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失去了界限,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
齐光心中震惊,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一下子炸开了,剧烈的震荡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喉咙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团,似乎才真正明白过来,什么是混沌重现,众生之劫。
天地初始之时,便是一片混沌虚无,无声无息。
时间逆转,重回到那片虚无混沌,天地间不留任何生命,没有人可以躲得过。
在齐光还未从前世的浩劫中回过神,沙漠之眼里的棕褐色沙子流动的速度缓缓变慢,最后慢慢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而从前世的一幕幕中回过神来的齐光深深闭上了眼睛,在睁开是已经是一片清明。
沙漠之眼,传说中孕育无尽海的地方。然而经历了刚才的一切,齐光才知道,沙漠之眼存在于万物之外,却纵观万物,就就像是天道留于世界的一只眼睛。
然而此时齐光却没有心思去关注眼前这个神奇的地方,因为就在离他不远处,安柏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沙坑旁边。
齐光虽然心急,然而手上抱起安柏的动作依旧轻柔。
“安柏,安柏。”齐光检查了一下安柏,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安柏却没有一丝醒过来的迹象。
仿佛睡梦中有噩梦的存在,安柏眉头紧皱,眼角沁下了一滴泪水。
齐光轻轻拭去安柏眼角的泪水,将安柏紧紧地搂在了怀中,轻声安抚道:“不怕不怕,我在这,齐光一直都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安柏微微动了身子,蝶翅般的睫毛轻颤,而后慢慢睁开了圆滚滚的眼睛。刚睡醒的安柏眼睛就像是浸了水的黑葡萄,雾蒙蒙的样子格外惹人喜爱。
然而还没等齐光好好欣赏,安柏却像走失许久终于找到家人的孩童一样,抱着齐光的腰,将脸埋入齐光的腰嚎啕大哭。
听到安柏的哭声,齐光微愣,而后轻轻拍打着安柏的后背给他顺气,温柔地问道:“怎么了?不怕,我在这呢。”
从毛团到小孩子再到少年,齐光与安柏朝夕相对几十年,然而他从未见过安柏如此痛哭流涕的样子,甚至连失落伤心的时候都是极少的,仿佛安柏天生就应该是快快乐乐,不知愁滋味。而齐光也愿意宠着他,把他养成乐呵呵的样子。
然而今天,安柏抱着他的腰痛苦,他仿佛能感受到安柏的眼泪在他的腰间带来的灼热感,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安柏紧紧地环住齐光的腰不放,似乎要在此刻将一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光。
刚刚他确实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然而他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梦,那是被他选择性忘记的一些关于前世的事情。
此刻他才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即使他相信齐光能成为天地之间唯一的神,他也回不去那个熟悉的世界了。因为在那个世界的他,已经死了。
学生宿舍私自牵拉电线,电线短路引起了火灾,而刚做完实验筋疲力尽的他无辜被牵连,死于这场意外。他该庆幸的是自己是二氧化碳中毒而死而不是被大火活活烧死,感受那非人的痛苦吗?
当他的灵魂从躯体飘出来的时候,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懵逼的心情,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后他一直在自己躯体附近飘荡着,看到姑姑姑父表妹表弟们伤痛欲绝地为自己料理了后事。他想安慰安慰那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表妹,然而手掌却穿过了她们的身体,他的声音她们也听不到。
一切结束之后,他看着表妹妮子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哭着将笔记本一页一页撕开,然后烧掉。从表妹泣不成声的自言自语中,他才知道那就是表妹之前发给他的小说的手写版,是她高三在学校忙里偷闲,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他匆匆浏览了一遍,再加上表妹的现场解说,颇有些哭笑不得。
那时他还在感慨,怪不得之前一直追问自己喜不喜欢男主角,原来那是表妹为自己创造的灵魂伴侣啊。
就在表妹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烧完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吸走,天地之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一阵头昏脑胀之后,他便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只是逃避性地忘记了一些事情。
如今安柏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不由得悲从心起,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连平时最在乎的男子汉形象也顾不上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安柏的声音才渐渐歇了下去,松开了抱住齐光腰间的手,不好意思地偷偷瞥了齐光一眼。
齐光温柔地擦去了安柏脸上残留的泪痕,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安柏。
“嗝。”安柏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哭嗝,还没等齐光反应过来,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似乎是为了麻痹自己,安柏将自己的脸重新埋在了齐光的腰间,还蹭了蹭,似乎要将自己脸上的泪水全部蹭到了齐光的身上。
齐光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安柏的头发,脸上闪动着醉人的温柔。虽然安柏刚刚大哭的样子让他心忧不已,但是此时他还是被安柏的反应给逗乐了。
“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安柏脸贴着齐光的腰,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只是睡迷糊了,才不是真的想哭的。”
“嗯,我知道。”齐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我以后就只有你了。”安柏闷闷的声音从齐光的腰间传来,就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语气之间的依赖。
听到安柏的话,齐光的心一揪,既然为安柏语气里的迷茫,也为安柏的话。
双手揽住安柏微微用力,齐光像是宣誓般地开口,“我在,我会一直在的。”
即使无法替代你心中亲人的位置,至少能再让你想起时不再觉得自己无助孤独。
安柏点点头,表示相信了齐光的话。而后离开了齐光的腰间,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就是不正眼瞧齐光一眼。
伸手弹了一下安柏粉红粉红的耳朵,齐光低低的笑声传入了安柏的耳朵里。
想起刚刚自己丢脸的举动,安柏恼羞成怒,伸出手扒开了齐光的衣襟,嘴里嫌弃地说道:“脏死了,快换件衣服。”
齐光双手还虚虚还在安柏的腰间不移动,任由安柏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为,也不揭穿安柏毁尸灭迹的企图。
蓝色的长衫被安柏用力地扯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亵衣。安柏一下子扯掉了齐光的腰带,笨手笨脚地将齐光的外衫给剥了。
虽然齐光身形削瘦,看起来就像是柔弱的书生,然而他的身体却不是白斩鸡形,松松垮垮的亵衣内隐约可以看到齐光胸前的肌肉。
目光在衣衫不整的齐光身上停留了一会,安柏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快找件衣服穿上,不知羞。”
虽然齐光还在留恋安柏的指尖停留在自己身上时带起的酥麻的感觉,但是此时条件不允许,他就是有心做些什么,安柏也肯定不会同意。为了不让安柏真的恼羞成怒,齐光乖乖地从储物戒里拿出另外一件衣服,乖乖穿上。
而地上被遗弃的衣服,在安柏看不见的时候,被齐光手一扫收回了储物戒,虽然他不在乎一件衣服,但是至少是一件有纪念意义的衣服。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安柏推开了齐光,对着沙坑左瞅瞅右瞅瞅,看在齐光的眼中就是欲盖弥彰的样子。
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襟,齐光才真正将心神放在了沙漠之眼上。
经过刚刚的插科打诨,安柏因为回想起前世而产生的悲痛的心情稍稍消散了些,当务之急是和齐光两人从这里出去。转身望向齐光,却发现此时的齐光看起来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