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秀欲要说点什么,阮初秀立即扯了扯她的衣袖,使了眼神,无声的说了句。“先哄着点。”
“我知道了娘。”阮如秀到嘴的话硬生生的改了口。
阮刘氏看着挨着角落坐的二儿媳,扯着嘴角,颇为阴冷的说了句。“你整天嚷嚷着哪儿哪儿不舒服,你出来干什么?到你屋里好好呆着,别出来乱晃悠,要是孩子有个什么闪失,你自己也讨不着好。”
“家里出了这么桩丑事,还怕别人听着呢?捂得再严实,也得透出风声,赶明儿十里八村都会知道,阮家养得了个好闺女哟,纳个妾为婆婆冲喜呢,她就一言不合闹和离,啧啧。”阮严氏边说边往屋外走,敞开着屋门也没关上。“这屋门啊,我看呐就甭管了,关了也是白关。”
阮刘氏听着脸色有些曲扭,阮于氏赶紧拉住婆婆,抚着她的背。“娘。别听她的话,她就是这么张嘴,由着她说,往后日子长着呢,家里没谁搭理她,看她怎么过。”
“要不是为着孩子,我,我就是借钱欠债我也得让业浩休了这个长舌妇,看她满脸尖酸刻薄的样,歹笋里还能出好竹不成?如秀你离了也好,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咱们阮家不缺这口吃的。”
阮如秀正要说话时,却见阮刘氏忽得坐到了地上,突然的嚎啕大哭起来。“我这是做得什么孽啊,闺女闺女没嫁好,遇到了尖酸刻薄的婆婆,儿子儿子没娶好,娶了个尖酸刻薄的媳妇。”
把正在睡觉的蓉蓉吓了跳,蓉蓉也跟着哭了起来,阮如秀赶紧将闺女抱在怀里哄着。
“让她哭出来。”胡大夫一直在旁边看着呢,连忙阻止着要扶阮刘氏的人。“她心里苦,近段一直憋着,让她哭出来,好好的发泄完,就没什么事。”
听着胡大夫的话,满屋子的都沉默着,看着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阮刘氏,一时间,均红了眼眶。
哭过后,阮刘氏应当是累极,她直接倒在地上睡了过去。阮文善立即将媳妇抱着放进屋里。胡大夫过去又给她施了几针,叮嘱了几句,近来要吃点什么汤水,就出了屋。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阮初秀小声安慰了句。
阮如秀看着哭得小脸儿通红的闺女,低头亲了亲她的小鼻子。“往后我要努力挣钱,便是阮严氏生了孩子,我也要二哥休了她。”
“这事,你得跟你二哥,还有大伯大伯娘商量。”
“我知道。”
阮永氏听着这俩姐妹的话,心里涌出阵阵无力感。这闺女,她是没法管了,胆子越来越大,这是要捅破大。从自至今,哪家的小姑子会插手哥嫂的事,要是外面听到风声,还不知道会被嚼成什么样。
得跟阿阳说说这事,初秀这孩子,被阿阿宠得,年纪都白长了!
见事情已经说完,曲家人先家去,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阮如秀娘俩留了下来,她还得跟家里说些事情。
回到家后,阮初秀让丈夫送了只斑鸠和鹧鸪去老屋,还从东厢抓了把药材。这阵事情太多,心力交瘁,老屋里上下都应该好好补补。丈夫送野味去老屋,阮初秀就送着两只野味去隔壁,好东西自然不能少了爹娘。
老屋这边,待阮文善出来后,阮如秀抱着闺女,对着爹和哥嫂说自己的想法。
阮文善听着,没说什么话。“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罢,不住家里也好,家里有你二嫂在,一天到晚乱糟糟的。我们会天天过去看看你们娘俩,家里的粗活重活,都搁着,等我们过来。”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咱好好过着,别想太多。”阮业兴安抚了句。“总归有我们顶在你们娘俩前头。”
阮业浩是个憨性子。“呆家里也好,别听你二嫂的话,她一天到晚尽说胡话。”
☆、第73章
阮刘氏痛哭一场,醒来后,情绪稳定了很多。阮如秀抱着蓉蓉,坐在床边,和母亲说了许多许多掏心窝的话,足足两个时辰才踏出屋子。出来时,母女俩均哭得鼻红眼肿。阮刘氏终究还是同意了,闺女带着外孙女另建新屋。
将将傍晚,阮如秀抱着小闺女离开老屋,往曲家走去。阮刘氏心疼她,将她送到了曲家门口,然后才返回老屋。如秀想要住在曲家,就住在曲家吧。
“我还想着去老屋寻你俩呢。”阮初秀在厨房里张罗着晚饭,见如秀进屋,打趣了句。
阮如秀想着过来帮初秀打打下手,如今厨房里的活,她都会着呢。没想到,走进厨房她想搭把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看着默契的初秀夫妻俩,她满心羡慕,不由自主的忆起昔日往事,眼泪猝不及防的就落了下来。
她赶紧低头,慌乱的拿出帕子捂了捂双眼。“我跟娘说了会子话,耽搁了会。”还好声音没有异样,她小小的松了口气,抬头往厨房里看去,见初秀夫妻俩仍在忙着,心想,刚刚的失态应该没被看到吧?
“说妥没?”阮初秀面色如常的问着,语气随意自在,跟拉家常似的。“蓉蓉搁屋里呢?”
