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嫂激动地手都有点颤抖,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也不是她第一次赚那么多钱,而是因为这钱来得太容易。
一个络子四文钱,说出去十里八乡谁不羡慕。
她捧着八十文钱,激动道:“妹子,我是真的谢谢你,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赚到这钱。”
“没事,顾大嫂不用太过在意,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赵静婉把新拿回来的针线全部交给顾大嫂:“这些你先拿着,能打多少就打多少,掌柜她说都要的。以后我们五天去交一次。”
在绣铺那临走前,刘掌柜交代说还是五天去交一次络子比较好。络子太过于受欢迎,而十天的期限太长,免得供不应求。
可等到五天后,赵静婉再次拿着顾大嫂新打的络子去绣铺时,刘掌柜照常全部收了下来。
然后她看着赵静婉欲言又止。
赵静婉发现这一点,也不避讳,直言道:“刘掌柜,您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刘掌柜这才娓娓道来:“三天前有一个妇人拿着相同的络子过来,让我以一个四文钱收起来。那络子与你之前打的一模一样。”
一个四文钱,这个数目她只跟顾大嫂说过。不对,不可能是顾大嫂。赵静婉在心里否定这个猜测,面上疑惑道:“这人也是赵家村的?”
络子被模仿不稀奇,而能让刘掌柜这么纠结的,应该是那人与她有关系。
“那妇人以前也经常在我这领针线活,那天我拒绝她之后也问过你们赵家村的人,是你的二嫂,李荷花。”
刘掌柜如是道,赵家村来她这领针线活的人不少,那天李荷花来的时候在场也有不少赵家村的人。
她事后随口一问,也就知道了那妇人的身份。谁家没有一两个极品亲戚,刘掌柜深有体会,不管是出于友人还是商人的角度,她都觉得应该提醒赵静婉一番。
赵静婉没想到,闹出这一切的居然会是赵家二嫂,那个老实懦弱的女人,就连脾气暴躁经常说酸话的赵家大嫂都比她有可能。
她心里有愤怒,但还是抿着嘴角浅笑道:“多谢刘掌柜提醒,这事应该是我这出问题了,给您造成了困扰。”
“妹子你这话说得,我能有什么事啊。”刘掌柜不在意道,又是突然想到什么,
“不过后来其他绣铺就出现了同款的络子,我倒是不担心,只要妹子你时不时带上些新花样过来,我是怎么都不会亏的。”
赵静婉明白刘掌柜的意思,也感谢她的包容:“掌柜的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马车轮子轧过泥泞的土路轱辘轱辘作响,赵静婉坐在马车木板上回想,想来那李荷花唯一的机会,该是那天她在院子里教顾大嫂的时候,她趁机偷看偷学。
隔墙有耳四个字当真在什么时代都适用。
却说那天一大早李荷花就遭受了陈秀梅的一通怒骂。陈秀梅的泼妇作为,在赵家还没分家时她就体会过了。
李荷花向来不敢反抗,面对陈秀梅的怒骂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地解释“我没有”。
等陈秀梅走后,李荷花颓然坐在地上,无比绝望。她只有赵家这一条路子可以拿到钱,可这陈秀梅虎视眈眈,再加上昨儿个赵母的一番话,怕是希望渺茫。
悲痛之余,李荷花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双清澈似水的眼眸,温柔无比。
她立即起身,整理好稍有凌乱的衣摆,急冲冲就直奔村中间去。
当时赵家分家时,大房和赵家二老住原来的老宅。三房有钱,选择在赵家附近,村中间热闹的地方建房子。
那时候赵晋升是考虑到他常年外出,家里只剩下妻儿,还是得在村里热闹的地方住,到时候左邻右舍,还有自家爹娘也能帮衬一二。
而二房则选择在村尾荒凉处建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里的荒地便宜,适合当时的他们。
李荷花一路走过来,她很少来这边,也不管周围人好奇的眼神,直奔赵静婉家。
这是她第二次过来,第一次是当年屋子建成暖屋的时候。李荷花本来是想着找赵静婉借钱的。
若是以往她那懒婆娘样,对什么都恨不得揽到自己面前,李荷花是不屑于与之打交道的。
但是现在听说赵静婉人变了,经常拿肉过来给赵家二老吃。李荷花想着,她对爹娘那么好,想来也不会拒绝自己的。
走到陌生的屋子前,她正想抬起手敲门,就听见屋里头说了句:
“一个络子四文钱?”
