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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灵异玄幻 > 献给紫罗兰 > 分卷(60)
  伊格纳斯脸颊飞上薄红,慌乱地点头:好。
  即便他们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伊格纳斯还是十分容易害羞。这也正是维里最喜欢他的地方,在别的时候,伊格纳斯总是成熟稳重,似乎什么事都难不倒。然而一碰到亲吻,他就会轻易乱了阵脚。
  维里笑吟吟地继续揉面团,打趣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什么时候你能主动亲一亲我?
  伊格纳斯埋下头,不愿说话,只是耳尖都红透了。
  大火在烤炉中熊熊燃烧,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热量,伊格纳斯解下身上的围裙,对维里说:我去森林里抓些野猪回来。
  野猪不冬眠,常藏在一些温暖的洞里,繁殖又快,对伊格纳斯来说,是最容易捕捉的猎物之一。
  教廷覆灭后,森林又恢复以前生机勃勃的模样。树枝挂满霜雪,偶尔会有松鼠出来觅食,没有亡灵、没有凶残的魔兽。主教为精灵族布下的幻境魔法阵,在经过伊格纳斯的修补后,又重新运转起来。
  没有人来打扰森林的宁静。
  除了隔三差五来抓野猪吃的伊格纳斯。
  远远地听见森林中传来的野猪惨叫,肖恩坐在软和的沙发上,肃然起敬:没想到伊格纳斯抓野猪也这么熟练!
  梅森无语地盯着肖恩,你不也能抓吗?
  肖恩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行,我跟野猪,只能是野猪拱我,我怀疑猪比我都精明。
  好啦,来喝茶吧,维里忍俊不禁,端着茶壶来到客厅,晚上我们吃烤肉,家里牛肉吃光了,所以伊格纳斯才决定去抓几头野猪,顺便做一些腌肉。反正野猪繁殖太快,太多看,对森林也不太好。
  他为两人倒上暖和的茶水,热情地邀请道:喝一点,这是我们之前种的茶叶。
  谢谢。梅森接过茶杯,轻啜一口。
  他扬起眉毛,惊喜地说:味道很好,你们怎么想起种茶的?
  肖恩牛饮一杯,咂咂嘴:他们你还不知道吗?种东西上瘾,种花,种小麦,卖的吃的都有了,那当然肯定要种茶来喝,我估计他们过段时间就要开始种咖啡豆了。
  维里愤愤:你这是浪费我的茶叶,自己喝水去。
  对不起,我错了,肖恩能屈能伸,立刻低头,恭恭敬敬地递上杯子,再来一碗吧。
  伊格纳斯回来时,面包刚出炉,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面包的香气。
  家里还剩一点培根,维里盘算着,嘟哝道,我要不煎个鸡蛋吧。
  肖恩口干舌燥,坐下来就喝茶,喝得满肚子都是热气腾腾的茶水,正歪在沙发上抚摸自己的肚皮:惨了,我暂时腾不出空间给烤肉了。
  梅森无奈地瞥他一眼,却正好看见窗外伊格纳斯的身影。
  维里,伊格纳斯回来了!他大声喊道。
  维里一听,连忙一蹦一跳地跑出去迎接回家的伊格纳斯。透过白雾弥漫的玻璃窗,能看见维里开心地和伊格纳斯拥抱。
  梅森端着茶,感叹道:谁能想到斯托克最后竟然真的拥有感情,甚至爱人。
  肖恩挑眉:当初你们精灵族都不抱希望?
  当然,梅森喝了一口茶,眼带笑意地注视着窗外浓情蜜意的爱侣,当年主教将斯托克托付给我们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荒诞,一柄权杖,怎么可能成为人类?举个例子,就像你的佩剑,可能变成人吗?
