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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重案大队 > 分卷(46)
  这是被花盆砸死的?他仰脸望向处于尸体倒伏位置垂直线上的楼顶, 就看天台边码了一溜花盆,形状大小颜色各异。数了数窗户, 楼高七层,重力加速度公式他早忘干净了,不过这么瓷实一花盆打七层楼高的位置掉下来,那得是超人的脑袋才扛得住。
  又问:意外?凶杀?
  这你得问卢老九。韩定江又朝天台的方向一指,总归死因很明确,高空坠物打击头部,颅脑开放性损伤所致。
  陈飞心说这我看的出来,脑浆子都喷出来了。
  这时赵平生和付立新他们也进了警戒带,看到罗明哲回归,倍感惊喜。可眼下还有具尸体在眼前摆着,倒也笑不出来。有话等回办公室再说,先把目前的情况弄清楚了。
  死者身份明确,廖志刚,殁年五十一岁,是这栋楼的老住户了,邻居都认识他。被花盆砸中的时候,他正在一楼改建成早餐店的门脸房外买早餐,刚从老板娘手里接过豆浆的袋子,啪的一下,瞬间脑浆涂地。
  老板娘被吓傻了,从案发到现在,一句话没说过,哭都哭不出来,正由派出所的女警陪同安抚情绪。是她儿子报的警,说在里屋睡觉呢,听他妈嗷一嗓子嚎给吓醒了,窜出来一看也傻了眼,呆愣了好久才想起打电话报警。
  陈飞边听那小子说话边捻了捻手指,感觉沾着面粉一样的东西,回头看了眼盖尸体的单子,眉心不由皱起:那单子,你盖的?
  小伙子一愣,反应了一下点点头,踌躇着说:我怕我怕吓着街坊
  怪不得有面粉呢,陈飞扫了眼早餐店门口那张台子上的宽大蒸屉。
  行,小伙子,想法不错,但,以后可千万别再这么干了,你们那单子上杂质太多,会干扰警方鉴证。虽然这小子心是好的,但陈飞依然郑重提醒对方这么干实属多此一举。
  小伙子的脸立马皱出朵菊花:不是警警察叔叔这种事儿这这还能再来一次?不不瞒您说我刚都快都快吓尿了
  听他管自己叫叔叔,陈飞哑然失笑哎呀果然不服老不行了,自己觉着自己还年轻管蛋用,瞧见没,人家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都管我叫叔叔了。
  由于事发时刚早晨六点半,楼里的居民大多还在睡觉没一个下楼的,目睹案发现场的老板娘又说不出话,她儿子也没注意当时楼顶什么情况,基本问不出有用的东西。陈飞又和曹翰群吭哧吭哧爬上天台,找卢念玖他们问情况。
  赵平生早上来一会,见着他俩,将掌握的情况转述给他们:这些花盆里的花是住六楼的一位老大爷种的,平时不摆在这个位置,都是放在自家阳台上,这不是过年了么,他要去外地的儿子家,怕放烟花的火星窜进阳台里给木质植物引燃,临时搬上来晒几天太阳,结果
  结果就特么出事儿了。
  陈飞边说边四下踅摸。天台上空拉着的绳子上,晒着几张随风飘荡的床单,围栏边堆放着诸如旧沙发旧椅子旧电脑桌之类的杂物。看来这栋楼的居民是把天台当成储物区了,随意使用。这也说明这地方谁想上来都行,天台门连把锁都没。不得不说,没物业的老楼还真挺难管理。
  他朝卢念玖喊了一嗓子:老九!找着线索没?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啊?
  卢念玖隔空扔来一白眼:我要把天台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你赶紧组织人手往下搬!
  疯了吧你!陈飞瞪起眼。
  赵平生曲胳膊肘碰了陈飞一下,小声提醒道:你别招他,昨儿晚上家里婆媳大战,给他逼回单位过的三十儿,你没看他今天现场出这么快啊。
  啊?他儿子都结婚啦?陈飞一脸诧异,不才上高中么?
  赵平生皱眉笑笑:是他媳妇和他妈。
  嚯,八十的老太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说这年过的,没特么一个痛快的。
  你又怎么不痛快了?
  我都快四十八小时没放平了,我能痛快么?
  陈飞气哼哼的。那天晚上借酒撒疯没得逞,之后再没去过赵平生家,甭管熬多晚都跟单位里凑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豁出去了,大概是酒壮怂人胆?而赵平生的反应实在是伤人,都贴那么近了,不至于看不出来他想干嘛吧?
  姓赵的,你丫思想真有那么纯洁?
