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私塾屋 > 穿越重生 > 惊雀 > 惊雀 第92节
  沈却脑仁突突跳了两下,掀开被褥,他显然是低估了虞锦。
  虞锦见他已然坐下,便转身要去吹床头的烛火,就被人捉住了小臂。
  虞锦愣愣地看他叠好被褥丢至贵妃椅上,随后挤进她的褥子里,掀开衣裳说:“谁告诉你避开房事能有孕的?汤药能在你肚子里留种子么?”
  虞锦羞涩地反驳道:“那徐夫人就是用着这个方子,很快就有了身孕,而且我打听过,城中好些夫人都试过,是真的有效!”
  “徐夫人的孩子,是单靠喝药喝来的?”
  “……”
  “可是……”
  沈却已经将她整个人掰开了,且俯身堵住了虞锦的嘴。
  虞锦升华过的疗程被暴力中断,此后几日便很是萎靡,寻了府医看诊,也还是未有半分动静。
  无奈之下,虞锦找上了元钰清。
  元钰清近来听闻了他们小王妃的忙活事迹,且前些日子沈却拿药方询问他,在瞧见那上头“减少房事”几个字时,他就已是乐得不可开支。
  此时王妃找他来,元钰清却不能玩笑。
  若是伤了小王妃的心,她回头再往沈却耳边吹吹风,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元钰清的担心是有理由的。
  阖府皆知,元钰清就是个满腹才华的浪荡子,与南祁王私交甚好,平素里也无人拘他,便是他将相好带回别院,沈却也懒得理他。
  毕竟他的别院很是偏僻,妨碍不到谁。
  但偏偏某日夜里,在角门与虞锦撞了个正着,那女子声音柔柔弱弱,抱着琵琶微微福身,一举一动地透露着浓浓的风尘气。
  且模样生得也极好,是男人最爱的娇弱美人。
  虞锦心中警铃大作,从前这元钰清怎么浪她不管,但日后若是惹得王爷也沾上这陋习可如何是好?
  再者说,这女子引进王府……总归令人不安。
  当夜,虞锦便夸大其词、有声有色地将此事形容了一番,哼哼唧唧地列举了个一二三四,翌日沈却便将元钰清数落了一番,且禁了他这几个月出入风尘。
  元钰清过了一阵寂寞日子,反正是不敢招惹小王妃了。
  他一本正经地给虞锦诊过脉,得出的结论与齐郎中无差,道:“其实即便是身子康健之人,也未必便能早早受孕,这事说来也看缘分,王妃愈是着急,愈是有反作用,宽心即可。”
  虞锦谢过元钰清之后,闷闷叹了口气,但既然连元钰清都说她的身子无碍,虞锦也只能安慰自己,许是,真的缘分未到吧……
  思及此,虞锦有些蔫儿地捧脸望向窗外,不知想到什么,忽地一怔,缘分这事,是可以求的呀。
  沈却饮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梵山求子?”
  虞锦连连点头,道:“梵山不是很灵验么,且王爷还同和光大师有些交情,那位大师当真很灵验呢,上回王爷带我去寺里请他看诊,他一算便知我并未当真失忆,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和光究竟有没有些特殊的本事,沈却比旁人更明白,只是……
  他沉默片刻,道:“所以,当时和光已知实情,你们联合欺瞒本王?”
