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林笑笑地看着她,眼神柔和,再度颔首,“好。”
炤宁上了马车,回到什刹海。
景林的事情,理智上想得通,表面上也支持,感情上到底是有些难以接受。独处时,少不得心生伤感。
最艰难的时候,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便是有着奉命行事的前提,给予她的帮助、支持、陪伴,都是因着重于山的情义。
眼下她的时日已趋于圆满,可以回报他了,他却要离开。
总该送他点儿什么,让他知道,在她的心里,他是此生的至交,是她很在乎的朋友。
炤宁在自己的小书房斟酌许久,又亲自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半晌,总算有了准主意。
黄昏时,她和红蓠几个出门漫步。
夏日的什刹海,画桥烟柳,水色动人,早晚霞光普照时,景致分外绮丽。
炤宁坐在邻水的石凳上,摇着折扇,眯了眸子看着水面。
过了一会儿,太子妃寻了过来,“住得近就是这点好,要碰面不知多容易。”
炤宁笑道:“可不就是。”说着取出一条帕子,铺在身侧的石凳上,示意太子妃坐下。
太子妃刚坐稳,红蓠瞧着不远处,对炤宁道:“那位是俞小姐吧?”
炤宁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到样貌出众的女子缓步而来,予以一个笑容。
俞薇走上前来,落落大方地给太子妃、炤宁行礼,道:“妾身远远望见了两位殿下,便过来请个安。”
炤宁笑着寒暄的时候,太子妃细细打量着俞薇,神色间有点儿惋惜。她已经听炤宁说过了,俞薇的心愿注定落空,虽是最初就料到了这一节,可还是希望这事情能有着喜人的意外。自己身边晦暗龌龊的事情太多了,便总希望看到一些喜乐圆满的事情。
只是,反过头来想想,俞薇这件事,只是寻常。
眼下已是江予莫、萧错的年头,倾慕两个人的少女不知有多少。不少人家在江府、萧府碰了钉子之后,不敢走炤宁这条路,便想请她帮忙,私底下一再打点她身边的人。她自是不会管这种闲事,叫下人一概回绝。但平时便对江予莫、萧错的姻缘上了心,等着看会是怎样的女子得了他们的青睐。偏生两个局中人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样子,叫人想来啼笑皆非。
尤其萧错,自己的婚事放到一边,到先把二弟的婚事定了下来,这种事在京城可是头一桩,真亏他做得出。
俞薇说完场面话,对炤宁道出来意:“妾身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走之前,想问问萧大人何时回京——妾身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他走的突然,不免好奇。”
当然不是好奇,是担心。萧错是武将出身,谁都想得到,他离京只能是与杀伐相关。炤宁和声道:“多说一年半载就会回京。至于别的,我不清楚。”心里再清楚,也不能对外人讲。
“多谢殿下告知。”
炤宁问道:“离京之后,打算去何处?”
“要去江南。”俞薇笑了笑,“殿下曾在江南流连许久,留下很多佳话,妾身早就心驰神往,到如今总算能够成行。”
炤宁也笑了,“在我看来,佳话没有,笑话倒是闹出了不少。但我的确很喜欢江南,但愿你此行也能过得惬意。”
俞薇再度行礼,道辞离开。
太子妃看着俞薇的背影,赞许地道:“不论怎样,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自然。”炤宁道,“萧错那般的人物,看中他的女子,绝对差不到哪儿去。”说到这儿,想到了自己,不由蹙眉,“很多劳什子的闲人,口口声声倾慕我,品行却是不堪得令人发指……”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我有很多吓死人的缺点而不自知?”
太子妃笑出声来,拍拍炤宁的肩头,“胡说什么?多少人在心里倾慕你,为你着想的缘故,从不打扰你罢了。出众的男子亦是,倾慕他们的人,也是良莠不齐,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炤宁这才释然一笑,停止了质疑自己。
太子妃问道:“吉祥呢?”
“在萧府。”炤宁把萧错走后如意的情形说了,“吉祥便是就此留在萧家我也认了,好歹能跟如意做个伴儿。你何时得空,与我一同去萧府看看,不然我也是没事就过去。”
太子妃欣然点头,“好啊。”又道,“你可别把如意惯得跟吉祥一样啊。我们喜欢吉祥淘气败家的性子,萧错不见得就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