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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啊以前学过一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四月一日微微抿起唇轻笑,柔和的眼波在他的眸中静静流淌。
  那还是在他没成为店主的时候,侑子小姐总是有一些十分新奇的点子变着法的折腾四月一日,一会儿是什么变装茶会,一会儿又是什么哥特主题的派对,每次都让四月一日累得够呛。他会这么多折纸也是在侑子某次异想天开的折纸派对上赶鸭子上架学会的。
  那时候他一边嘴里嘀嘀咕咕抱怨侑子小姐就会折磨人,一边照着教程把颜色鲜艳的纸张翻过来叠过去。百目鬼当时坐在他的身边,沉默地照着教程上的步骤折,然后再默不作声地把叠好的东西堆放在一起。
  然而现在让他学折纸的人不在了,陪他折纸的人也不在身边,当初学下来的技法却被他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你还真是悠闲啊。看了眼旁边跟没事人一样貌似完全不担心的四月一日,碧洋琪忍不住感慨。
  现在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吧。四月一日垂眸,手上的折纸只剩最后一步就能变成一朵精巧的玫瑰,更何况,纲吉他们一定没问题的。
  我不是说过吗?他抬头看着碧洋琪,该属于纲吉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
  四月一日的话并没有出错。
  虽然回来的时候满身伤痕,衣服皱巴巴脏兮兮的,但是沢田纲吉那一双棕眸仍旧明亮清澈。手上的彭格列指环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生姿。
  恭喜你,纲吉。四月一日微微蹲下身,看着面前依旧略显瘦小的沢田纲吉。
  但是纲吉,继承这枚戒指也就意味着你必须承担好它所带来的的荣耀与罪恶。
  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慢慢地把自己之前占卜出的结果告诉沢田纲吉。
  不过虽然前路艰险,危机重重,但请不要退缩,不要迷茫。
  在那澄澈的大空之炎的照耀下,你将承担先祖遗愿,负此荣耀与罪前行。
  等等君寻四月一日的话语像是温润的泉水缓缓淌入他的心中,然而沢田纲吉却莫名其妙心底泛起一阵恐慌。
  你要走了吗?
  是的。像是看出了少年内心的不安,四月一日笑起来,还有人在等着我啊。
  放心吧,纲吉。若是有缘,以后还会再见的。
  此缘已结,此愿已解。
  第二天一早,沢田奈奈独自在厨房里忙碌。
  妈妈,四月一日没来帮你吗?
  Reborn略觉奇怪。平日里四月一日都会一同早起帮忙做早餐的,怎么今天
  啊?君寻吗?他好像还在睡觉,我就没打扰他。
  听闻此言,Reborn拉了拉帽檐,什么都没说,默默转身离去。
  下一秒他就站在四月一日房门前,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
  里面,空无一人。
  啊,Reborn?君寻的话好像已经离开了呢。
  离开了?就像他的出现一样,悄无声息出现,默然独自离开。
  是沢田纲吉难免有些低沉沮丧,而且君寻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过,应该还是能见到面的吧?在那遥不可知的未来。
  与此同时,正在等着自己的拉面的伽卡菲斯像是突然感觉到什么,猛然抬头。
  他门前的鸟笼早已空了,只留下几根漂亮的尾羽静静躺在笼底。
  已经走了啊他微弱的叹息泯灭在风中,无人听清。
  ****
  你醒了。四月一日睁开眼,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他此时眼前发昏,除了白花花的天花板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让他早已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平缓不过的语气硬是让他听出了一抹担忧。
  啊。简单答应一句,四月一日撑起身,床边的老人静静看着他,不显喜怒。
  你受伤了。良久,那老人才缓慢说出下一句。
  小伤而已。四月一日拿起旁边的眼镜,然而他刚一伸手,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不知从哪儿掉落在地上,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是这个啊
  一簇细小的火焰在宝石里静静燃烧。被封存在宝石里的火苗现在虽然弱小,但假以时日必能燃起烈火,绽放独属于天空的光彩。
  就像那孩子一样
  第62章
  今天, 似乎格外安静了一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毛利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难免带上一抹沮丧。
  两三个月前,四月一日突然跟他们说让他们暂时不用去店里, 说是要做一件什么事。他们之后的几次前往也确确实实没再见到四月一日, 只是那个百目鬼老人陪他们静静坐在和室里, 直到他们受不了那尴尬的气氛离开。
  他们偶然间看到过, 那个老人静静注视着内室的神情。那样专注, 就像是凝固在时间长河中的一尊雕塑, 静静矗立在原地等待。
  四月一日没有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似乎一直都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们,百目鬼老人应该是知道什么, 但是也不会主动告诉他们。别说是像柯南那样好奇心旺盛的人, 就连他们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好奇。
  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去探寻。
  诶?今天百目鬼同学没有来吗?
