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道:“所以你知道每次我的感受了吧。”
郁谋点头:“确实。心理上的难过似乎比肉体上的苦痛更折磨人。这和现实观测的人性似乎是相悖的。谁受苦谁开心,谁轻松谁难过,哪有这样的事呢?”
她往前走,他喊住她,走过来又抱住。
他伸出小拇指,去勾她小拇指:“做恐龙好不好?以后一直做恐龙。你做乌龟我还要给你刷壳,怕你壳干裂,怕你长苔藓,还要带你去晒太阳,很麻烦的。”
她本来不哭,被他搞得眼圈也红了,“那我做恐龙你也得给恐龙磨磨大脚趾甲什么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就是侏罗纪公园里的迅猛龙那样。我要是有那样的大脚趾,一箱袜子够你穿,但不够我穿。”
送走她,他一个人开二十几分钟回到家。回家路过那家“拥有牛油果绿色餐椅”的快餐厅时转眼看,叹了口气。他一直觉得自己属于洒脱那挂的,在一起的时候非常认真,各自分开时能专注自己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何,这次施念来看他,把他看出毛病来。他现在看 la,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她这次回程只带走一个箱子,留给他那箱袜子内衣。说这箱子本来也是为了出国准备的,很结实很实用,规格正好符合托运最高标准,这次干脆给他用了。
箱子靠墙,一直没来得及打开收拾。她让他有时间了自己开,她就不帮他整理了。
郁谋想翻翻看,主要是这是家里剩下的唯一和她关系最大的物品了。
男人蹲下,拉开箱子拉链。满满腾腾的袜子,都剪掉了硬纸板板还有塑料商标。
他发现和其他袜子不一样,箱盖子上网眼布里单独放着一双袜子。他把袜子取出,捏了下,发现里面硬硬的。
手指探进去把那异物掏出来,小小长方形。是银白色的学业御守。
*
2013 年到 2014 年有几件没什么关联的大事,隐没在无数的新闻中,只被相关领域的人津津乐道了一阵儿。
阿伦·艾弗森正式宣布退役。这个拥有着绰号“answer”,效力于费城 76 人的“小个子”巨星是无数 90 后男生心目中的神,是他们热爱篮球的原因。退役时没有拿到一枚总冠军戒指,却丝毫不影响他是一代篮球巨星这个事实。
欧洲核子研究组织发表正式新闻稿,表示先前于 2012 年初探测到的新粒子正是希格斯玻色子,也即上帝粒子。这一发现直接将来自比利时的弗朗索瓦·恩格勒教授,以及来自英国的彼得·希格斯教授送上 2013 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宝座。2012 年探测出新粒子时,举世震动,而物理学界却一派平静,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后续经反复验证的声明。2013 年新闻稿一出,这对世界来说已经不新鲜,学界才是真正的狂欢。而那时,郁谋第一次来到法瑞边境上这个门前有湿婆雕塑的研究中心。他见证了这一刻。
14 年中,发表在 nature 上的一篇文章被某社交平台新闻账号翻译转载,标题是 china plans super collider(中国计划建造大型粒子对撞机)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511394a,由于内容讨论门槛高,这则新闻只得到寥寥个位数的转发和讨论。而在这个位数评论中,有这样两条。一条是说:“这事是真的,计划在秦皇岛。不过中国若想建造,除开经济上巨大的投入,真正的压力是技术。至少需要 3000 名该领域内科学家的前期技术支撑和演算。故而西方看衰这件事,说这对中国目前来说还是天方夜谭。” 另一条只有八个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14 年初,业内某知名武侠对战游戏的制作人兼主策划林羽孤身出走大厂,自己在北京创办了一家名为 bremergame(不莱梅游戏)人名、游戏名,工作室名都是我编的。但是事件灵感来自 gamescience。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我作话链接。的游戏开发工作室。工作室起步之初,除了制作人本人以外,团队只有四个人。bremergame 的网站上招聘一栏排在所有链接前面,点进去看到的第一行字写着:“你们现在开始一点也不晚,而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什么都不算。依旧见作话链接” ——凯文·凯利
2013 年到 2014 年的他们也有了一些人生改变。
14 年初贺然和乔跃洲带领所在北理工大学篮球队第一次打进了 cuba 男篮全国 16 强,创造了学校最佳历史。很巧的是,贺然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校报上时,写这篇文章的大学新闻社成员英文名叫 monica。
