不好,几个黑衣人走到了大殿中心,他们的刀口上还留着红色的血迹。
昏昏沉沉的臣子们通通吓了一跳,难道有人逼宫!
圣上看了大殿前的几个黑衣人一眼,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以为老三会顾念他们的父子情分,不做这些,或者他愿意等到太子“去世”的那一天,再图后事。
可他真的做了,还做得如此的快如此的准,似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待。
“你们是何人?来做什么?”在满殿寂静的情况下,圣上在上首,沉沉的问道。他当过多年的帝皇,什么大风大浪没有遇见过?
大臣们本来有些惊恐,却被圣上的声音缓缓的安抚住了,怕什么呢?大不了今晚豁出去这条命,为家中赚一块忠义的牌子,可是他们怕的是……
“我是何人,来做什么?”几个黑衣人之后,进来了一个身材削瘦的蒙着面的老者,他将面上的黑布取开了,有些恶意的问圣上道:“你记得我是谁吗?”
这个人,就算烧成灰,他也记得是谁!圣上双目怒睁,面上却是一副清淡的模样,“孤见过的人多了。”言下之意是并不认识他是谁。
而跟随圣上多年的老臣却已经认出了那削瘦得沧桑老者是谁,他是静安王!
呵,这么多年来,还是这么会气人?“罢了,罢了,你不认识我也就算了,可是你不能不认识他吧。”静安王觉得自己的大计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颇有些怡然自得,这么多年了,他心中的恨意与不满,通通都能发泄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