“娘同意我住在曲家,待新屋建好,就搬进新屋里。蓉蓉睡着呢,我放摇篮里,有小悠悠看着,一口一个妹妹,喊得可甜了。”说起小悠悠,阮如秀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
弟弟让伯伯整天不离手的抱着,小悠悠正闷着呢,家里来了个小妹妹,可把她给欢喜坏了,稀罕得不行。
阮初秀多了解自家闺女啊。“她啊,就是想要个伴。小平安有榕哥带着呢。蓉蓉让她看着,你放心罢。她照顾过小平安,熟练着呢。”
“自然是放心,你俩把悠悠带得可真好。”阮如秀真心真意的夸了句,又道。“让悠悠和蓉蓉常常处一块玩着,沾沾悠悠的活泼机灵,性子可千万别跟我似的。”过得太苦太累。
“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悠悠特调皮,别看她年岁小,那股闹腾劲就已经能上房揭瓦,待蓉蓉大些,能摇摇晃晃的走着,屋里的三个小家伙,不知道得闹腾成什么模样,到时候啊,光是洗衣裳就得累掉半条命。”
阮初秀说起悠悠一岁多点,刚刚会走路那会儿的事。“那会儿,小平安还没过来呢,她不知道要玩啥,就特别喜欢往后院去,抠泥巴抓虫子,拿着泥巴往鸡圈扔,鸡圈里的鸡被吓得咯咯咯的直叫,她听着就哈哈哈的大笑,那段日子,一天得给她换两身衣裳,都是她爹给洗的,我可没这手劲。”
阮如秀听着她说,时不时的接两句,脑海里想像着当时的场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眉角眼梢都染了笑意,整个人见鲜活了不少。
堂屋里,小平安闹着要到床上去,想和姐姐到床上玩,他不喜欢被父亲抱着,还不会说话呢,就咿咿吖吖的吵着要姐姐。常榕连蒙带猜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抱着儿子进了堂屋,就见安静了整天的儿子,忽得咧嘴笑了起来,浅浅的带着点羞赧感。
常榕整颗心瞬间化成水,软得没法形容。他的儿子嗳!
见弟弟躺到了床上,小悠悠利落的爬上床蹬掉了鞋子。“伯伯,妹妹也过来。”
“好勒。”常榕拖着长长的尾音应着,将睡在摇篮里的蓉蓉抱到了床上。
小悠悠拉着弟弟的手,嘻嘻笑笑的碰了下蓉蓉的脸,对着他说。“这是妹妹,软的,香的。”
“咿吖。”小平安还挺认真的看了眼,冲着姐姐喊了声,接着就翻了个身,把姐姐给撞着躺到了床上,他趴在姐姐的身上,咧着嘴笑。
常榕在旁边看着,满脸的激动欢喜,恨不得把兄弟给喊过来。看我儿子,多有觉悟啊!
小灰和小黑横着趴在床边,防止孩子们掉下来,要掉也是掉它们身上。
常小榕在院子里很无聊,听见堂屋里飘出来的嘻笑声,它迈着步子,一点点的往堂屋蹭啊蹭,蹭到了屋门口,没有急着进去,先往里探了个脑袋,对着主人轻轻的叫了声,长长的尾巴甩了两下,黑黝黝的眼睛,巴巴的望着。
“小灰小黑到外面玩去,这里有我呢。”常榕想了想,还真不好让小榕进屋。
小灰小黑听着瞬间有了精神,欢快的叫了声,摇着尾巴往屋门口冲,对着常小榕蹭了两下,俩狗一马,开开心心的出了宅子。院子里有什么好玩的,就得去外面玩,外面宽敞。
“去哪呢。”阮初秀余光看见,连忙追到了屋檐下,扯着嗓子说话。“小灰小黑小榕,一会就要吃饭,别跑远了啊。”
“汪-”
“汪-”
“咴-”
阮文丰正牵着牛往家去,恰好走到了曲家宅子前,老老实实跟在阮文丰身后走着的黄牛,看着站在宅子前的三只,听着它们的叫声,也张嘴来了句。
“哞-”
这牛别看它长得壮实,实则还是个调皮的小年轻呢。
这兄弟,哪来的?没见过啊。常小榕三个,很少见着牛,倒是认识阮文丰,见是他牵着牛,一点也不害怕,还走了过来,三只围着黄牛看啊看,上下打量着,小灰和小黑看看黄牛又看看小榕,这俩有点像啊。瞅瞅这身高这体型。
“哞-”牛冲着小榕叫了声,温温和和的。
常小榕拿着脑袋蹭了蹭他。“咴-”也是温温和和的。
俩双黑黝黝的眼睛对视了会,又相互蹭了下。
阮文丰在旁边看着,乐呵呵的笑啊笑,笑得都合不拢嘴。
“这是干什么呢?”阮永氏张罗好晚饭,见丈夫没回来,出屋来看看。“哟,小榕不会把牛当成它兄弟了吧?”瞅瞅这俩热乎的。
“咱家的牛也有伴了。”阮文丰高兴的说了句。
阮永氏走过打了下他的胳膊。“想的美,俩只都是公的。行了,赶紧把牛牵进牛棚里,晚饭都摆桌上呢。”
“不着急,让它们玩玩。”阮文丰说着,对着媳妇又说了句。“咱们也得给牛取个名字,就叫小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