  铃木园子趴在桌子上, 十分没形象的大声哀嚎。
  啊, 那个啊。世良真纯转过头,她的消息一向很灵通, 听说, 百目鬼的爷爷
  前几天去世了哦。
  砰!
  抱、抱歉!夏目手忙脚乱的收拾撞翻的笔盒,但怎么也掩饰不了他震惊的表情。毛利兰倒是没有像他那般失态,但是脸上也全是震惊之色。
  雕塑崩塌了。
  请让我们进去!刚一放学,还来不及解释毛利兰就拉着十分茫然的江户川柯南来到店门口,却被粉色蓝色的两个小姑娘死死拦在门口。
  十分抱歉,四月一日今天不接待任何客人。
  两个小女孩微微欠身,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回转余地。
  可
  毛利兰焦急地想说些什么, 词句在嘴里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在全露多露的目光下不甘地沉回肚子里。
  四月一日他今天应该是不想见任何人的
  两个小女孩再次深鞠一躬,慢慢在他们面前合上店门。
  所以,你们其实也是在担心着他的吧。
  ****
  今天, 似乎格外安静了一些。
  四月一日慢慢睁开眼,他的脑海还略有昏沉,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伸手摸了摸,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眼镜。
  等到脑中的昏沉彻底散去,视线慢慢恢复清晰,他才在床底下发现了那不知为何掉落的眼镜。
  慢腾腾起身,脑子里一阵疼痛他依稀记得,昨晚似乎喝了很多酒,全露多露担心的话语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室内的。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始终想不起来昨晚是为什么宿醉而眠。
  店里安静的过分。没有全露多露嬉笑打闹的声音,没有摩可拿上上下下恨不得把店都掀翻的吵闹。
  赤脚踩在地上,已是深秋,丝丝凉凉的寒气顺着脚底慢慢蔓延而上。他身上和服松散,敞开的胸膛让寒意侵袭而入,这几乎是能让人冻得发抖的冷意。
  他却没什么感觉。缓慢挪动步子,和服在地板上摩挲发出的窸窣声在无边的寂静中被放大。他微微偏头,小桌上摆放的下酒菜早就凉的透彻,桌上孤零零的两个酒杯,一个斟满,一个空荡荡一片,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他难得感到一丝怪异他怎么会做那么多菜?
  难得倦怠一次,他扭过头,没去管那一片狼藉。拖着宽大的和服,挪动步子慢慢往前走。
  鲜红的烟枪飘起烟雾,薄荷烟草的味道蔓延开来,总算是给这个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些微的暖意。
  飘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懒散的靠在沙发上,任由烟雾越来越浓,直到那原本清淡的烟草味呛得他咳嗽。
  他总觉得少了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忽然视线一撇,一抹相当不和谐的白色出现在他的茶几上。
  随手拿起来,却在下一秒愣住,素白的纸从指间滑落。
  那是一场葬礼的请柬。
  是百目鬼静的葬礼。
  他突然猛烈的咳起来,像是被那过于浓郁的烟味呛得眼角泛红。喉头涌上一股难言的哽涩。
  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指间依旧葱白干燥他以为他会哭的,可是并没有。
  放下烟枪,烟枪磕到茶几时清脆的响声刺耳难听。他伸手去捡那张纸,却怎么都捡不起来,视线不受控制的转向电视机下那个小小的柜子。
  那里面,放着百目鬼静与五月七日小羽的结婚请柬。
  他突然间记不起当初那个人递给他这份请柬时的模样那过去太久了,久到他有了孩子,他的孩子结了婚,又有了孩子。
  恍惚间,连那个人年轻时的模样也记不清那久远的,他们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日子,伴随着他最珍贵、珍贵到几乎痛彻心扉的记忆一起被珍藏、掩埋,连回忆都会令人疼痛。
  他在百目鬼的人生中缺席他缺席了他的婚礼,现在又将缺席他的葬礼。
  可他又在百目鬼的人生中占据了最大的比重他看着这个男人从青年到壮年,再在时间长流中慢慢老去。
  可他却停在原地。他的时间早已静止,只能看着故人一个一个被时间淹没,独留他一人受灾这空荡荡的店里,等待那个不归之人回来。
  再过十年你会做什么呢?
