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将扣住小床不让它挪动的锁扣打开,而后拍了拍纽扣的肩背,低声道:“慢着点儿,可不许太快了。”
纽扣汪汪汪了几声,这便垂了头开始用脑袋顶着小床往前推。
它推的时候,和元槿推的时候很不一样。
元槿推的力气比较均匀,一路过去,行走的十分顺滑,小床也就平缓的往前动。
可是纽扣去推的时候,是一下一下的在使力。每次用力,小床往前挪动一下,骤然停住。然后再一使力,小床又是往前挪动了下,而后停住。如此循环往复。
这样一来,小床就是一晃一晃的在往前进。
青嵧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游戏”。
他欢喜的哇哇叫着,拍着小手。小腿蹬的比之前还要欢畅。到了后来,他好似知道了纽扣往前“推”的频率,每当纽扣向前推一下的时候,他都能提前的拍一下手。
不多时,闹闹和阿吉阿利发现了他们的互动,就在旁边喵喵喵汪汪汪的跟着叫。青嵧拍手,它们叫,跟打节拍似的,很有规律。
元槿也不看书了,瞧着这几个在一块儿,笑得直不起身子。
孟嬷嬷和秋实她们也晓得合不拢嘴。
最夸张的是葡萄。直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过不多久,纽扣有些累了,趴到地上不再动弹。
阿吉阿利就冲了过去继续它的“使命”。
它们两个和纽扣的性子不一样,力气也不一样。所以一动一动的频率,自然不相同。
青嵧不多久就掌握了新的“节拍”,继续欢快的玩了起来。
院子里的人们瞧得也更是欢喜起来。
在这欢快的笑声里,黄嬷嬷行了过来,说是静明宫里送了两样吃食过来,问元槿要不要收下。
之前蔺君泓让禁卫军守着永安宫的门不让徐太后过来,也不过是守了一天就作罢。
蔺君泓知道,徐太后也有自己的骄傲。既是摆明了不让她进,她明白了之后就不会再硬闯。所以后来就让禁卫军撤离了。
至于黄嬷嬷,如今倒是继续在永安宫里继续伺候着。她自己也有分寸,没有硬往元槿的屋子里凑过去,就在厨里和院子里帮忙。
元槿当时生产困难的时候,黄嬷嬷出了不少的力,又看黄嬷嬷最近在永安宫里十分踏实肯干,就默许了她留下来。想着往后黄嬷嬷若是一心一意的在永安宫里伺候,倒是可以考虑让她在这里长久做下去。
听闻黄嬷嬷说徐太后让人送来了吃食,元槿就问了下是什么吃的。
黄嬷嬷就将菜式报了上来。
“用上好的鲜笋和仔排炖了汤,又用茭白炒滑肉。都是清淡可口的,未曾多加旁的东西。”
元槿一听,倒是有些意外了。这是她最近爱吃的,这三四天里已经点了两回了。倒是没料到徐太后居然做了这个。
想必是用心留意过的。
想到之前徐太后在山明寺里让人特意学了斋菜来做给她吃,元槿想了想,这一次终究是没有拒绝,“先拿过来吧。晚一些再说。”
虽然说是晚一些再说,但肯接下东西,说明已经开始态度好转,就很值得高兴。
黄嬷嬷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就到院子外头去了。和守在院门口的单嬷嬷说了一声。
单嬷嬷赶紧将食盒交给了黄嬷嬷。黄嬷嬷顺手给了旁边的小宫女,让她拿到院子里头去。
两人道了别后,单嬷嬷当先离开。
黄嬷嬷本要转回身去,一扭头,瞧见单嬷嬷走到了大树下,和树下的一人低声说着什么。
那人身着宫装姿态端庄,赫然正是徐太后。
黄嬷嬷没料到徐太后竟然亲自把东西送过来。脚下一转就想要将消息告诉元槿,转念思量了下,太后既是没有走到院门口来,想必就是不愿娘娘知晓。
黄嬷嬷这才弃了之前的打算,走进院子里去做自己的差事了。