  肖恩诚实地摇头:永远不可能。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主教是神族,这也太超乎想象。梅森说,但主教是我们精灵族的好友,而且他的请求,也并不让我们付出什么。何况,他将富含生命力的甘泉赠予我们,还是我们得到好处。
  窗外的维里拉住伊格纳斯的手,飞快地在他脸颊落下一吻,然后笑容满面地和伊格纳斯对视。伊格纳斯忍住羞意,也回吻过去。即便隔着一层爬满白雾的玻璃,依然能看见伊格纳斯颊边的红霞。
  我小时候偷偷去甘泉里看过伊格纳斯。那时候他看起来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很漂亮,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么漂亮的银发,我都快看呆了。梅森回忆着幼时的情形,因为自己的幼稚笑起来。
  维里拉着伊格纳斯的手,就要往屋里走。伊格纳斯却停下脚步,怎么也不肯往前。维里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伊格纳斯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束晶莹剔透的花,送到维里怀中。
  肖恩兴致勃勃道:我记得你们精灵族都是金色头发。
  嗯,梅森点头,最多也只是浅金色,近似于白,但不是白。不过我跑进去只看了一会儿,可能两三分钟不到,就被王抓住,被训斥了整整一天。
  后来,大概四十年前,他终于醒了。他苏醒的时候,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就像上次迎接你和维里,我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欢饮达旦,大家都想看看主教的权杖是什么样子。
  这次轮到维里害羞地低头,他捧着那束晶莹剔透的花,又双眼亮晶晶地抬头去看伊格纳斯,然后仰头,亲吻他的嘴唇。
  结果斯托克消失了,王也不允许我们去寻找。
  伊格纳斯抿着嘴唇,把抓住的几头野猪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院子里。维里蹲在一旁,看他握着刀,行云流水地剥皮、分肉,将不同部位的肉,装进用魔法凝成的冰球中。大大小小的冰球浮在半空中,凭空出现的流水冲走猪血。
  大概主教早就特意叮嘱过王,只有让斯托克和人族交流,才会真正产生感情。
  维里手舞足蹈地和说话,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自从他抛去压在心头的愧疚和悲伤后,性格也越来越活泼。
  那些冻在冰球中的猪肉被丢在院子中,伊格纳斯牵着维里的手,回到屋中。他们关上房门的时候,雪鸮急急忙忙地从屋外冲进来,活像一枚雪球。
  它蹲在地毯上抖了抖羽毛,落了一地的雪花。
  维里蹲下身,抱起雪鸮,大声宣布:今天吃烤猪肉!雪鸮,你要帮忙做培根,不能白吃白喝。
  雪鸮斗志高昂地叫了一声。
  肖恩也连忙凑过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回去拿几瓶酒,梅森不紧不慢地补充,我刚从尤弥尔带了几瓶新酿的果酒回来,配烤肉很好吃。
  肖恩眉毛一扬,不可思议地扭头怒视:梅森!你什么时候拿的酒?
  维里笑着说:好,早去早回。
  梅森不紧不慢地穿好大衣:秘密。
  喂!肖恩不满地追着梅森一起出了门。
  听着肖恩的声音渐渐远去,维里感受着屋内温暖如春的氛围,笑容更加灿烂。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有爱人在身旁,能和好友举杯畅聊,没有忧愁,偶尔还能和尊敬的老师见上一面。
  你在想什么?伊格纳斯疑惑地问。
  维里仰头看他,凝视着他紫罗兰色的眼睛:我很幸福。
  三十多年来,哪怕是他设想过的、最好的奢望,也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美好。
  伊格纳斯眨眨眼,低声说:以后会一直这么幸福。
  下次我们一起去王都吧,我想和你一起去看雪山、麦田,还有世界的尽头。维里说,他没有提最后的那句,因为他知道,伊格纳斯不会老去。
  话音刚落,房中又响起肖恩咋咋呼呼的叫声。
  我们回来了!肖恩抱着几乎有半个他高的酒瓶,撒开腿往屋里钻,看!精灵族酿造的果酒,现在还是冰凉的,哎,你们猪怎么还没切片呢?
  梅森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抱着一只酒桶,动作比肖恩优雅得多。
  维里看着肖恩那双在雪地里踩过的靴子,忍不住提醒:换鞋、换鞋!
  雪鸮会意地飞过去,迈开自己的小短腿,哼哧哼哧地把拖鞋踢到肖恩面前。
  就在这时,伊格纳斯靠在他耳边,悄声说:维里,不要担心。等你老去,甚至走不动路的时候,我会抱着你,一起踏入亡灵的国度。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79章 世界树之约
  阿尔弗雷德有点紧张。
  这么正经地回家探亲,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之前他最多在尤弥尔森林外晃一圈,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也不知道这次回家,会受到什么礼遇。
  好歹他现在是堂堂一校之长,说出去也是有身份的侏儒。阿尔弗雷德期待地搓搓手,说不定这次回去后能蹭点好酒。
  尤弥尔森林和过去数百年没什么区别。
  阳光穿过扶疏的枝叶,斑驳地落在碧绿的草地,野兔在草丛中穿行,婉转的鸟鸣回荡在森林中。阿尔弗雷德拨开垂下的藤蔓,一不小心踩到长满青苔的石头,脚一滑,呲溜一声,狠狠地摔进冰凉的小溪。
  啾啾
  几只羽毛鲜亮的小鸟从树枝飞下来,好奇地踩在溪边石头上看他,有只大胆的还停在他肩膀上看他。
  阿尔弗雷德连忙挥手:小东西,让开!让开!
