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洗手的陆宁看着镜子里的季潇,伸手戳在了镜子上她的心口的位置,潇潇,你这里怎么了?
季潇闻言忙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不解的低头朝自己的心口看去。
却见那向来白皙的肌肤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印记。
就像是一个抽象的圆。
陆宁觉得奇怪极了,伸着手指就要去戳季潇心口的这枚印记。
却不想她刚伸过来,就被季潇下意识的给用力打开了。
那白皙的手背瞬间起了一片的红印。
陆宁捂着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的手,不满的看着季潇,还不让碰了?
不是。季潇摇了摇头。
她觉得自己这个反应奇怪极了。
她跟陆宁从小长到大,洗澡都一块洗,身子都看光了,哪里还有什么地方碰不得。
可是偏偏就是突然出现的这个印记,让她下意识的就做出了防卫举动。
就好像这印记是个什么关键的标记,除了自己,旁人都碰不得似的。
是胎记吗?陆宁问道,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还是之前咱一块洗澡我一直都没有注意?
季潇还是摇头,推测道: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吧。
陆宁听着,转头看了眼季潇的床。
绿色的印花床单上放着小毛毯跟枕头,风扇底下的玩偶正对着自己憨笑着。跟陆宁自己的狗窝比简直干净的不要再干净。
陆宁:这还能磕到?你这皮肤果然是从小就娇嫩。
季潇浅笑了一下,她其实对自己这个解释并不信服。
这个圆形红印的周围很不规则,不像是无意磕到了,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贯穿后留下的痕迹。
可是她从昨晚到现在根本没有出过宿舍门,能有什么东西贯穿她的身体,而后又迅速愈合了呢?
季潇想不明白,脸上的水滴顺着她的脖颈落在了心口的红印上。
冰凉的感觉让这一小块肌肤发出仿佛有电流穿过般的细微疼痛,让她忍不住扣住了心口。
收拾好了吗?我想去吃个早饭。陆宁背对着季潇,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季潇也忙恢复过来,匆匆擦干净脸上的水,走出了卫生间:换件衣服,马上。
吊带脱下,换上正经的白衬衫。
季潇收拾好拿起包,像是意识到什么看向了一旁的陆宁,你不是今天早上没有课吗?
陆宁整理着头发,跟季潇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跟王老师换了课,周五我要去参加《灼阳盛夏》的签售会,这是最后一站了。我没抢到言肃大大的特签,但我得得到她的亲签。
说着,陆宁就挽住了季潇的手臂,邀请道:潇潇,你要不要去啊?到时候说不定她会因为你的名字跟文里的反派重名,记住你呢!然后也顺带着记住我呢!
季潇听到自己跟《灼阳盛夏》的反派重名这件事,不由得斜眼瞥了陆宁一样,拒绝道:我不去。我周五一天都有课。
陆宁不依:换一换嘛,听说那天有不少妹子呢,说不定你就找到女朋友了呢?
季潇依旧不为所动,不换,这周我实习期就满了,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陆宁闻言,呀了一声,对啊,那我是不是也不要换了
季潇拍了拍陆宁的肩膀,提示道:小宁,你爸是副校长,谁敢挑你的刺。
陆宁闻言嘿嘿的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
一周的日子说起来是过得慢,转瞬间却来到了周五。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了,教学楼陷入了放假的欢愉。
校园里的凌霄花开了,红绿交织成了一片灿烂的花海,娇艳又浓郁。
放学的学生背着书包鱼贯而出,垂在枝头的花瓣也随着风飘扬散落。
季潇站在讲台上向外看去,只觉得自己仿佛在什么时候也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却又记不得了。
她这些日依旧如往常般工作,同陆宁一起忙里偷闲,却总会在某些陌生的时刻感觉到熟悉。
可周围的朋友同事都还是过去的样子,该进行的日程都在按部就班进行。
就好像她生活无形中被改变了,却又并没有被改变什么。
啊,简直太幸运了,回来没有被抓到,还见到了言肃太太!
