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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全世界都以为我和顶流谈过 > 全世界都以为我和顶流谈过 第140节
  顾如琢脸涨得通红——他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情景是在是太丢脸了。
  他平静地说:“嗯,好,你快出去吧,睡衣湿了。”
  程不遇又看了看他身上的泡沫:“你没冲干净,这样没有办法洗澡,我给你冲吧,冲完擦干。睡衣已经湿了,所以没关系。”
  顾如琢企图把他赶走:“不行,你出去,怎么能让你帮我洗澡……”
  程不遇没有理他,他接过花洒对准他:“快点冲好,这样才不会感冒。你得过肺炎的,师哥。”
  顾如琢没说话。
  程不遇于是举起花洒劈头盖脸一顿冲,行动飞速,简单粗暴,顾如琢被浇得眼睛都睁不开,不得已叫道:“程不遇,你动作温柔一点!轻一点!”
  程不遇这才停手,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收敛了力道。
  程不遇想了想:“高中的时候,你打完篮球,就是这么对水冲。我不知道你怎么洗澡。”
  “也是,还没洗过鸳鸯浴,不知道洗澡习惯。”顾如琢看着他,没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收敛了一下。
  程不遇低头给他冲着头发上的泡沫,手轻轻挡着水流,不让水珠溅落进他的耳朵,顾如琢坐在他面前,也低着头。
  他忽而喃喃说:“还是很小的时候,我家保姆给我洗过澡。我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有别人帮我洗澡。”
  程不遇动作顿了顿,他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程不遇说:“好像大家小的时候,都是爸爸妈妈帮忙洗澡。不过我没有爸爸。”
  “嗯,我知道。”顾如琢仍然低着头,声音很平静,“我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我是保姆带大的;之后他们车祸去世,金阿姨带我,不过确实男孩子长大了,很多地方不方便。所以我跟其他人长大的环境,不太一样。”
  他第一次在程不遇面前提金琳,而且是在这个旧居里,神情没什么不对。
  只是很平常的,两个人聊起自己的母亲和童年。
  程不遇记起来,顾如琢也从不向他提起自己的童年。
  水流哗哗的,顾如琢忽而笑了笑:“其实我有段时间,也梦想有一天,找个喜欢的人……然后住在一起,普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就很好。”
  程不遇以为他下面还有话要说,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下文,于是问道:“然后呢?”
  顾如琢说:“没什么。”
  程不遇给他冲好了,随后拿来了毛巾,准备帮他擦的时候,顾如琢一把抢了过去,单手开始歪歪扭扭地擦,望着他时,眼底带着某种璀璨的笑意。
  “感觉这个梦想,其实十五六岁那时候就实现了。当时,不知好歹。”
  第127章
  顾如琢洗好后, 程不遇又进去稍微冲了冲,换了一套睡衣。他出来时,发现顾如琢正在大卧室里, 接着他没铺完的部分铺床, 伸手去理没有平的褶皱。
  他的动作倒是很利索, 透出一种很专注的认真来。他洁癖,收拾起来竟然很利索, 比程不遇自己要靠谱,还会把多出来的床单压在床垫底下,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一直都很会收拾。
  程不遇轻轻敲了敲卧室门, 示意自己来了, 随后说:“师哥, 我来吧, 你那边床铺好了,你可以去那边睡了,这边我自己来就好。”
  顾如琢愣了一下:“我们不一起睡吗?”
  程不遇解释道:“那边的床很小, 零点八米的小床,只能睡一个人。这边还没收拾出来,所以师哥你先睡吧。”
  “那么, 你是不想和我一起睡,还是只是因为床睡不下?”顾如琢问道。
  程不遇愣了一下。
  顾如琢重复了一遍, 他一双丹凤眼宁静地望着他:“是不想和我一起睡,还是只是因为床睡不下?好好想想,我不会跟你生气的, 我想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想要什么。”
  程不遇说:“我不知道,我……都可以。”
  他又想了一下, 随后说:“那边……床很小,不想挤,所以这样。”
  顾如琢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他抱起自己的衣服,往程不遇的房间走去了。
  程不遇接着铺床,铺好后,他刚刚躺下,忽而手机亮了一下,是顾如琢在那边给他发来了短信。
  “以后我会像今天这样,多问问你,我想更了解你,也希望你自己能更加了解你自己,可以吗?”
