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时候这两人都一心要护着对方,沈霁现在醒了,第一句也是问齐越,她在心里感叹着俩孩子天生一对,但还是忍不住埋怨。
“你啊,自己脑袋上缝了五针,还惦记他!他没事,就划了几道口子,简单涂了点药就去善后了。”
沈霁闻言抬手摸了摸脑袋,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围了一圈纱布。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知道齐越好好的,顿时有些晕乎乎的,额角细细密密的泛疼。
见他这样,尹慕彤也心疼,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按响了医护铃,让医生给他看看。
这是齐氏的医院,尹慕彤亲自过来,医院里都很重视,主治医生随时待命,收到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
沈霁的伤虽然在头上,但也不算太严重,迷.药的成分也检测过了,问题不大,注意饮食多休息就行了。
沈霁刚刚只顾着担心齐越,现在冷静下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尹姨向来在哪儿都是妆容精致、光鲜亮丽的,现在身上却还穿着家居服,显然是一直在照顾他,都没顾得上这些。
“尹姨,医生也说了我没事,我一个人在这边就行了,您回家休息吧。这次我给您添麻烦了,还有二哥那边……”
他话还没说完,尹慕彤就不高兴了,打断道:“说什么呢?跟我还客气?要不是看你脸皮薄怕你不好意思,早就该让你改口了。”
至于齐悠的事,齐越也跟家里说了,现在齐悠也知道了,但这都是小辈的事,她和齐诚章都不准备管,让孩子们自己处理。
她这样一说,沈霁更不好意思,顿时有些脸红。
尹慕彤见他这样更是觉得有趣,故意逗他,“放心,我也不多待,一会儿等你男朋友来了,我立马就走,绝对不当电灯泡。”
明明是她亲儿子,偏偏要说是他男朋友,好像他俩是一起的,尹慕彤这个妈反而成了外人似的。
无论面对多么难听的传言,沈霁都能面不改色,但长辈的调侃却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正好齐越来了,风尘仆仆的,但还算精神,看见两人这样顿时就明白了,“妈,阿霁还病着呢,您就别逗他玩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走,不在这儿碍眼了。”说着,她拿起一边沙发上的外套,叮嘱他们,“厨房里煮了粥,你们将就着吃点,明天一早家里送早餐过来。”
自从齐越进来,沈霁一双眼睛就钉在了他身上,跟尹姨告别的时候都没移开。
他亲眼见证了那场爆.炸,知道那炸.弹的威力,生怕齐越受了伤,躲着不来见自己。现在见着人了,视线一寸寸扫过去,生怕遗漏了哪里。
齐越脸上有几道划痕,应该是被玫瑰园里的刺划伤的,血迹早就凝固了,看起来不太严重。确认没有其他伤口,沈霁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齐越却是板着一张脸站在床边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笑,很严肃的样子。
沈霁不知道原因,但他也不觉得害怕。
他差点就要死了,当时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裘言说的那些话太疯狂,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更不愿意跟他谈判。他很清楚,裘言想要的东西他都给不了。
在感情方面他是有几分固执的,不忠心的话半句也不会说,哪怕只是权宜之计。
如果齐越没有及时赶到,只怕他再也没有机会他和见面了。
想到这里,沈霁心里一阵后怕,冲着齐越抬起双臂,像个撒娇的孩子,“抱抱。”
他很少这样直白地表现自己的依赖,齐越本来就只是虚张声势,见他这样瞬间就绷不住了,凑过去将人抱住,脑袋埋在沈霁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时他躲在两人身后,听见裘言说炸.弹还有五分钟爆.炸时,心跳就停了一拍。
那个疯子自己不想活就算了,居然还想拉着沈霁一起走,这可是他拼了命都要护着的人。
还好,还好把人救回来了。
两个人抱了许久,齐越隔着纱布轻轻吻了吻沈霁头上的伤口,“以后不准这样了,我皮糙肉厚的,出不了问题。”
爆.炸过后,他刚刚松了口气,结果转眼就看见了沈霁头上的血,瞬间三魂七魄都飞了大半,差点没把他吓死。
沈霁这才知道他刚刚为什么生气,听了之后却是非常不认同,“如果我没那样,可以砸中的就是你的后脑勺了!”
这下齐越也没话说了,后脑勺被砸中的确很容易出大事,好在沈霁也没什么大问题,这种事情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沈霁还是不放心,将他上下看了又看,“你受伤了吗?”
