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关系算不得好,稍稍挑拔一下,但凡当妹妹的霍妙对嫁入卫国公府的姐姐有一点嫉妒之情,可能会忍不住嫉妒,将姐姐刑克六亲的孤拐之命说出去,闹得霍姝名声大臭。
可惜霍茹不知道霍妙被霍姝吓怕,加上霍妙心里头明白,自己只是五房的姑娘,并非靖安侯府的长房姑娘,在出身上还是差了点,如果她有一个当卫国公世子的姐姐,不管关系好不好,对自己和弟弟琤哥儿都有益处。
所以不管霍姝是不是真的有克亲这种命格,霍妙都不打算透露出去的,反而会卖霍姝一个好。
两人心里都清楚。
霍妙再次深吸口气,无视她吓唬人的行为,沉声道:“大姑母那边,你难道不怕她透露出去?我觉得,大姑母似乎很不待见你。”
霍姝想了想,反问道:“难不成大姑母真的这么恨我,打算弄臭我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
霍妙被问得哑然,她也不知道,毕竟都是霍氏女,如果大姑母真的因为怨恨霍姝,就想将霍姝的名声弄臭,大姑母自己也讨不得好。
“不过,九妹妹走这一趟辛苦了,我承你这个情。”霍姝朝她道。
霍妙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突然发现以往自己和母亲都错了。
这人性子坦荡,恩怨分明,若是不去招惹她,她也懒得搭理你,你要是对她好几分,她也会还你几分,不会和你玩阴的,如同对霍妍,因为霍妍真心待她,她也待霍妍好,才会出手帮她。
若是霍姝刚回京那会儿,她和母亲以平常心对待,没有想着对她做什么,是不是母亲就不必被关起来?
霍妙最后心不在蔫地离开。
等霍妙离开时,霍姝搂着儿子在发呆,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一道阴影,抬头就见聂屹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高兴地问,“你几时回来的?今天真早。”
聂屹撩起袍子坐到她身边,等丫鬟捧上热汤时,方才道:“你们刚才在说话时,我就回来了。”
听明白他的意思,霍姝惊讶地道:“那你听到我们的话了?”
聂屹嗯一声。
霍姝瞅他一眼,又低头看儿子,发现他眼皮耷拉着,一副要睡的模样,便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叫奶娘过来,将他抱下去。
奶娘将孩子抱下去后,屋子里只有夫妻俩,一时间十分安静。
霍姝又看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相信我是个不祥之人么?”然后不等他说话,又说道:“怨不得祖母这么不喜欢我,听说我刚出生时,我娘就难产去世……”
说到这里,她抿起嘴。
聂屹看着她,虽然她的神色很平静,但他就是知道她说到从未见过的母亲,心里依然是难受的。虽然先前她振振有词地反驳妹妹的话,可也会在她心里留下点什么,会难过也正常。
聂屹摸向袖子,摸出一对玲珑玉,拉过她的手,将它放到她的手里。
霍姝低头看向那对被他塞过来的东西,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什么?”
“玲珑玉。”聂屹答道。
她知道是玲珑玉,而且看起来像
作者有话要说:小孩子戴的玩意儿,有好些个年头了。
聂屹看着她,心知她真的不记得,但依然慎重地说:“这是你的东西,我物归原主。”
*
第158章
“我的?”霍姝瞪大眼睛看他,然后又低头看那对玲珑玉,实在想不起自己有这东西。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贵女,屋子里的东西一针一线都是要登记注册,她也想不起自己有这东西,若是遗失的话,也会记录在册,以防有心人拿后宅女子的东西来败坏其名声。
霍姝对这对玲珑实在没有丁点印象,忍不住又看他。
聂屹的神色十分认真,见她看过来,说道:“确实是你的,应该说……是你四岁时佩戴的。”
霍姝又啊了一声,吃惊地看着他。
这对玲珑玉看着确实像小孩子佩戴的,可她四岁时……
霍姝更费解了,问道:“世谨,我被你弄糊涂了,我四岁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而且它真的是我的?你确定?”
