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臭屁
沉清润从来不算是一个低调的人。
沉家的精英教育在她的身上被表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回了邺城，和宋寺澄公布了恋情后的沉清润更是越发过分。
自从她那条微博发了后，她便看似消失在了公众面前。可实际上，她却搞了一个大动作。
之前宋寺澄和她讲的，让她以个人名义投资聚量科技智能汽车项目的时候，宋寺澄是认真的，沉清润自然也是听进去了。于是，这天她带着她自己和沉家的投资来了。
大张旗鼓。
而这一天，恰好是宋寺澄正式辞去聚量董事局主席的一天。在一众哗然之际，沉清润代表着整个沉家，给予了宋寺澄和聚量科技最大的支持。
聚量的传媒部门，更是及时在自己的公众号和微博上推送了一条消息：
【聚量科技与深茂集团战略合作伙伴签约，推动智能汽车+AI辅助驾驶落地深耕】
文章不长，短短几百字，里面配图也仅有一张黄一芝和沉清润签约的图片。
这幅图里并没有宋寺澄的身影，可不管是公众号还是微博，都是询问宋寺澄的，一个两个都很是疑惑，这种签约时刻宋寺澄怎么能不来。
外人怎么想怎么看宋寺澄一点都不在乎，她辞了董事局主席后，就在母亲的陪同下去了Omega研究所。她的精神状态近来虽有好转，但却也并非真的毫不影响她的生活。
每当夜半，她都会醒来。
虽然宋寺澄一直都算不上爱睡觉的人，一开始和储杉妤创办聚量科技的时候更是天天熬大夜，但像是现在这样，每天只能睡3/4个小时的状态，也确实有些过分了。睡眠不足，伴随着的便是白日里的头痛不已，公司繁杂的事物压在她的身上，加上那时候还有舆论上的问题，片刻不能停歇。
现在，辞职了。或许，也是时候去看看自己的状态了。
高等级的Omega在身体和精神方面向来有优待，何况陪在宋寺澄身边的裴清。宋寺澄从来不是怯懦的人，但在听到研究所叫到自己的编号的时候，身子还是没忍住怔愣了一下。
是的，为了保护来这里的Omega的个人隐私，每一位患者都有自己独立的编号，并不知道其真实的名姓。
医生是个女生，戴着口罩，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她的目光在眼前的电脑上，看到宋寺澄将门关上后，这才抬头，温声问她：“4002号，宋寺澄？”
宋寺澄点头。
“是第一次来吗？”
宋寺澄依旧点头，明明医生很是和善，但她还是有些紧张，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放平了自己的呼吸，强作镇定。
“我知道你的，你妈妈是裴院士。”医生微笑着，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别紧张，其实来这里就是和我聊聊。”
“嗯。”宋寺澄应声，想了想，不能这么被动，于是她主动交代起了自己的症状，“我，我失眠了大概有两个半月了，睡不着、醒得早。心情也持续低落了很久，不，应该说情绪起伏比较大，有的时候注意力会不集中，反应也有些迟钝。嗯……啊，对，我前些阵子怀孕了。”
听到怀孕，医生的眉头挑了一下，随后在电脑上不断输入着什么。宋寺澄清楚，医生是将她的症状录入她的档案。
“现在宝宝不在我这里了，我和未婚妻做了手术，是她在孕育宝宝。”宋寺澄接着说。
未婚妻。
医生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自然也会关注外界的各种新闻，宋寺澄的未婚妻，那可不就是沉清润。女性alpha孕育宝宝？
“所以，宝宝离开后你的症状有所缓解吗？”医生问。
“没有。”宋寺澄苦恼地摇头，她原以为会有所缓解的，可实际上症状非但没有缓解，还越发严重。夜半她看着沉清润熟睡时平淡的面容时，常常回想，沉清润是否真的开心。
为了她回了邺城，接手沉家，现在还孕育她们的孩子。
这真的是沉清润想要的吗？
宋寺澄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也走不进去。
“我，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极端利己主义。我未婚妻为了我做了很多，可以说，她就是按照我设想的妻子的样子在做事，她会把我放在第一位，不管是家里还是事业，我永远都是顺位第一。”人们常说沉清润清冷不好接触，可宋寺澄又何尝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呢。有些话，她憋在心里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在不说出来自己就要爆炸了。
“她，她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外人总说她又冷又狠，但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那样的。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从小她都得按照她母亲的要求去做一个继承人，是我误打误撞走进了她的世界，成了她完美人生里的一个不完美因素。因为标记我，我们信息素争斗，她失去了所有的信息素。她又那么高傲，根本没办法容忍自己的缺憾，所以她不告而别。”
“其实我能理解她的动机的，真的，我可以理解。”
医生认真地看着宋寺澄，听着她说。
“但我很自私。我能理解，但不代表我会轻易原谅。所以就算设计我和我重逢后，她完全按照我的喜好在做事，我也总是很害怕她会像那年一样离开我。我没告诉她标记我的人就是她，任由她误会我的标记是我前任留下的。我在折磨她。”