郁谋三年完成了本科阶段的学习,13 年下半旬接到了正式的直博 offer,同月月底 cern 的访学申请也被批准,未来他将在学校导师、cern 实验室导师的共同指导下完成博士研究及论文。
13 年末施念得到了进入 ea 中国工作室实习的机会。工作室位于北京这里为了剧情需要设定在北京。ea 之前在北京有分部,后来关闭了。ea 目前只在上海有工作室。。
13 年末许沐子通过了老家一中的体育教练面试,但她最终选择留在北体,攻读体育教育训练研究生。
14 年初文斯斯从京都搬到了东京,身份也从高校学生转变成半工半读状态,在一家中型画室当初级学徒。
几番折腾后,施斐在美国的学业再次进入 gap year。他回北京找贺然,盘桓数日后决定在这里开办俱乐部性质的篮球场馆——前提是他能从他爸那边要来钱。
*
16 年 8 月 17 日,郁谋从瑞士飞美国进行博士论文答辩。经历四个小时答辩委员会五个教授的车轮战式的“盘问”,一切顺利。
之后教授们站起来祝贺他,导师问他以后打算,他说回国效力。这个一米九的老人曾多次邀请他留下来,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有相当一部分选择如此,这边有最先进的仪器,最顶级的资金支持”,此时他知道多说挽留也无益,只好拍着郁谋的肩膀目光难得慈蔼:“如果我是你,我会早点回去,你多保重,多留心。”
施念收到他微信时,正从 bremergame 的工作室面试出来。他说在那边还有些事要办,一周后回国。
一周后,8 月 24 日。
郁谋在机场托运完行李,去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时,看见四个机场地勤模样的人站在外面张望,看到他时目光定住,随后向他大步走来。
“护照看一下。随行的包给他。” 一个身材魁梧的白人翻着郁谋的护照道,随后示意一旁同事去取他的电脑包。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消息,说有研究高能物理的中国学者涉嫌携带非法数据和成果,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去那边。” 那人指了指一般被称为机场“小黑屋”的房间。
……
遭到不实指控,经历三周庭审,在毫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郁谋又被无故秘密拘留了 45 天。最后在使馆的帮助下,他重新踏上中国的土地。两月内暴瘦二十斤的男人此时孑然一身,所有的电子产品都被扣下。一辆车被派来接他,去往秦皇岛。
施念接到来自郁谋的最后一条信息是那边的中午,这边的凌晨。
2016 年 8 月 25 日 00:03 【记得我们的比喻吗,做真正的乌龟,不要联系,不要找我,也别等。】
她回复这一条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移除了联系人。
第76章 四年后
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简称:高能所)位于北京石景山玉泉路 19 号(乙)。中国第一位理学博士、博士后就是在这里诞生。因为全国最顶级的大脑都汇聚于此,天赋在这里变成普遍,是最基本的一块敲门砖,相比天赋来说,这里更信奉团结,唯实,创新,奉献高能所精神。
2020 年 7 月末,高能所迎来了一位平平无奇的新研究员。郁谋从主楼正门那边走,循着台阶进楼前,抬头仰望所标片刻。高能所的所标非常写意,是象征着正电荷电子与负电荷电子高速对撞湮灭的阴阳鱼http://www.ihep.cas.cn/,代表无穷无尽无阶无极。这标让他想起他曾在 cern 看过三年多的湿婆雕塑。同样都是以宗教阐释,湿婆在印度教里既是毁灭之神,又是生殖性欲之神,同时也表创造,生生不息和无尽律动。这样的比喻是理科人的浪漫。
主楼广阔的沥青路旁栽着对称的两列高大杨树,贴近主楼种着笔直冲天的松树。如果是冬天来,松树上堆满银雪,树的最高点可以攀到四层高。此时是盛夏,松树是郁郁苍苍的绿。
老楼墙体厚,房顶高,冬暖夏凉,老式地砖泛着青色。只开着一盏风扇的办公室,窗外满眼是绿。因为楼层低,阳光并不盛,透过茂密的绿照进来,郁谋有种自己站在一中大办公室因为扔干脆面罚站的错觉……眼前的人可不是鄂有乾,是他未来领导。
墙上挂着一幅字: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窗边还放着一盆吊兰,长长的叶片垂下来,垂到盖着玻璃板的桌面上。
“那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是的,前期准备阶段归属于我能做的已经完成了。”
“嗯,辛苦了。好好休整几天。你在这边住哪里?房子找好没?”