  再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你会在做什么呢?
  你
  他其实很清楚的,清楚的知道他必将目送他们远去,把他们深深藏在心底,然后带着那些回忆一个人走下去。
  呵,不过是百目鬼他嘲笑一声,声音嘶哑,喉头干涩,说出来的话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不耐烦。
  他长叹一口气,慢慢的,重新坐回沙发上,空气中的薄荷烟草味慢慢飘散,他却忍不住烟草味的熏气,捂住金黄的右眼,眼睛发酸。
  不过是失去一个百目鬼罢了。
  不过是再也没有人会站在雨里傻傻的等他一下午,指缝间塞满泥土,想用那样可笑的方法想把他带回来罢了。
  不过是再也没有人会为了他毫不犹豫对着幽灵射出一箭,哪怕他会受伤也想要他恢复健康罢了。
  不过是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他擅自与蜘蛛交易交出右眼,愤怒质问他,与他共享右眼罢了。
  不过是再也没有人帮他跑腿,任劳任怨为不能出门的他带来需要的物品罢了。
  不过是再也没有人会说出不想看到他受伤罢了。
  不过是
  他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一个叫百目鬼静的人罢了。
  他又拿起烟枪,深吸一口,却像是当年第一次拿起它时被呛得几乎流泪。
  他闭上眼,任由自己慢慢沉入黑暗。
  不过是罢了。
  第63章
  【好黑好冷】
  祂睁开眼, 入目的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刺入骨髓的寒意。
  祂张开嘴,嘴边浮现一片小泡泡, 发不出一丝声音。
  【谁能来救】
  【鬼灯大人】
  ****
  他在下沉。
  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 那种液体黏腻冰冷, 寒气顺着皮肤, 沿着指间往身体里钻, 像是要侵入骨髓。身体在这样的寒冷中变得僵硬, 仿佛动一动就能掉下冰渣。
  这让他忍不住想到蛇。
  动了动几乎被冻得僵直的手,四月一日伸手取出一张写满鲜红敕令的符纸。符纸贴在胸前, 泛起的暖意慢慢驱散这股阴冷的寒意。
  他这才睁开眼睁开与不睁开, 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胸前符纸发出的淡淡萤光, 入目的是仅仅是无边的、空寂的黑暗。
  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这样黑暗里。就像是隐匿在草丛中的猛兽, 张着嘴看着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异类。恶臭的诞液顺着狰狞的獠牙缓慢滴落,毫不掩饰的恶意直直冲向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皱眉, 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掉进这样的梦境围在他身边的寒冷粘稠的液体混杂着数不清的恶意、扭曲、疯狂, 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几乎让他作呕。
  这到底是谁的梦境?
  忽然一阵轻灵的歌声响起,周身的黑暗像潮水一般褪去,转而绮丽的,梦幻的色彩缓缓填充这片天地。
  他的脚下也有了实感,身旁青葱一片,青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隐藏在其中的白色不知名小花。
  啊,还好我来得及时呢。像是在跳舞一样,一个紫色的小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多谢了,梦蝴蝶。四月一日毫不意外看着面前的蝴蝶妖, 默不作声把胸前的符纸撕下没有妖怪喜欢这东西的。
  嗯梦蝴蝶摇摇头,蝴蝶发饰像是飞起来舞动一般。她看着四月一日,您是怎么会掉进这个梦里的呢?
  这个梦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它的主人从那样可怕的梦境中解救出来。梦蝴蝶转头,现在已经看不到那样深沉的黑暗了。
  您能帮我带出这个可怜的孩子吗?
  梦蝴蝶的这个请求,四月一日并不觉得奇怪。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梦境,但是不论是人还是妖怪,都不可能会有如此多的恶意聚集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