“可她不在意。她是个alpha，她完全不在意另外一个人的标记。是真的那种不在意，不是说说的那种。甚至我曾想过，就算我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她都会视为己出。她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不真实。”
宋寺澄低下头，素来坚强又果敢的她，在此刻终于像是公众所认知的Omega一样，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看起来脆弱万分。
“没和我重逢前她在荣城做研究，主攻的就是精神领域。前一段时间，她所率领的团队还受到了嘉奖。我妈妈说过，她要是在荣城再做两叁年，她很有可能是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可为了我，她回了邺城。她为我做了很多，她很爱我，我也知道我很爱她，可我现在每天看到她，我都会很愧疚。我觉得是我，是我让她做了不开心的事情。”
“而且，我也在想，我爱的究竟是她，还是爱我的她呢。”
随着宋寺澄的话音落下，医生敲击键盘的手也停下。她看了看屏幕上的还没有问的问题，问道：“宋小姐，你的家庭成长环境怎么样？”
“父母恩爱，他们很爱我，我是独女。”
“你的未婚妻呢？”
“家境优渥，是家里被寄予厚望的老大。但她的两个母亲很爱她，家庭环境应该也还是挺好的。”宋寺澄自然是知晓沉清润的家里情况的。
医生敲完最后一段话，将诊断打印出来，语气温和：“宋小姐，您确实存在着抑郁的症状与焦虑的情绪。具体的需要进一步做检查。但是对于您刚才所讲的，我想，我可以稍稍说两句。”
“据您所讲，您未婚妻家境优渥，规划明确，以目前所见的她的成就来讲，可以看出，她是一个足够坚定的人。或许，您所担忧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呢？亦或许，她的所有作为，都只是为了你爱她呢，不管是单纯的爱她，还是爱，爱着你的她，都是双方相爱，这有何不可呢？”
陷入逻辑死角的原因，无外乎就是在意。
真正的极端利己主义才不会有这样的思考。
宋寺澄坐在位置上，久久没有说话。
医生见她如此，也没有打扰，转而说道：“我这边先给你开一点安眠和抑郁的药，大概是12盒。艾司唑仑片睡前一片，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吃两片；赛乐特，早餐后服用，20mg就可以。2周后再来复诊，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和未婚妻一起来。”
医疗资源宝贵，宋寺澄也不好一直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她点头道谢。
临走前，许是医生见到她瘦削的背影，还是开口叮嘱：“宋小姐，沟通才是最好的良药。”
沟通。
她何尝不知道沟通才是最好的，但，沉清润也很忙吧。
“谢谢您。”
和裴清回家路上，宋寺澄手机推送了一条消息，是沉清润的访谈。
网红的身份加上最近入驻沉氏董事局，沉清润一时风头无两。每一任沉氏的继承人都会在关键节点接受采访，沉清润也不例外。
宋寺澄看到她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
沉清润身上穿着的是一身设计大方，剪裁完美的浅灰色西装，过肩的长发微卷，散落在肩头。面容清冷，妆容却十分精致，显得她越发难以接近。同原先做vlog的那个日常博主截然不同，身上那股子精英和上位者气息十足。
“之前的确不想继承公司的。”
一进来就听到这话，宋寺澄下意识攥紧了手机，看着屏幕里面的沉清润。
只看到沉清润的手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挂上了笑容，她的长相和妆容显得是那样难以靠近，可这笑容出来，却有种别样的温柔感，只听到她说：“但我未婚妻是个财迷，实在没有办法。”她说着，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模样。
谁财迷了？！
宋寺澄咬牙。
“当然，我本人也是希望能够承担更多的身为沉家女儿的责任。”访谈现场一片笑声，沉清润适当调节气氛后，又变回了一贯的模样，“我进入董事会并不意味着，我的妹妹们从深茂集团事物中脱离。相反，在下次的人事变动中，她们会积极承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深茂集团，谢谢。”
访谈时间很短，短到宋寺澄刚进来还没听到什么就结束了。
她将手机锁屏，眼睛眨了眨。
穿着西装的沉清润真的好好看，比穿白大褂的她好看多了。
【四个橙子】：做总裁的感觉怎么样？
【氵点水】：还不错~
【氵点水】：是不是很好看 有没有很心动
【四个橙子】：臭屁
或许，沉清润已经在享受这件事情了呢？宋寺澄叹息，倚靠在后座上，望着夏日的邺城，心情久违的明朗。
望着女儿轻松的面容，裴清一直拎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想了想，还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和你爹去见沉家那两位？”
“嗯？”
“人家怀着你的孩子呢！！！”裴清低吼。
亲妈，你为什么一副我是渣女的样子？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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