  虞锦:“……”
  第84章 神像  有罪之人才该记得,无辜之人又何……
  秋雾朦朦, 山间小道落叶层层,庙宇轩昂,香火鼎盛,车马络绎不绝, 喧嚣却止步于庙门之外, 山寺一片清静。
  梵山寺正殿供着一尊慈悲的佛祖金身, 虞锦自幼对神佛便很有敬意, 入内后便恭恭敬敬跪拜上香后, 又让生莲添了百两香火钱。
  沈却站得笔直, 并未有礼佛之意。
  虞锦知他向来不信这些虚无之事,自个儿拜完后也没去招呼他。
  引路的僧人双手合十, 道谢过后道:“多谢王妃,王妃心善, 和光师叔正在为贵人讲经,还望王爷王妃稍候片刻。”
  虞锦端庄颔首。
  左右也闲来无事,她便顺道去了其他几个偏殿将神像也拜上一拜,上回来时她忧心忡忡,尽是担忧沈却一走了之,将她丢在寺里吃斋念佛, 压根无心参观寺庙。
  这梵山不愧为垚南灵气最为充沛的地界,香火鼎盛已至收入颇丰,单是偏殿便修了足足九座,里头的神像都塑过金身, 打眼得很。
  只是后头几座偏殿稍远,香客们大多也只给主殿的佛祖上香,最后那些神像跟前倒是有些冷清。
  虞锦有心雨露均沾,便一一上香, 直到进第六座偏殿,在瞧见主位上供着的神像时,不由久盯了一眼,道:“王爷,这神像同你长得有些像呢。”
  尤其是眉眼处,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相似。
  沈却抬眸扫了眼,又淡淡移开视线,随意地应她一句“是么。”
  那小和尚见缝插针笑道:“这尊神像供的是一位战神,许是武将之间大多有几许相似,王妃瞧着才有些像。”
  虞锦觉得很有道理,看在这尊神像同她家夫君有几分相似的份上,她很大方道:“给这位添五百两香火钱。”
  “……”
  沈却揉了揉眉。
  恰这时,和光的讲堂结束,小和尚便将两位贵客引去了圣光堂。
  这圣光堂是和光平素里打坐讲经的地方,修得十分典雅古朴,推门入内,甚至还有幽幽竹香,令人一入此处便能平心静气。
  和光生就一张笑脸,嘴角的那点弧度颇莫名蕴含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之意,手里正织着红线,看着有些滑稽,他与沈却远远对视一眼,笑着道:“王爷别来无恙,贫僧还未祝王爷与王妃前缘再续,苦尽甘来呢。”
  虞锦稍稍一怔,心道这位和光大师莫不是书读少了,词都用错了呢。
  道明来意之后,和光促狭地笑笑:“王妃年级尚小,何需如此着急?”
  虞锦道:“可王爷眼下将至二十有四,寻常人这个年纪,孩子都能绕膝走了,再者说,子嗣……哪有嫌早的?”
  且仔细算算,她与沈却成婚将半年,也实在是算不得早了。
  沈却顿了顿,偏头看了虞锦一眼。
  他以为她只是突发奇想,没料到竟是觉得他年纪大了。
  和光又笑:“王妃贤惠,那贫僧便给王妃卜这一卦。”
  都说和光大师一卦难求,虞锦自是明白今日他是看在南祁王的面子上,忙双手合十,弯了弯脖颈道:“有劳大师。”
  虞锦略略有些紧张,生怕和光算出个三年五载或是什么子孙缘薄的卦象来。
  在小王妃的殷切目光下,和光先是故弄玄虚般地闭眼神神叨叨着什么,随后将龟壳丢在桌案上,紧接着又掐指一算,倏然睁眼——
  他笑眯眯道:“王妃莫急,依贫僧看,这子孙缘应在明年。”
  “明年何时?”
  “这便难说了,按这卦象看,不是在春雨后,便是在秋雨前。”
  只要不是三年五载便好,虞锦松了口气,很是高兴道:“大师神机妙算,我信得过大师!”
  和光瞧着与沈却差不多大的年纪,但他看虞锦的眼神很是和蔼,如同看待自家顽劣的小辈那般,口吻有些许纵容道:“这卦象结果得王妃心意便好,不过要此卦显灵,王妃可记得去给送子娘娘上柱香才好。”
  送子娘娘的神像,正是在最后一座偏殿。
  比之中间几座偏殿的冷清,这送子娘娘的殿堂就显得很热闹了,烛台前叠层厚厚的蜡,香炉里也插了密密麻麻的香烛。
  虞锦跪在软垫上,虔诚地朝送子娘娘许过愿,正搭着生莲的小臂起身时,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画面,快得令人难以捕捉,她心口一悸,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短暂的疼痛,蓦地踉跄一步。
  沈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怎么了?”