是啊,言肃太太人简直太好了,长得也好好看。
对啊,对啊,她还带了青绿色的美瞳,简直跟我想象中的魏轻语一模一样!
两个逃课回来的小姑娘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兴奋的谈论着方才的经历。
魏轻语这三个熟悉的名字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再一次传进了季潇的耳朵。
夏风从窗口穿堂而过,撩动起季潇的长发。
少女眼睫煽动,心口处的那颗红印隐隐地散发出了无法缓解痛感。
可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只要她想到魏轻语这三个字,心脏就会没来由的感到疼痛。
季潇不知道。
也无从探究。
夕阳将天空点下几分橘色,黑色的大众驶入了市中心图书馆的地下停车场。
季潇表情平静的从车上下来,拒绝了陆宁的她开着车来到了《灼阳盛夏》签售会所在的图书馆。
电梯从地下一层来到了一层,明亮的白色灯光落进季潇的眼瞳。
随之一同进入的,还有工作人员开始收尾的签售会现场。
门口的《灼阳盛夏》的立牌已经被收掉,排队用的红色隔离带也已经开始被搬离。
季潇知道她来晚了,现在可以走了,可是迈出去的脚却依旧驱使着身体朝前走着。
真的很抱歉,这位小姐,今天的签售已经结束了,请回去吧。
这时,一个小姑娘礼貌的走到了季潇面前,提醒道。
季潇闻言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胸牌,在看到龚小橘三个字后,礼貌的说了句好。
她想自己今天可真够莫名其妙的。
魏轻语只不过是这本书的女主,只存在于书中的人物。
哪怕自己跟这本书的反派重名,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近的反常可能真的是那天熬夜看书看太久才导致的。
怎么能把自己的不适归结到一本书上呢?
季潇想着,就在心里对自己轻笑了一声。
同时却也荡了许多苦涩。
就好像,她这一走,真的要彻底失去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请等一下。
就在季潇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一个清冷孤高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季潇猛地就刹住了脚。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脚步钝钝的转过了身去。
却见不远处的签售台后站着一个身形削瘦的女人。
夕阳的光斜斜的打进空荡的场馆,给她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朦胧。
那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的青绿色眼瞳。
季潇瞬间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凝滞了,平静的心跳不知何缘由的疯狂跳动起来。
她就这样站在台下望着那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女人,眼眶逐渐染上了殷红。
已经被关掉的音乐不知道被那个粗心的工作人员按到,响了起来。
五月天的那首《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重新响彻了整个签售会现场。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从此后,从人生,重新定义,从我故事里苏醒
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在她们对视的视线中穿行,带起一阵薄荷味的风。
一颗滚圆的泪珠含在季潇的眼中,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从此后,从人生,重新定义,从我故事里苏醒出自五月天的《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第120章
日光微微西斜, 金色的光穿过巨大的玻璃,如水光般流动。
女人看着站在台下的季潇,主动从签售台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v领衬衫, 如瀑般柔顺的长发垂在她的肩头,正好露出那对性感诱人的锁骨。
绸缎流畅的光泽垂在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上, 修长匀称的腿在斜鱼尾的长裙裙摆中若隐若现。
Loubout经典的红底高跟鞋被她踩在脚下,每敲在大理石台阶上一下, 都是优雅跟从容。
季潇就这样站在原地, 望着女人缓步朝自己走来。
那晶莹的泪珠悬在她的下巴,迟迟没有落下。
她又一次无比真实的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那块空洞, 原本连接成线的记忆在某一个刻, 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空隙。
熟悉又陌生的薄荷味落在季潇的肩膀上,而后便是一阵温热的触感。
女人走到季潇面前,主动将她葱白的手指放到了她的下巴上, 万丈温柔的帮她将那滴泪珠揩去。
她像是在看到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看着面前的人。
殷红的唇瓣微微煽动, 轻声唤着季潇的名字:季潇。
季潇怔了一下。
她十分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似曾相识女人, 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女人那含着几分激动的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意外。
而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青绿色的眼瞳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眼眶还泛着微红。
季潇看着,觉得奇怪极了。
可是还不等她再问,女人就对她浅笑了一下。那还沾着泪水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挂在胸前的牌子, 女人语气轻松的解释道:你的名牌没有摘。
季潇低头一看, 自己方才出来的匆忙, 果然忘记摘掉这个了。
她佯装淡定的哦了一声,抬手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名牌摘了下来。
女人看着季潇将名牌收起来,主动询问道:你是来参加我的签售会的吗?