  小鸟们欢快地鸣叫着飞走,活像是在嘲笑他的粗心大意。
  阿尔弗雷德呸了一声,湿漉漉地从溪水中起身。
  好好一身衣服就毁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水里爬出来,然后低头扭裤脚上的水,我这还怎么回去见人?
  一道轻灵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也太莽撞了。
  阿尔弗雷德猛地抬起头,看清树枝上坐着那人的长相后,眉开眼笑道:金!
  精灵王金坐在树枝上,白皙的小腿悠悠前后摆动。他仍旧是少女模样,满头白发披散在身后,面容恬淡。他微微一笑,嗔怪道:你怎么回来了?
  阿尔弗雷德:你先给我变回原样,你这样装少女很奇怪,你知道吗?
  许久不见,你还是不能欣赏属于少女的魅力,金叹气,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草地,你不觉得我这样打扮很年轻吗?
  轻灵的少女音色逐渐低沉,最后变作稳重的男声。
  无数绿叶化作漩涡,在精灵王周身盘旋,他的身形渐渐拉长变宽,随着树叶散去,一个高大的英俊男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阿尔弗雷德探究地打量他那头失去光泽的白发:你老了。
  金说:你也老了。
  金的面容仍然年轻,白发和眼睛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年龄。一高一矮两位好友慢悠悠地在林间踱步,在这一刻,他们好像回到久违的少年时期。
  尤利走了。阿尔弗雷德冷不丁说。
  金默默点头:我有点难过。
  我也难过。阿尔弗雷德说,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俩会比我们先离开。
  他们两人都是诸神黄昏后,重建世界时幸存的神明。不论是侏儒还是精灵,寿命都无法和神明相比。
  可没想到,匆匆百年后,竟然是神明逝去。
  精灵族的聚居地还是繁华热闹的模样,漂亮的精灵们追逐打闹。他们远远地看着,并没有直接走进去。
  阿尔弗雷德说:你们精灵族最近诞生了几个小崽子?
  五六个,金想了想,都很闹腾,刚学会说话就天天嚷嚷,我在甘泉都听得见。
  阿尔弗雷德哈哈大笑:那挺好,我在学院里也是,学生一个比一个活泼,每次下课就大喊大叫,我在办公室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感觉很好,阿尔弗雷德说,感觉自己跟他们一样年轻。
  金轻哼一声,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带上笑意。
  他们绕了远路,沿着山脚来到世界树所在的神殿。热闹逐渐远去,甘泉流淌声传入耳际,阿尔弗雷德蓦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那棵顶天立地的世界树。
  察觉到他的视线,金说:发现了吗?
  世界树也老了。
  现在明明是枝繁叶茂的盛夏,树上枝叶开始枯萎,神殿铺满厚厚的枯叶,踩上去咯吱咯吱响。阿尔弗雷德喉咙像被堵住似的:怎么会这样?
  甘泉中蕴藏的生命力不足以支撑这棵树的生长,它当然会渐渐枯萎。金说,这很正常,阿斯加尔德彻底封闭,伊格的神念也消耗完了。
  阿尔弗雷德俯身拾起一片叶子,翻来覆去地看。他似乎很不甘心:我本来以为世界树至少还能活下来。
  可能会留个外壳,金说,他带着阿尔弗雷德向神殿里面走,扎根于此的世界树树干粗糙不平,一道又一道的裂缝爬满树身,看着触目惊心。
  甘泉不再清澈,浑浊的泉水浸泡着树根,隐约能看见在水中浮沉的藻类。
  金说:本来我们清理过一次水藻,但清理完第二天,就又长出来了。甘泉残留的生命力没法传递给世界树,却阴差阳错地让藻类疯狂生长,等到甘泉的力量消耗殆尽,再处理吧。
  两人在甘泉边站了许久,阿尔弗雷德忽然说:金,你还记得当年伊格离开时留下的约定吗?
  金说:当然记得。
  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主教伊格纳斯将世界树的种子和兀尔德泉眼托付给精灵族,在一个和风煦日的午后告别。
  金才继承精灵王之位不久,正处于迷茫的时候,不明白精灵王有什么存在的必要。阿尔弗雷德包袱款款,早就离开尤弥尔森林,到外面游历。几个朋友,只剩下金留在尤弥尔,守护着这座静谧的森林。
  他和族人们相处很好,但由于继承精灵王位,族人们总是尊敬有余而亲近不足,这让金陷入难以描述的孤独中。
  直到伊格纳斯的到来。
  尤弥尔森林大多数时候都阳光明媚,少有连绵阴雨。
  伊格纳斯来的那天,尤弥尔却一直笼罩在雨幕中,白雾充斥在林间,金站在树屋的平台上,远远地看见一道穿着斗篷的修长身影从雾中走来。
  他眯起眼,随手取下弓箭,一跃而下,来到那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