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深心中欢喜,却说:“庚帖是要双方写好各自的,再做交换,问神祖合八字,方方面面都合适再行‘合婚’,你这才写了一个人的,就合在一处,不合规矩。”
向天游语气轻快,笑道:“这还需要算?我看是天作之合,跑不了的。明日我再去一一拜访别府内,虽说人少了些,但集元界尊者为你我婚礼见证,也算体面。”
“诶?”池深犹豫刹那,勉强绷起脸反对道,“明日是否太过仓促了些?只怕他们接受不能,不如缓个十天半......缓个三五日的,那倒差不多了。”
向天游朗声一笑,探身在池深唇上一啄,“我是一日都等不及了!越是雷厉风行,他们越百思不得其解,反而只敢作壁观望,少来打扰。”
池深顺势靠在向天游左肩,仰头调笑:“既然一日都等不及,那怎么不现在就去说?”
向天游星眸一沉,旋起一圈波澜,腰间一使力便将人掼在木床翻身压上,伸手轻解带慢宽衣,唇边泛起点点笑意,“那自然是有更等不及要做的事,池深,池深......我们先进洞房,婚宴后补!”
第126章 婚宴
夜晚自然是无限缠绵,翌日起了个晚,两人慢悠悠整了些精细吃食,虽说元尊之躯以纯元气作补是最佳,但池深不愿抛弃作为常人的习惯,向天游自然依他,用过饭便去书房写起喜帖来,七人的份只一小会儿便完成了。
“这个月的二十八是大吉大利万事通和之日,正好也有小半月可以准备,别的都好说,只是当日所穿的衣裳必定要最新的。”
池深想到一样,笑道:“西界山有一灵植名为不忘思,由黑红两色叶瓣交缠互生,从中抽取的纤丝可织布匹裁衣衫,这种纤丝极为细腻,一万股才勉强有凡间针线粗,即便是元尊弄来也十分麻烦,但若是真制成了,必然是最好的。”
“给我们用,自然要最好的,喜帖送出后我便去采。”
“你送喜帖,我去采线,两个人的大事,当然也要两人一同做。我于木之道多少更精通些,等收齐线料便着手织布。”
向天游将摊在桌面的喜帖收拢,起身笑道:“好。”
两人出了门,一个往西一个向东,全然不顾他们一夜间决定的事会对其余七尊造成多大轰动,施施然便去办了。
魔尊百思不解的诸多疑虑,战无敌他们只会更多,唯独玄老依旧八风不动,甚至从星河深处摸了块拳头大小的黑石,闷在洞府内精雕细琢,为婚宴备一份薄礼。唯他是瞻的金发妖尊难忍心中疑惑,憋了几日还是问道:“玄尊大人,此事太过不同寻常,难道您就由着两人胡闹?”
“雪衣,你必定在想,池深乃魔尊,心术向来不正,向天游三道同修,本就立场未明,唯恐他被魔尊一方拉拢了去。 ”
“正是,事关万年元解成败,雪衣不得不多思量。”
“只是我们反对又如何?喜帖都已送到,元尊手口亲诺,与天地同重,无由悔之。”
金发女尊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十分在意!好在魔尊那头不像是和池深商定好的样子,白帝和苏寒先后去向天游居所求见,总是只得他一人招待,推说池深忙于裁制婚服,怕耽误时辰便不见客。”说到此冷笑一声,接着道:“池深自恋至极,视旁人如蝼蚁,尸毒一事就属他出手最不留情,这一回竟然甘做嫁衣,还是在一日内定下,必然是想出奇制胜,谋而后动。向天游可是喜欢男子的!日久天长,焉知不会......”
“雪七,为何你认定向天游会被池深蛊惑?太小瞧了他。”玄老轻转黑石,一截随手折来的鲜嫩柳枝在他手中如宛若至尖至利的刀锋,动作间举轻若重,刻出一笔笔白痕。
金发女尊微一怔愣下,蓦然开悟:“是我先入为主了......既然如此,雪七也该去准备贺礼了。”
半月之期转瞬便至,前一晚池深辗转难眠,干脆去到这些时日一直待着的织衣房,打开玉匣取出薄薄一叠绸缎捧在手中,又轻轻展开,正是两套喜服,一黑一红。
黑色喜服更宽些长些,寓意专一,是给向天游所穿,喜服质地细如蛛丝、薄如蝉翼,用不忘思中的红丝线绣满鲜花云霞,花瓣片片如生,经室内的月石头夜光一照,花间似乎沾了薄露,有微光闪现,如今虽都闭着,但等到了白日,便会徐徐绽开,与在生灵植无异,花四周红霞如烧,紫气纷纭。池深那套只颜色主次调了个反,其余皆一般无二。
池深正看得入迷,一道黑影顺着墙面闪进来,未等看见人便先听他笑道:“只一晚上也等不及了么?”
池深复又收好衣衫,也不扭捏:“确实盼的很。原本我总是想,两个人在一块儿,旁人知不知晓有什么关系,直到你说要宴客才发觉,其实我乐意分享给众人,至于他们真心恭贺也好还是只看个戏凑回热闹,我都高兴。”
向天游微一默然,很快笑道:“你若喜欢,叫天下人知晓也无妨。”说着挨着池深坐下,畅想将来:“大婚之后,就该是蜜月,你想去哪都成。”
池深果然好奇:“不是出不得元界?难道哥哥......”