郁谋点头,找好了,直接说了地方,还有小区名字。
领导对他的效率感到惊讶:“忘记你本科在这边待过一年了,对北京熟啊。你住的地方来这边坐地铁是很方便。”
“其实不熟,不过我女朋友住那个小区,我也就在同小区找了房子。” 郁谋面上温和地笑,大言不惭。
郁谋从办公室离开,内心开始苦笑,苦笑完无声叹气。他想他这次回来,哪只对科学“任重而道远”啊,方方面面都“任重而道远”。远的不说说近的,喂猫很累的。
*
游戏开发者大会在杭州举办。
施念一直觉得这种会其实和华山论剑没什么两样。胸前挂着名牌,彼此一看,哦你是嵩山派,久仰久仰;你是峨眉派,承让承让。到了她们这里,嗯……杀猪派?对方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她们“帮派”的名声:你们掌门之前是嵩山派大弟子,后来叛出师门!——这就是她给她所在的 bremergame 的定位,以及给他们 boss 林羽的定位。再说的具体点就是,开会时分配座位,他们几个坐在最后最靠边。
现在回想起当初她入职 bremergame,她觉得自己是冲动和内疚并存。
冲动是源于面试时林羽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他创造这家工作室的初衷是想做中国第一款 3a 游戏。不跟任何人比,不对标任何现有的游戏大作、无论国内国外,为的是把自己心中的那个梦做成现实。说这话时的林羽刚刚过了自己 37 岁生日,长相比他的实际年龄可能还要大上四五岁,施念却从这个大她 13 岁,头发稀疏的男人脸上看到了一份少年赤诚。她想,巧了么这不是。
内疚是面试时林羽就她简历里提到过的一款冷门游戏进行询问。施念实话实说,玩那个游戏时她还刚上初一,在弟弟电脑上玩的,那时候版权意识不强,玩的是下载的盗版。林羽笑眯眯问她既然是盗版,怎么敢写在简历里?她说因为这游戏的玩法令她印象深刻。林羽说,哦谢谢你,这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刚上高一的我做出来的游戏。
……
大会结束后一行人打算第二天回京,施念改签,独自一人坐晚班飞机提前回来。
出租停在小区门口是夜里 12 点半,她整个人已经累到神智不清,竟然还飘到边上的便利店买了一袋豆浆和一个豆沙面包,想着当明天的早饭。
这个点的便利店几乎没人。她没挑,站门口选了两样去结账。结账时她扫了半天码都不成功,直到后面排队的人出言提醒,声音沉沉,好像生气她耽误了时间:“扫错了。” 她才发现自己打开的是微信,扫的是支付宝。她累到不想转头,原地不动窘迫地点头说谢谢。已经是老熟人的收银员小哥指指货架上的健脑核桃露对她说,这个其实也不错。她抓着塑料袋快步逃出了便利店。
到家整个人又累又困,冲了个澡就上床睡了过去。睡着前有两个想法突然冒出来,一个是,核桃露健脑这个说法到底是不是智商税?另一个是,她大概是疯了,刚刚站她后面那个人声音好像郁谋。她应该回头看一眼的。因为真的好像好像。
这个出租屋是施念和小丁合租的。一居室改两居,她住的卧室是原先客厅一分为二安装玻璃移门隔断隔出来的。移门上挂了半透明窗帘,睡觉时就拉起来,有时候她只拉一半,反正是两个女孩子住,也无所谓。
小丁出差了,她自己也赶上出差,家里的猫没人喂。小丁说她已经找好上门喂猫的好心人,是她男朋友朋友的朋友,特别巧,也住这个小区,答应她们不在时每天过来一次看看猫,喂吃的,铲屎什么的。也想过送去宠物店寄养,但是她们家的猫本身就是流浪猫捡回来的,胆子特别小,心思特别脆弱,上次送去寄养,两天两夜没喝水没吃饭,打着哆嗦直到被领回家,回家满屋子窜稀。
关于别人来家喂猫这事,施念一开始心里有点打鼓,她们两个属于安全意识特别高的人,家里放两双男士拖鞋,平时阳台挂着男士大裤衩,还有一个录音笔录了粗犷男音“宝贝儿!是你吗?”每天开门时用。就是要给人一种她们和男生同住的错觉。小丁找的这个人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她忧心忡忡问了好几遍是男的吗?可靠吗?偷东西事小,别是个变态……最后小丁给她保证:“如果是变态,你把我男朋友打死。”
第二天一早,半梦半醒间,施念听到门开的声音,猫大声喵喵叫。她困得不行,第一反应以为是室友回来了,冲客厅喊了一句:“你也提前回来啦?”