  让你跟我回家睡你可不去啊。
  赵平生看出陈飞憋着气,可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不过他也习惯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本以为于瑞福滚蛋之后陈飞的脾气能稍微好点,没想到比以前加个更字,动不动吹胡子瞪眼,就跟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没理他这茬,陈飞径直朝卢念玖走去。老卢同志正盯着手下人提取围栏指纹,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的偏过头:我刚上来的时候,发现天台有野猫,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是有人把花盆推下去的,还是野猫给撞下去的,只是猫的话,应该砸不了那么准,那概率比中五百万还低。
  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巧的事儿。陈飞说着,朝对面那栋在建的高层望去,待会我去对面工地调个监控。
  嗯,希望能拍到吧。
  卢念玖点点头。一般来说,为了防止丢施工材料,工地里都会装有监控。但监控基本安装在出入口,以这栋楼楼体的高度计算,天台很可能不在拍摄的范围之内。
  大年初一,工地停工,只有两个保安值班。陈飞调了监控一看,果然没毛用,就拍着工地门口那一亩三分地了。而且案发这栋楼不临街,除了路灯上架了个市政的监控,也没别的探头,想靠监控找线索的路基本上算被堵死了。
  不过该调的还的调,有用没用必须得看。
  回到案发现场,他看韩定江他们已经开始收尾了,拽过付立新问:家属联系上了么?
  付立新点头确认:联系上了,他媳妇说在海口呢,尽快赶回来。
  大过年的不跟家待着,跑那干嘛去了?
  闺女在那边上学,她过去陪孩子过年。
  哦,这样啊,那,当爹的怎么不去?
  不是亲爹。付立新翻开记录本,捋着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鬼画符陈述调查所得,邻居说,廖志刚和这个叫秦丽的女的是再婚家庭,结了有七八年了,女儿是秦丽和前夫生的。
  有个前夫啊?想起昨儿夜里抓的那个混蛋,陈飞眉梢微挑:赶紧的,查查这前夫。
  我问过秦丽,她说,已经好多年不来往了。付立新干活从来不用人督着,同时对询问所得信息重要与否的敏感度很高,查我肯定查,但我觉着,假设廖志刚是被谋杀的,凶手肯定特了解他邻居说他每天都会下楼晨跑,六点半,准时去那家店买早餐,除了刮台风,多年来没有一天变过。
  嗯,那就是熟人作案呐行,忙你的吧,我去跟师父说一声。
  陈飞转头又奔罗明哲那边走去,汇报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罗明哲听完仰脸看看天台,再低头凝视了一阵尸体遗留在地面上的血痕,不带任何语气的评价道:这要是意外,那可真是太凑巧了陈飞。
  诶。
  按凶杀调查,让平生和苗儿留下陪着那老板娘,等她能说话了,给录个口供,然后这夫妻俩的亲戚朋友,还有那个前夫,都给摸一遍,看看他有没有和谁起过冲突,有没有金钱或者感情上的纠纷。
  知道了师父。
  走,去死者家里看看。
  死者家在五楼,没电梯,罗明哲拖着那条老伤腿,三步一歇的爬了上去。看着师父拽着扶手爬楼梯时,苍老的背影微微摇晃,手背上绷起的青色血管,陈飞略感心酸。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岁数,身体又不好,却还跟他们一样的爬上爬下,光靠爱岗敬业四个字已完全不足以形容罗明哲了。
  他笃信,这老爷子身体里有副刑侦魂。
  TBC
  作者有话要说:罗队回来啦~~~~~~~~~
  设定我一定会咔嗤咔嗤吃的,这俩快特么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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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廖志刚家是老格局的三室一厅, 称得上整洁干净。厅很小,也就够放张桌子吃饭,最大的那个房间被改成客厅了, 靠墙贴着张单人床,另外还有沙发、茶几、电视柜等本应陈列在客厅里的家具。中卧里一张双人床,一套电脑桌椅, 电脑桌背面靠墙立着个书柜, 陈飞隔着柜门看了看, 都是初高中的教科书和一些物理学专业教材。还有一个小房间,是间书房, 正对着书桌,整整一面墙上打满了木质隔断,放的全是书和奖状。除了一些名著、历史书籍, 最多的就是教育学用书。
  这符合廖志刚的职业背景,他是初中历史老师,任教的地方是十三中,能带着周边房价上涨那种的好学校。架子上有十来张奖状, 皆是区级市级省级的优秀教师、学科带头人之类的嘉奖证明。
  一位优秀教师, 何以被人用花盆砸头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杀害呢?