“孔雀一族的本命元技就是撕裂时空,元界的上下两层壁障,通往下界的要薄弱许多,别的元尊打不开,我却可以。如此我们便不必以元神出窍,封存记忆,而是可以压制修为,悄悄游玩。”
“那岂不是能重回极元,再见亲朋?”池深双眼发亮,兴致勃勃。
“自然可以,”向天游笑一笑,又敛下神色,“只是不透露身份或许最好。”
池深眼中亮光缓缓消散,默然片刻后叹道:“时过境迁,不如不见。”
向天游知道他伤怀,特意分散他心思:“听说九十九中界里有个叫素元的地方,没有人烟尽是山水,元气浓郁,一草一木皆可成灵,且都天真可爱,就如世外桃源一般。先去那轻松逍遥一番倒也自在,待腻了再选别处就是。”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边三月滑落,体内元力激荡,六阳初升。向天游以耀火锦缎装点屋内外,池深备酒在案,又洗了些颜色鲜丽的上好灵果细致装盘,虽无满桌菜肴,但也赏心悦目。
不多时七位元尊陆续来齐,池深与向天游同为男子,更不拘什么礼节,便并肩在门口相迎,最先来的是人尊二位,战无敌大咧咧握着一蓬杂乱无章的花草,似乎是随手采摘来的,好歹用布条扎成一捆,倒也方便人拿,池深接过后好一阵为难,但见根须仍在,便想进院子找个地种下,却被姬月拦下:“原本我备了另外一份薄礼,只是路上碰见了战无敌,竟发觉这份礼俗了,早年我自己做了个小泥盆,不如就送给池尊种这些花用。”
池深自然乐意,当下接过,将两份礼并为一物,姬月从花盆上收回眼,却见向天游冲他似笑非笑,便一挑眉尖当先进了内院。
玄老与金发女尊后脚紧跟着到了,池深接过二人递上的贺礼,对那块黑石格外喜爱,石面上雕有两个小人像,原本只是雏形十分粗糙,一落到池深手中,其中一个小人忽生变化,衣着发饰尽皆与他今日面貌一般无二,向天游见状也覆上双手,这下子另外那个也成了形,石里石外,两对璧人俱是相亲相爱。
雪七见池深喜欢的紧,脸上止不住温和笑意,倒不似往日盛气凌人、心思狠毒的模样,便多解释一句:“玄尊大人费神刻画,寓意你二人感情如这星河墨石稳固长久。”
池深直接将黑石收入袖口中贴身存放,真心实意谢道:“玄老费心了。 ”
玄老摆摆手道:“你喜欢就好。”
四人话未说完,胡婆婆拄着狗头杖远远现身,方才见到她模糊身影,下一刻人已至雪七身后。
胡婆婆先是跟玄老打过招呼,这才看向池深,哑着声道了句:“恭贺池尊大婚之喜。”
池深不欲与魔尊多谈,客气两句,便请三人入内上座。
苏寒来的不早不晚,行事也中规中矩,见了池深更不多谈,倒是白帝姗姗来迟不说,更是两手空空,并未准备丝毫贺礼,反做出一副赏脸光临的模样。“池尊好本事,这一夜间就令向尊神魂颠倒的功夫,真是叫人自叹不如。”
“天游与我一见如故,相谈恨晚,成婚之事更是一拍即合,无需本尊耍弄手段刻意讨好。”池深无视白帝嘲讽,从容一笑,“本尊得遇良人,白帝确实羡慕不来。”
白帝脸色陡沉,美眸中竟泛出血丝,池深不知他一席话正戳中白帝最在意的往事,料想她也不至于在此翻脸,与向天游结仇,于是请道:“吉时将近,白尊若还有心参宴,便请进来。”
白帝神色变幻间,竟又露出嘻笑:“男尊成婚,恐怕自开天辟地来也是头一遭,本尊自然不能错过。”
到此诸位元尊尽皆来齐,向天游与池深二人各执一樽清酒,手腕交缠一饮而尽,对着天地唱道:“今日,向天游、池深共结连理,两情久长朝暮间,要休且待青山烂。”
战无敌早就眼馋美酒,忙不迭举杯相贺,自他之后,姬月、玄老一一祝酒,气氛融洽,但等轮到白帝,却又生出事端来,她既不祝酒,也不祝词,只是笑吟吟站着,仿佛局外人一般。
池深心生不愉,却又知道,若是他此时计较,说不准就正跳入白帝设好的套中,她不肯恭贺也就罢了,左右说了也并非出自真心,只消别闹出事端来就好。
他肯这样想,向天游却不是好脾气的,一双凤目直盯着白帝不放,眸中虽是笑意如春,白帝却觉周身涌起一股寒气,仿佛有数之无尽的密密刀尖将她围了个严实,眼不能见心却可察,不自觉绷起筋骨,以防向天游突然发难。严阵以待之际,不料向天游忽笑出声,倒让白帝觉得此刻仿佛她为鼠,向天游乃猫,步步戏弄,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