季潇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
原来面前这个女人就是那些孩子口中的言肃。
比她们描述的好看多了。
也跟她们说的一模一样。
季潇轻舐了下唇瓣, 对言肃点了下头,对。
而后她指着已经开始收拾撤退的会场,又道:但是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言肃看着季潇,那双圆润的小鹿眼微微弯起,语气温柔,但是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我可以邀请你去旁边咖啡店喝杯咖啡吗?
明明方才看上去那样清冷孤高的一个人,现下对自己说起话来居然是这样的轻柔。
季潇就这样同面前的女人平视着,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脏传来的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真的很奇怪,明明自己今天只是跟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却感觉她们好像认识了很久。
也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季潇没有犹豫,面对言肃的这个邀约欣然点头:好啊。
略微棕调的昏黄灯光笼罩在这间一眼就可以望尽的咖啡店,慵懒悠扬的英文歌缓缓流动。
店里的气氛很是轻松,盈着咖啡浓醇的香气飘落在季潇的肩头,她很少会来这种地方,趁着言肃去点咖啡的时候,她正偷偷的环视着四周。
靠窗的吧台上坐着很多看起来像是在办公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气氛组。
靠近角落的地方坐着一对相约学习的情侣,只是书本是摊开了,女生却靠在男生的怀里玩起了手机。
季潇瞧着不满的叹了口气,这样能学下去才有鬼了呢。
也是这个时候,一杯堆着奶油的咖啡被放到了她的面前。
言肃微笑着坐到了季潇的对面,柔声道:怎么,等久了吗?
不是。季潇忙摇头,视线朝那对还在聊天的学生情侣一挑,解释道:只是看到那两个孩子,感叹了一声。
言肃顺着季潇的视线看去,若有所思的问道:季小姐是老师吧。
是的,是有点职业病了。
季潇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自己脸侧的长发别到了耳后。
两人头顶的灯光安静的散发着明亮柔和的光,言肃看着季潇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望向她的视线变得更加柔和起来。
像是等待了很久,又像是有些突然。
言肃稍整了一下衣服,而后身姿笔挺,语气认真的对季潇讲道: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本名是魏轻语,是一名全职作家,言肃是我这本书的马甲。
话音落下,季潇脸上就出现了明显的诧异。
她怎么感觉现在的气氛有点像相亲。
而且,言肃的原名怎么听起来跟《灼阳盛夏》的女主这么像?
言肃,不应该是魏轻语。
魏轻语在察觉到季潇脸上传达出的情绪,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
她看着季潇,像是会读心一样,讲出了她心中的问题:你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身为一个作者,居然将书里女主的名字起的跟自己一样。
季潇被人看透了心思,拈着吸管硬着头皮道:是有点。
但这都是为了跟人重逢。魏轻语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才能再见得到她。
季潇听着魏轻语的话,心里说不上来的有些堵。
她搅着奶油下的咖啡,试探性的询问道:晋南风?
魏轻语摇了摇头,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是我的爱人,但不是晋南风。
听到魏轻语这个回答,季潇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不解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反驳道:既然那个人对您很重要,为什么您又要在故事里给您自己安排另一个人呢?
季潇的问题有些尖锐,语气也变得有些激动冒犯。
魏轻语听着却并没有生气,反而为这熟悉的语调感到几分欣然。
她就这样身子笔挺的坐在季潇对面,青绿色的眼瞳深沉的望着坐在她对面的人:因为她当初就是这么跟我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