拿着备用钥匙进门来的男人被小猫围着蹭腿,他想去厨房拿猫粮,小猫直接滚到地上挡他去路,不摸摸肚皮不起身。他挠它肚皮,它开始呼噜呼噜。视线往玻璃门窗帘后扫了一眼,看她躺着翻身,用被子裹住头。
客厅没声音,没人回答她。她不以为意,继续睡。
睡了没几分钟,脑子依旧不清醒,猫又开始叫,热情洋溢的。她坐起来说:“它想去阳台猫砂盆,你帮它开一下门。”
室友依旧不应答。她只得掀开被子坐起来,拉开玻璃门,闭着眼睛光脚走到客厅,打开阳台门困困音招呼猫咪道:“你快去上厕所吧。”
小小沙发上坐着个高大的人,显然不是室友。是个男的。脚边蹲着正在吃猫粮的小猫。
施念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脑袋一懵。
男人抬头,看见睡眼惺忪,还穿着吊带睡衣的她,也是一怔。
第77章 我交了八十几个男朋友,每个都比你厉害
他发誓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种情况下他相信大部分人都很难不看吧。郁谋起身的同时,视线由上而下飞速游过她全身。家里从不来男性,施念和小丁在家穿的也就比较随意。此时她上身穿着薄薄的黑色缎面吊带,吊带买大一号,半长不短,她当睡裙穿的,下身……只穿内裤。吊带的下摆飘飘的,有时能盖住,有时不能。
她并没有留意他的视线。此时此刻看见他太过惊讶,她原地站着不动,手垂两侧,渐渐握紧,拳头开始发抖。视线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般看着他的脸。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男人只觉得喉间堵了一口气,很不畅快,于是咳嗽一声,视线移开。
“对不起。” 他声音带点艰涩。这声道歉不仅出乎施念预料,也出乎他自己的预料。这不是一个适合道歉的时机,但这声就是脱口而出了。可能有一半是为了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而道歉。另一半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你还活着呀。” 她的声调很奇怪,高亢,却不尖锐,勉力维持镇定。
他却灵敏地捕捉到了里面的哭腔,顿时心痛不已。怎么可能不难过呢,他知道的,一个人突然蒸发了四年,音讯全无,消失前还发了那样一条信息,是个人都会疯掉吧。可是预想归预想,真的看到她这幅强撑的模样,他很想甩自己一个巴掌。不带这样欺负人的,郁谋。
“对。” 他脸带抱歉地说。抱歉的笑都笑不出来。
她试图平静冷静,于是她什么都没再说,鼻腔到喉咙开始因为充血又酸又噎。说话的话,很可能会哭出来。于是她深吸几口气,忘记自己穿成这样,忘记自己还光脚,缓缓缓缓地走去浴室。接水,挤牙膏,刷牙,漱口,然后麻木地扭开热水龙头俯身洗脸。
远远超过洗脸的正常用时。水一遍遍冲刷眼睛,她想自己应该是清醒了吧,不该是做梦了吧。可为什么,他还跟过来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呢。
郁谋不知道说什么。那句对不起令他懊悔不已。他看她弯腰的背影,长发顺着两边垂下来,干扰她洗脸,她几次三番将头发别到耳后,头发还是会滑下来。他的手指动动,却没伸过去。
洗手台前一面镜子,他从镜子里看她赌气般把脸全部搓红。有些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淌,他看了一会儿水珠,直到水珠淌到不合适的位置,他就收回视线,并没有看见其他包裹在睡衣里晃啊晃的白白事物。
等她直起身,他还挡在卫生间门口发呆。门口很窄,她往外走,不想同他讲话,生硬地去挤,肩头蹭到他胸膛。他反应过来,侧身让了一下。她的头发因为静电的缘故有些许粘在他的胸膛上,他低头看了那里好久。直到她走到足够远,头发不再冲他招摇。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知道其实自己舍不得立马赶他走。可是也并不想说话。不想理他。
于是施念坐到餐桌前开始吃昨晚买的豆沙包。面前的餐椅被拉开,他坐了过来,和她面对面,看她静静吃早饭。
“我不想和你讲话。” 她说。
“那就不讲。” 他说。
豆沙面包的塑料包装吱吱啦啦。她从底部把面包挤上来,低头吃一口,再吃一口,很机械地在吃。
她爱吃豆沙馅料边缘的面包,直接吃面包没有味道,吃豆沙又太甜,吃到交界处时则很开心。郁谋观察到她这个小习惯,不知为何,心碎成一片一片。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而已,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心疼。可能也许,他想到了一个不太恰当的类比,就像是海啸巨浪打来时还在小水洼里救一条小鱼的孩子。
他从小丁那里得知,他离开的第一年,施念彻夜彻夜的睡不着,算着时差给美国那边他系里、他导师、大使馆发邮件,打电话。他离开的第二年,她一直因为肠胃炎去医院吊水,吃什么吐什么,高烧不下。再之后的一年开始月经不调,出血出半年,去医院查医生说是心理作用,吃药的话管不了太大的用处。最近一年才稍稍缓过来一些,至少体重啊精神啊恢复的七七八八。
施念听他讲话,听见那个声音,眼泪吧嗒一下掉下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