  正盯着满墙的隔断出神,陈飞听罗明哲的声音从中卧那边传出:陈飞,你过来一下。
  陈飞拐进中卧,就看罗明哲垫着个乳胶手套扶在拉开的衣柜门上,冲里面的衣服抬了抬下巴:你看, 全是女人的衣服,刚我在大屋看过, 电视柜旁边的柜子里全是男人的衣服,看来这夫妻俩不住在一个屋里啊。
  也正常吧, 毕竟是再婚家庭,当妈的带着闺女睡一屋好像也说的过去。陈飞琢磨着这再婚家庭可能和一手的不一样,再说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似乎也没那个必要非得夫妻俩睡一个屋里头。
  唔?五十多我五十多的时候应该也没啥想法了吧。
  脑子里忽然闪过老赵同志穿背心短裤满屋溜达的画面,陈飞腮帮子一紧,赶忙转头满世界踅摸。真弯了么?他不确定,唯一能确定就是,头春节被吴姐押着去相的那女的,他出了饭店门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似乎是被陆迪挑衅过后,他才真正的穿透那层隔在自己和赵平生之间的薄纱,清晰的审视这个陪伴在身边十五年的男人。那些习以为常的关心和照顾,都成了探寻对方心思的线索和证据。但老赵同志亲口说过,有喜欢的人,还非此人不要。所以,那晚的破釜沉舟之举,等他酒劲儿彻底散干净了,只要一想起来就臊得恨不能拿脑袋咚咚撞墙。
  贱不贱?硬贴人家都特么不给机会!
  陈飞?罗明哲看他眼神都直了,想什么呢?
  啊?啊那个我我觉着吧就陈飞紧着咽了口唾沫,眼下什么事儿都大不过那颗被花盆砸成烂西瓜的脑袋,如果夫妻感情冷漠,有可能涉及到婚外情什么的,我这几天这几天抓紧去走访下死者的同事。
  看表情,罗明哲还算满意。老头儿关上柜门,往大屋走去,在屋内站定,边看边跟他念叨:有件事儿,你自己知道就得了,别到处说去。
  嗯?陈飞一愣。
  不是齐耀祖请我回来的,是于瑞福。老头儿低头一笑,又抬眼看向一脸诧异的陈飞,他不是说死不待了么,上面让他推荐继任的人选,他踅摸了一圈儿,觉着还是别霍霍其他人的好,回头再落下埋怨,于是就去找我,拜托我回来。
  眉心微皱,陈飞嗤了一声: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祸害,是吧?
  不,他说,是这个团队磨合的太好了,换谁来,都融入不进去。罗明哲当然不是被夸两句就飘飘然的主,不过确实认可于瑞福的说法:这是我的问题,是我让你们像亲兄弟一样的互相帮衬,取长补短拧得跟一股绳一样,所以,难免有些排外了嗨,谁的锅谁背吧,我这次回来,就干到你能接手重案大队为止。
  眼眶一热,陈飞说不上什么滋味的扯了扯嘴角:咱现在不叫重案大队了,让那傻哦不是,让于瑞福给改成重案组了,没事儿,我明儿自己花钱做一新牌子换上。
  罗明哲笑着摆摆手:不用换,叫重案组挺好听的,有那么点港剧的意思陈飞,我老了,再有两年就真干不动了你呢,自己长点心眼,别动不动就在领导的神经上蹦迪,争取早点把处分撤了,也让我能回家安度晚年。
  从现在起,我保证颠着小碎步走道儿,您看行不行啊师父?
  话音未落,陈飞一缩肩膀躲过老头儿挥来的巴掌。
  这老爷子他皱眉苦笑不高兴打,高兴了,还打!
  早点铺的老板娘直到案发当天下午才缓过神来,可也没问出什么东西。眼瞧着一大活人被砸的脑浆迸裂,她除了啊出一嗓子,后面的事儿都不记得了。卢念玖他们在天台围栏和花盆上提取到的指纹,系统里没有吻合的。市政监控也调了,拍到了死者被凿中的全过程,以及早餐店那男孩冲出来给尸体盖单子,但,没有天台的画面,更没拍到事发之后有人从楼里出来。
  有可能,凶手就住在这栋楼里。虽然大过年的好多人都去父母亲戚家跨年了,但整栋楼六个门洞,合计超过一百二十户,都可以从楼道内上天台。即便刨除一半不在家的,还有六十多户得查,外加死者的亲戚朋友同事,需要走访的工作量着实不小。
  春节长假都快结束了,死者的妻子秦丽才带着女儿赶回来。她说一直买不到火车票,机票只有全价的,太贵,她和女儿两个人要将近三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