霍姝心里纳闷,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自己四岁时遗失什么东西被他捡到。小孩子的记性不好,四岁时的她,那时候就像个假小子一样,养在虞家时,整天跟随着舅舅和表哥们一起习武,不知情的人,都叫她“表少爷”,直到十岁以后,她恢复女装,下人才叫回她“表小姐”。
所以弄不懂自己直到十四岁才回京城,他也一直待在京城,自己小时候的东西怎么在他这里。
聂屹知她是真的不记得了,纵使心里有准备,看她完全陌生的神色,依然挺失望的。
“自是你的,我很确定。”聂屹拉着她的手,手指轻轻地按在那玲珑玉上,盯着她的脸,说道:“你还记得你四岁那年的秋天,你经历过什么?”
霍姝想了下,突然记起什么,脸色变了变,突然觉得背上的那道十几年都没消退的伤疤有点疼。虽说小孩子不记事,但当年她伤得太严重,吓得虞家一干人心惊胆膻,后来时不时地唠叨上两句,就算她忘记,其实也从长辈嘴里大概知道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我听人说过,那年五舅舅带表哥们去打猎,我磨着五舅舅要跟他们去,五舅舅拿我没办法,就瞒着外祖母,偷偷带我过去。”霍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听说当时我不乖,正是贪玩的时候,趁着他们在忙碌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进林子,哪想到后来竟然遇到狼群,被伤得可惨了……喏,当年的伤还留着,就在背上,挺疼的。”
霍姝说完后,有点不放心地看他,说道:“这伤挺丑的,你不要嫌弃啊。”
聂屹原本有些严肃的神色顿时变成无奈,保证道:“我不会嫌弃,你这伤……其实也怨我呢,若非当时我连累你……你也不会被狼咬伤。”
“啊?”霍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还有这回事?
聂屹探臂,将她搂到怀里,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颈窝处,他的手放在她当年受伤的地方,轻轻地摩挲着,慢慢地说道:“当年我也才六岁,有一次回卫国公府探望祖父和祖母时,没想到会被人绑架,绑架我的人为了躲开追踪的侍卫,一行人往西北而去。后来在半途中我趁机逃走,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那样,逃进你们虞家子弟打猎的那处山林,没想到正好闯进狼窝中,就在我要被狼咬死时,你恰好出现,拿棍子打死一头狼,抱着我就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将她的脸抬起,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记得,你当时好像说是要去偷只小狼崽的……你将我当成小狼崽了。”
霍姝直觉道:“我怎么可能这么蠢。”
是人还是动物,她还是分得清的。
聂屹见她反驳,也没生气,说道:“当时天气很冷,西北的秋天就已经下雪,我身上裹着从那些绑架的人身上偷来的狼皮披风,缩在那儿,你自己没看清楚,以为我是狼崽,抱着我就跑。我当时还以为是舅舅派来的侍卫找到我,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发现抱着我跑的是个很小的小孩,偏偏她力气十分大,抱着比她大的孩子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跑,后来……”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晦涩,眼里多了几分愧疚。
霍姝都被他说得傻眼,而且随着他的叙述,那些因为害怕而刻意忘记的记忆也在渐渐地苏醒,虽然不多,却也隐约想起一些,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她下意识地问道:“后来怎么了?”
聂屹别开脸,不敢看她,“后来我恩将仇报,将你推到身后追过来的那些狼口中,害得你差点死掉……”
霍姝:“……”
聂屹有些慌张,这是他积压在心底多年不敢忘的事情,特别是十六岁遇到她时,一眼就认出她是当时的那个小孩儿,对她便有些不一样,甚至后来忍不住喜欢上她。
他讷讷地道:“当时,我以为是那些人派追兵来,不知道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出现在那儿,而且你的力气大成这样,在那样的地方,还能抱着个小孩子跑……我判断失误,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才会……可是,你还以为是自己摔的,挣脱狼口后,又跑过来拉着我逃……”
这是他一生中最难以忘记的一幕,她年纪小,没有什么心眼,不知道他暗中耍的诡计,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幸好她力气大,挣脱那扑来的狼后,一身是血地挣扎着跑过来,抓着他继续跑。
当时他已经逃了好几天,又饿又累,身体非常虚弱,如果没有她,其实他六岁那年就应该死在那场逃亡中。
而他也庆幸,她的力气大,没有真的被狼咬死,反而为两人赢得生机。
身后的狼一直在追着他们,活到六岁,他从来没有如此接近死亡,知道只要再慢一点,他们可能就要被身后紧追不舍的狼咬死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