“没有。”齐越故意卖惨,把脸凑过去,“但是我没想到,连花儿也嫉妒我的美貌。”
他脸上有几条划痕,大多都比较浅,最深的一条在下巴那儿,半天过去,留下一条干涸的血迹。
沈霁心疼,凑过去亲了两下。
两个人紧紧挨着,安静的病房里,呼吸、心跳、体温都是那么清晰,他们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越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与其说是病房,这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套间,两室两厅,虽然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
两个房间挨在一起,沈霁现在住的是主卧,也是病房,次卧就在隔壁,是给陪护家属住的地方,厨房则在客厅的另一边,紧挨着饭厅。
齐越不让沈霁动手,去厨房将尹慕彤给他们准备的病号饭端了出来,很简单的小米粥,还有一些易克化的点心。
沈霁有些头晕,胃口不太好,吃了半碗小米粥就吃不下了,大半都进了齐越的肚子。
尹慕彤让人送了换洗衣物和日用品,沈霁虽然只伤到了头,但齐越还是不放心,不让他洗澡,特地端了个小凳子让他在浴室坐着,给他擦了擦身体。
齐越自己穿得好好的,却将他脱了个干净,沈霁以为他又在趁机撩自己,脸颊通红,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但齐越却一反常态,完全没有之前那副饿狼扑食的样子,动作非常认真,倒显得沈霁思想不纯洁。
沈霁起初还不好意思看他,很快也反应过来了,齐越分明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沈霁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伸手去脱齐越的衣服,齐越下意识就将他的手握住推了回去。
沈霁瞬间有些慌了,之前被齐越扯开了话题,他本来都忘了,刚刚也只是想看看放心一点。但现在这样,齐越分明就是有事瞒着他。
齐越握住他的手就后悔了,但也知道躲不过去了,老老实实把衣服脱了。
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显然是处理过了。也不知道齐越在衣服上喷了什么,他刚刚抱了那么久,居然一直没发现。
脱了衣服之后,沈霁就看见了他后背好几处淤青,其中最大的那个跟他拳头差不多,中间都成了深紫色,右边膝盖上也肿了一小块儿。
沈霁心疼,针扎似的,也说不出话来。
齐越见状就凑过去亲他,可怜巴巴道:“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等霁哥好了,可一定要好好奖励我!”
说着,他朝着沈霁眨了眨眼睛,明示着为自己争取福利。
沈霁哪儿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无奈又好笑。
齐越身上的伤不轻,沈霁不敢随便动,就让医生过来给他擦了药,确认没有上到骨头,才终于放下心来。
病房的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沈霁靠在齐越怀里,忽然问:“他是故意放我走的吧?”
他也是后来才意识到,那些锁链不过徒有其表,轻轻一扯就断了。
而且以裘言的财力,如果多安排一些保镖守着,齐越不可能那么悄无声息地混进去。
沈霁依然记得裘言最后看自己的眼神。
即便眼见着齐越就要将他带走,裘言也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是那副温柔深情的模样,优雅而高贵。
齐越点点头,“嗯”了一声,“我怀疑他早就看见我了。”
裘言告诉沈霁还有最后五分钟时,隔着一枝又一枝的玫瑰,裘言的眼神分明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一切都不过是裘言对他的考验,以此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愿意为沈霁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所以在他出现的时候,裘言没有任何阻拦,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但齐越也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没有出现,裘言真的会拉着沈霁一起去死。
那就是个疯子。
想到这里,齐越就是一阵后怕,抱着沈霁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
沈霁想起刚刚尹慕彤说过的话,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最大的危险已经解除,齐越就没再瞒着他,将他接倒电话和私自约郑柳和的事情都告诉了沈霁。
最开始发现沈霁失踪,他以为吴云那个电话只是单纯地想要支开他,后来强行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电话里那句,“别忘了我昨天和你说过的话。”
他和吴云只见过那一次面,说过的话也没有几句,全部回想一遍之后,唯一奇怪的就是那句,“你知道巴里·阿诺尔吗?”
巴里·阿诺尔,世界著名建筑设计师,成名作是现在位于c国的玫瑰城堡。
齐越从小在京市长大,对这里很熟悉,京市的建筑偏向于华国独有的格调,庄严大气,唯一跟城堡有关的只有京郊的一处城堡,是之前一个富二代自以为是建的旅游项目,亏了一笔钱之后低价卖了出去,据说后来被改成了一处大型花园。
齐越当时就让人联系了买主,得知城堡在几个月前卖了出去。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吴云和裘言转移视线的方式,但他下意识就觉得沈霁一定在那里,就赌了一把。
“还好赌对了。”
齐越抱着沈霁,感觉自己今天总是在庆幸。
沈霁问道:“郑柳和出事的时候,吴云在场?”
“嗯。”
这一切不会是偶然,沈霁沉默了一会儿,说:“沈岚应该是被吴云引过去的。”
沈岚的目标一直都是他,所以吴云出现在沈岚面前,引她去了郑柳和和齐越见面的咖啡厅,让她看见了郑柳和。
而郑柳和为了替代他在梁氏的位置,一直都在刻意模仿他,哪怕不太像,但对神志不清的沈岚来说也够了。
正如裘言所说,他要郑柳和替他去死。
那天裘言说到郑柳和的时候,齐越还离得远,现在猛然听见这些,忽然意识到,那天吴云和郑柳和的服装的确是同色系的,款式也有七八分相似,近看看不太出来,但远看的确可能认错。
齐越了解沈霁,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狠心的手段,“郑柳和现在还在危险期,今天有人伪装成护士要对他动手,被大哥安排的人拦下来了。”
沈霁闻言沉默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的确厌恶郑柳和,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方付出生命的代价。他和现在的沈家也早就算清楚了,至于梁旭文,他们彼此不亏欠,没什么可计较的,那些嘲笑过他的人,他更是没放在心上。
“沈岚呢?”
齐越说:“去晚了一点儿,已经疯了。”
真的疯了……
沈霁问,“怎么回事儿?”
“有人告诉她,裘言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她就疯了。”
沈霁忽然想起之前,裘言给沈岚找心理医生的事,估计心理干涉从那时就开始了。要她放下对他的恨不容易,但要让她恨他恨到透骨,只怕简单得多。
一段时间下来,沈岚的精神世界早就变得脆弱不堪,现在得知这个真相,瞬间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