  “你不用事事都迁就我,程不遇,我只想认识真正的你。”
  程不遇停了几秒钟,随后回了个:“好。”
  程不遇关掉手机睡觉。
  灯关了,一片漆黑,鹤遇的这间房子没有窗,正对床的是黑洞洞的几个木质储物箱,很高。
  程不遇睡不着,半梦半醒之间,他隐约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好像很不喜欢这个房间,或许就是怕这些高而黑的柜子,那些老式的铜环锁扣,看起来像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他小时候,很喜欢和鹤遇一起睡觉,但如果鹤遇不在家,他是一点都不敢在这个房间多待的。
  有时候鹤遇在家,叫他去卧室里拿个东西,他也要快进快出,不敢和这些“怪物”对视。
  外边窗户被风刮了一下,程不遇从半梦半醒间性转,爬起来在暗中,往外面望了望。
  没有窗的房间,仍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小时候在夜里等待妈妈回家,也是这样长久地凝视着黑暗,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隔壁房间有一个顾如琢。
  程不遇在黑暗中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忽而想到了什么。
  顾如琢说,他怕黑。
  程不遇摸索着开了床头的灯,暗淡的小夜灯亮了起来,程不遇望着那线灯光,重新躺下。
  小灯开着,却照不亮房间其他的地方,显得亮的地方更亮,黑的地方更黑,程不遇索性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了,全部照亮。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用被子蒙上眼睛,挡住光线,翻身睡觉。
  虽然顾如琢不靠谱,但是程不遇忽而想到,可能怕黑这一点,顾如琢没有说错。
  他好像是舒服了一点。
  秋冬被子厚,程不遇在里边闷了一会儿,又把自己闷醒了。他眼皮沉沉直坠,可脑子里的困意好像一起消失了,他打了个呵欠,眼角带出一些泪水来。
  与此同时,他听见隔壁房间隐约有脚步声,顾如琢还没睡。还有开门声。
  他以为顾如琢去洗手间,但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后在自己门口放轻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顾如琢探个头进来,在被子里找了找他,看见程不遇没动,以为他睡了,小声嘀咕了一下:“怎么不关灯。”
  他伸手准备帮他把房里的大灯关了,刚一黑下去,就听见床头的人哼唧了一句。
  程不遇嘀咕说:“不要关灯……
  顾如琢歪头看过去,黑暗中,只能看见床上一坨小鼓包,程不遇把自己埋得只剩下个脑袋。
  “对不起啊,吵醒你了?”顾如琢低声问道,他轻轻爬上床,伸手去碰程不遇的头发。
  程不遇头发细软乌黑,带着体温。
  顾如琢忽而有点舍不得走了——他低声问:“怎么开灯睡呢?一个人睡也怕吗?”
  程不遇很困了,也不想理他,顾如琢得寸进尺,问他:“你怕我就陪你,我过来睡好不好?”
  “好不好?你可以分析一下现在的感觉,要是不喜欢,也可以跟我说。”
  程不遇都困迷糊了,哪里来的时间分析,于是也没做声。顾如琢顺势而为,钻进被子里,把人抱住,轻轻地哄:“那就不是不喜欢,是不是?那师哥陪着你睡,也不用开灯了,什么都不用怕,好不好?”
  程不遇又嘀咕了几句,但是具体嘀咕的是什么,顾如琢也没有听清楚。
  灯关了,程不遇睡安稳了,呼吸均匀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程不遇醒了。
  这几天行程空,不用再赶着闹铃睡,他一觉睡了很长的时间。醒来时,发现顾如琢靠在床头坐着,一只手伸过来贴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在pad上翻动着查东西。
  “醒了?”顾如琢视线不动,却知道他醒了,程不遇一翻身,就被他单手捞过来,靠在自己身上。
  程不遇也没有反抗,他贴在他身上,视线往上,就看见了顾如琢在看什么。
  那是一份医疗报告书。
  程不遇看了几行字,发现那是自己的。
  顾如琢一边看,一边轻声给他念:“创伤后应激障碍,标准c,对此创伤伴有的刺激作持久的回避,对一般事物的反应显得麻木(在创伤前不存在这种情况),且无法回忆起此创伤的重要方面。”(概念为引用)
  “该患者属于典型创伤后应激障碍,持续时间长,需要更深度的检测和交流,目前此病的发病机制并未完全明确,由于病患方提出并不想使用精神类药物,所以建议使用创伤针对性认知行为治疗,即暴露治疗,一种短期的心理干预手段,目标是帮助患者正面面对创伤事物,集中注意力体验创伤相关场景。”(部分引用)
  “注意:此过程需要在专业心理干预师帮助下进行,脱敏过程需要家属陪护,以免造成更
  程不遇低头抠手指。显然不太愿意听,但仍然认真听着。
  顾如琢念完了,回头来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问:“我要心理咨询师过来好不好?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情况吗?”
  程不遇安静了一下:“妈妈去世。”
  顾如琢说:“那么,和我们估计的也差不多,我们这几天也稍微治一下,好不好?正好有空。”
  程不遇低头“嗯”了一声,声音很平静。
  顾如琢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始联系心理咨询师,要他们赶过来。
  他正在发消息,忽而听见程不遇轻轻叫他:“师哥。”
  “嗯?”他回头看他。
  程不遇望着他,眼神里带着某种不确定,或者迷惘:“我要是治好了,可能就不会演戏了。”
  “不会演戏了,可能连唱戏都不会了。”
  顾如琢怔了一下。
  程不遇仍然是有点惘然的样子:“不能演戏……我……不知道到时候,我怎么办。”
  演戏入戏是他的极乐,他几乎无法割舍那份快乐,那是上瘾的感觉,刻入骨髓。
  顾如琢神情复杂了起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只是移开视线,声音轻轻的:“……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是想说,师哥。”程不遇声音仍然没什么波动,他在尽力描述,“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不是怪你,我……想相信你。”
  “这个世界很好,不用入戏就能去体验的好,我会带给你看。”顾如琢努力稳着声音,“我保证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我会带你看的。”
  顾如琢又沉默了很久:“要不,今天不去扫墓了,我们……我们去领个结婚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