  虞锦摁住胸口,有些茫然道:“不知为何,小腹疼了一下,许是早膳用多了,胃沉得很。”
  说着说着,虞锦望见沈却那紧绷的神色,小声嘟囔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纸糊的,快松开我,在神像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沈却笑不出来,他忽地俯身将人打横抱起,道:“拜好了吧,拜好我们下山。”
  虞锦只觉得阵阵秋风扑面而来,糊得她张嘴便呛了好几口,“你做什么……生莲!生莲!再去给那送子娘娘添五百两香火钱!”
  生莲赶不上她家姑爷轻功点地一样的飞快步伐,只扯着喉咙应了声是。
  人落在马车上时,虞锦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直到手心里被塞了只热气腾腾的茶盏时,她方才偏头看沈却,一脸震惊道:“王爷适才怎么能将我从寺庙里抱出来呢!这多么大不敬呐!若是送子娘娘生气了,不给卦象显灵了如何是好?!!!”
  虞锦一脸悲痛,为她那春雨后秋雨前到来的孩子,仿佛失去了百八十万黄金一般痛惜。
  在心中默念了几句“阿娘对不住你”之后,虞锦才狐疑地望向一声不吭,脸色泛白的男人,担忧地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摇了摇,“王爷是不是走太快,累着了?”
  他的手背甚至还有些凉。
  沈却掌心翻向上,握住她的小手,欲言又止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没有,回去让郎中给你诊诊脉,下回早膳不准多食,对身子不好。”
  虞锦明知他要说的并非这些,也只乖乖应了声“哦”,随后想了想,又道:“其实,王爷若是真的不喜梵山,以后我们少来就是。”
  自打两日前与提了提梵山的事,沈却嘴上不说,可虞锦瞧得出他是有些抗拒与抵触的,她只当是沈却不信神佛,与她阿兄一样觉得此事白费功夫,才百般不愿,可今日看,他好似是当真不喜此地,且自打虞锦进了庙门之后,他便有些紧张,也不知为何。
  不过她听闻从前王爷与那和光大师有些过节,许是不喜大师也说不准,虞锦兀自揣测着。
  沈却未做解释,只抚了抚她的乌发,松了口气般缓缓吐息。
  不得不承认,自打进了寺庙后院的藏书阁后,沈却对梵山寺庙和和光此人便有所改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怪力乱神之事,或不全是假的。
  方才虞锦站在送子娘娘的神像前,他生怕她再多站一刻,便会记起很多早该忘记之事。
  有罪之人才该记得,无辜之人又何必重历?
  虞锦觉得头皮一紧,忍了半响,忍无可忍道:“……王爷!”
  沈却如梦惊醒,望着虞锦皱成包子一样的脸,忙将手上的发松开,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不住,弄疼你了?”
  虞锦幽怨点头,挪得离他远了些。
  ====
  回到府上,虞锦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给送子娘娘赔个罪,便让生莲送去两个金香炉给送子娘娘赔罪,这才略略心安。
  想到和光卜出的卦象,虞锦便十分欢喜,甚至已经开始督促沈却给孩子拟名。
  沈却将玉肌膏在掌心捂化,揉搓在虞锦自个儿擦不到的背上,听虞锦小嘴喋喋不休地东拉西扯,时不时还要应和她两句才算圆满。
  虞锦趴在褥子上,指着后颈道:“还有这儿。”
  沈却总是忘记给她抹后脖子这块。
  待擦完玉肌膏后,虞锦穿好寝衣,等着沈却熄灯上榻便骨碌钻进他怀里。
  时至深夜,两人都已入睡,只是沈却很快便清醒过来,看怀里窝着的人呼吸急促,胸口起伏略大,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不放,像是梦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