李荷花听得清清楚楚,她也在打络子,都是一个两文钱。这种巨大的差距,鬼使神差地让她缩回了手,侧耳听着屋里头的对话。
甚至是门没有关实,她可以透过门缝清晰地看清楚院里人的动作。
她们刚好是面对着门这边。
那天对李荷花来说是心惊胆战的,她偷听偷看了全程,记下了所有的动作,她忘了来时的目的,慌里慌张回家。
她打络子手法不错,家里还剩下不少针线,她学着白日里看到的动作练习着,从生疏到熟练。
李荷花把原先的络子放一边,就着手里头现有的针线打着新鲜络子,偷学回来的络子。
她积攒够络子就走路上县城了,李荷花舍不得花两个铜板去坐马车。
沙路泥泞,走上一个时辰,李荷花脚底磨得生痛,心中的期盼却是持续高涨,一个络子四文钱,她包裹里有二十个,那可是八十文钱啊。
她直奔绣铺去,说来也是碰巧,她偷听到的那家绣铺,正是她之前一直在那领针线活的那家绣铺。
“掌柜的那看看这络子,你们这是不是收一个四文钱?”李荷花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找绣铺的丫鬟,而是直接找了绣铺的掌柜,满是期盼。
那时刘掌柜瞥了一眼,眼神有一瞬间的冷凝,她冷声问:“你这络子花样从哪学来的?”
“我,我在我三弟妹那学的。”李荷花有一瞬间的慌乱,又是想到一个合适理由,为自己辩解,
“这络子是赵静婉教我的,也是她跟我说络子一个四文钱。”
听到这里刘掌柜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人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习惯才学会打这络子的。
赵妹子的性子她还算了解一二,若是真心教人打络子,还让人亲自来绣铺找她,那么说出来的价钱应该是一个五文钱,她也会提前跟自己知会一声的。
刘掌柜拒绝道:“这位妹子不好意思哈,这络子我不能收。”
李荷花错愕:“为什么?为什么赵静婉的就收,为什么不收我的络子?”
为了情分,为了她的新鲜花样,刘掌柜不愿与她扯皮,给丫鬟递了个眼神。
最后李荷花失魂落魄地捧着一包裹走出来,她因为挪用针线,没能交齐上回络子的数目,反而还得补回绣铺的针线钱。
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又踏入了另外一家绣铺,方才那家绣铺的对家。最后李荷花走出来时,又是面带笑意,手中的包裹空了,又多了一团针线。
那天之后,赵静婉冷静地把银钱给了顾大嫂,还有新取回来的针线,再次交代她好好打络子。
“行,妹子我知道了。”顾大嫂近来心情好,经常笑得合不拢嘴。她用这钱时不时买次猪肉,近来家里欢乐一片,都圆润不少。
赵静婉没有跟她说李荷花的事,免得扰乱人心。她刚知道李荷花的所作所为时内心无比愤怒。
刘掌柜说了,她把那些络子给了对家,近来两家绣铺在打擂台。她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说是信任赵静婉可以琢磨出新花样。
赵静婉细想之下,觉得没必要为李荷花这种人而烦恼,她迟早会在两家对台中落寞。
不需要自己动手。赵静婉继续专心研究络子花样去了。
李荷花那头回到村里,突然忆起自己的行为不妥,生怕刘掌柜把自己今儿个的事尽数告诉赵静婉。那么她的偷听偷学都将人尽皆知。
不仅是赵静婉,甚至是赵母,或是自家男人知道了也饶不了自己的。
她害怕见到赵静婉,终日躲在家里打络子,连赵家也很少去了,只回了趟娘家送钱。
头一回络子能赚到钱,第二回也能,第三回绣铺就催着李荷花打新的花样络子,气急败坏骂她:
“你天天拿这些络子过来有什么用?人家对面都已经换了好几批络子了。”柜台上是一直卖不出去的络子。
当李荷花贼心又起悄悄到赵静婉院门外,想要找个机会继续偷学时,她才发现门关得格外严实,听不到里面任何声响。
连续好几日皆是如此。
李荷花彻底卸了力气,她知道自己完了。绣铺那边再也不会收她的络子了。
赵静婉没有去关注这些,她对自家的络子有信心,刘掌柜也如此。李荷花的结局可想而知,而她也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此时赵静婉正沉浸在小胖墩的缠绕中。他一个劲的拽着赵静婉的衣袖,摇来晃去,一边撒娇道“娘,娘,我想吃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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