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为了大嫂,”梅江婉轻声道,“我娘怕人多了拥挤伤了大嫂的身子,所以一早就让我们都过来了。”
她口中的大嫂便是梅家大奶奶。郦南溪见过几次,依稀记得是位不爱说话的。因着梅大奶奶年纪比她们大不少,即便郦南溪去了梅家好几次,也没怎么和对方交流过,所以非常不熟悉。
朱丽娘刚才只顾着拉人了,这才仔细看了看郦南溪,奇道:“咦?我怎么瞧着西西这肚子,比梅大奶奶倒是要小一些?”
也不怪她这么惊讶了。梅大奶奶诊出有孕的日子比郦南溪要晚一些,认真算来,差不多要比郦南溪晚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柳平兰仔细瞧了瞧,也在旁点头。她和朱丽娘昨儿去过梅家一趟,都见到了梅大奶奶。因为郦南溪怀有身孕,所以她们昨日里才没有叫郦南溪同去。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梅江婉笑道:“韩婆子说啊,我大嫂这次怀的可能是双胎,所以即便月份小点,看着也要肚子大些。”
“双胎!”郦南溪和两个女孩儿都甚是惊讶,这可是不太容易遇到的事情。不过惊奇过后,大家又都有些紧张,“怎的就怀了双胎了?”
女子怀孕生子犹如过鬼门关。双胎的话怀孕时就很艰难,到了生产更是让人提心吊胆。这也是她们几个担忧的原因。
梅江婉苦笑道:“这个哪是人能控制的。不过,倒也不要紧。我娘给嫂子请了几个不错的稳婆,刚才说起的韩婆子就很厉害,接生十几年,十分有经验。”
女孩儿们这才放心了些。
柳平兰恰在这个时候抬眼往外瞧了瞧,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语毕她起身唤道:“梅大奶奶。”
一位年约二十七八的妇人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走到了她们身边,唤了声“柳姑娘”,这就望向了郦南溪,颔首道:“六奶奶也来了。”
郦南溪身子重就没起身,与梅大奶奶寒暄了几句后,对方就在她们旁边坐了下来。
刚才梅大奶奶是去自己娘家的棚子走了趟,因着多走了几步路,很是有些气喘吁吁,坐下后扶着腰好半晌才缓过劲儿。
相较起来,比她多怀了两个月的郦南溪倒是状况更好些,没有她那么疲累。
“当真是双胎?”朱丽娘好奇的眼神一直在往梅大奶奶肚子上飘。
若是平常时候,梅大奶奶许是会有些羞窘,怕是要岔开话题。可就在刚刚,她来回走了这么一趟后就疲累的不能承受,此刻正想与人倾诉,便道:“怕是如此。韩婆子这样说,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奶奶相信我,定然不会是单胎。”韩婆子看了郦南溪一眼,道:“这位六奶奶应当是比梅大奶奶多上快两个月吧?”
这个韩婆子是刚才听了梅大奶奶与郦南溪打招呼,所以叫了这么一句“六奶奶”。其实郦南溪是头回见她。
没料到她会看的那么准,郦南溪应道:“正是。”
“这就是了。大奶奶和人家多两个月的肚子一样,怎会是单胎?一准儿是还有个。”她握了握梅大奶奶的手,“您放心就是,我接生了那么多孩子,会极力帮助您的。”
梅大奶奶听了她的宽慰后神色放松了点,讷讷道:“那就好。那就好。”
韩婆子这就想到了刚才陪梅大奶奶去娘家凉棚时候的情形。
当时梅大奶奶的母亲不住说女子生产最是惊险,让梅大奶奶留意着些,最近多小心着点,什么都不能乱吃,什么地方也都不能乱去。
原本梅大奶奶还没那么紧张,被母亲说了一通后倒是提心吊胆起来,回来的路上不住问韩婆子她这样的情况到底生产艰难不艰难。
韩婆子有心想要宽慰她,就和她说起了接生时候遇到的有趣事情。有的是生下来看到是大胖小子笑得晕过去。有的是一家全是男丁,见是生了个女娃娃,婆母高兴的送了好多首饰。
“说起来还有一家甚是有趣。”韩婆子笑道:“那家人生了个娃娃,我瞧着明明是足月的了,那太太非要说是早产儿。不只是那太太这样说,就连那金老爷也这么说。”
郦南溪她们三个也就罢了,梅大奶奶是生过一个孩子的,听闻这话就笑了,“怎会这样?即便有孕之人在孕中吃的再多、即便早产的孩子再怎么健壮,也和足月生产的孩子是不同的。”
“可不是么。”韩婆子道:“可是我和那金老爷说了后偏他不信。我也没辙。左右路平巷那边太偏我不太过去,也就没和他们夫妻来再争辩。”
语毕,韩婆子笑着宽慰道:“大奶奶就放宽心吧。梅太太可是个好婆婆,您想啊,我都回老家去了,她愣是让人寻到了我老家的住处,特意让我来陪着奶奶,这可不是天大的福分么。”
郦南溪一直在听她们两个说话,总觉得这里头有她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先是那路平巷三个字有些耳熟。然后再是那“金老爷”、“金太太”。如今又听她说自己曾回了趟老家……
心下有了主意,郦南溪问道:“不知你说的那金家夫妻俩现在如何状况?”她笑道:“也不是因为旁的,头一次听说早产儿这样康健的,总想多问两句,瞧瞧是个什么情形。”
“您说路平巷的那位金老爷和金太太?”韩婆子道:“这得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了,认真算来,差不多也快三年了罢。孩子没瞧见几次,看着挺健康的一个小少爷。他们许是搬走了,前些时候我路过那里听闻那屋子这几个月一直空着,想必是去了外地?那位金太太听口音就不是京城人。不过我去路平巷不多,前些日子又在老家,一回京就来照看梅大奶奶了,许是金家老爷和太太现在回去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