如今青嵧已经接近百日。当初蔺君泓便说过,百日宴的时候定然要大办一场。礼部早些时候已经开始在筹划此事,现在日子将近,宫里也开始为了这个宴席而忙碌起来。
眼看着还有不过两日就要到了,元槿这一天就做了最后的安排。
琐碎的事情自是不必她来操心。她需要做的,就是安排好青嵧的一切,还有那日里她自己梳妆打扮的一应事情。另外便是各处的账目报过来的时候,需要她自己看过。
这天将这些事情一一看过,确定已经妥当之后,元槿就让人把锦绣阁刚刚送来的衣裳呈了上来。
宫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主子,而年轻的女性又只元槿一个,宫里的制衣局“闲着没事”,就给她做了一套套的衣裳出来。每次样子花色都不带重样儿的。
即便如此,元槿还是最爱温大师亲手所做的衣裳。只不过现在没有以往那么方便了,不可能出宫去往锦绣阁寻温大师,且宫里的衣裳又着实太多,她就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哪知道今儿早晨的时候,锦绣阁竟然送了两套衣裳过来。说是温大师知晓小殿下出生,特意做来给娘娘道喜的,顺便问小殿下的安。
摊开来看,两身衣裳都是春衣,且都是给元槿的。
葡萄奇道:“咦?说是给小殿下请安,怎的是只有给娘娘的?”
樱桃一听这话,赶紧瞪了她一眼。
元槿笑了笑。
孟嬷嬷在旁说道:“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怎么做?刚穿没几日就小了。若是耽搁两日来不及送过来,说不得送来的时候已经无法穿了。”
元槿赞许的朝她点了点头。
元槿明白温大师和锦绣阁的顾虑。
人在世间,本就有各自的难处。
温大师这是没敢送青嵧的衣服。毕竟小皇子太过娇贵,青嵧所代表的不只是他自己那么简单,而是承载了太多人的期盼和希望。若是他出了一丁半点儿的岔子,可是说不清。
而元槿不同。元槿的性子如何,温大师早已知晓。送东西过来给她,温大师没有任何的担忧。
温大师这些年来为元槿做了无数的衣裳、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元槿明白温大师对她的好意,也一直很感谢温大师。如今温大师一直没忘了她,总是想着她,她已然开心且满足。
看着温大师送来的两套衣裳,裙摆和腰身的设计是以往从未见过的,元槿欢欣之余,又有了惊喜。当即换上身来,对镜不住的看着。
“要说温大师的手艺,可是谁都比不上的。”孟嬷嬷啧啧赞叹,“瞧这针线,哪能寻的出第二个来?”
元槿笑着说是。
这时候有小太监疾步来禀,说是静阳郡主进宫求见娘娘。
“可晴来了?”元槿很是高兴,当即让人将杨可晴引到永安宫来。
她打算换一身衣裳再去见可晴,被孟嬷嬷和秋实一起拦住了。
“这样就好。”孟嬷嬷笑道:“刚好让小郡主帮忙瞧一瞧是否合身,若有哪里不合适的,也好改。”
温大师做衣裳想来十分可身,合适又漂亮。只不过元槿生产过后,温大师未曾见过她,只能照着感觉来做,自然比不得当年时常看到时候来的合适。
元槿觉得孟嬷嬷这话有理,索性就穿了这一身。听闻杨可晴过了甬道离永安宫不远了,元槿这才出了屋子,往暖阁行去。
杨可晴今日穿了红色十样锦妆花绸衫,配了绯色白玉兰花合体百花裙,衬着她那明媚的笑颜,娇俏可人,十分漂亮。
元槿一见就笑道:“哪儿来的漂亮姑娘?竟是快认不出了。”
她的称赞倒也并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