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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池矜献听见了,他忍不住往前倾身子想离人远一点,但前面是门,躲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只能用嘴巴说:不喜欢了,真的我懂事了,你放开我,陆执,你放开我。
  哭腔浓重,明显真的害怕。
  身后的人还兀自缄默着,没有出声。
  他似是在出神,又或还没从某件事实里回过神来。
  一口一个陆执,没有哥,更没有哥哥。
  陆执抿唇,垂眸深深地盯着池矜献向他这边微侧、泪痕浓重的脸颊,怜惜地用指节轻轻抹掉他下巴处的眼泪。
  哑声说:好,不喜欢就不喜欢,不哭了。
  别哭。他说,喑哑的声线里带着诱哄,以及不易察觉的疼,别怕,我不动你,你不愿意我不会动你的,别怕别怕。不哭了,乖。
  池矜献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但忍不住的泣音却因此小了许多,他张嘴就要说那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去,就听陆执紧接着在他耳边道:可是小池,你生病了,这样回去会很疼你忍一下。
  什么?
  下一刻,池矜献便只觉后衣领一紧,领子被人以更大的力度向下拉开了,他还反应未及,又只觉后颈一热,一紧。
  嘶。
  略尖的牙齿刺入皮肤,冰雪的凉被寒梅的气味如数覆盖,留存在池矜献身上的,只余下了万千温柔。
  可陆执咬下去的力度其实是发了狠的,他就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刚开始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几秒钟过后,那股柔就变成了压制与凶狠。
  池矜献忍不住挣扎起来,还按着门板的手都忍不住猛地蜷缩起来,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最后没什么东西可抓,就只好将手牢牢地握成拳头,指甲无可避免地掐进了软肉里。
  别池矜献声音发了颤。
  陆执伸手覆上了池矜献紧握成拳的手,强硬地打开,自己的指节就趁机钻进去,与其十指相扣。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池矜献的手机好像重新响起铃声,又再次灭掉。
  透明玻璃外的行人来往,身在黑暗处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注意到。
  察觉到池矜献应该不会再因为信息素缺失紊乱症受罪,陆执猛地松了口,呼吸微重。
  池矜献还在因为时隔即将两年,他的身体又如数接受了陆执的信息素而懵然着,就听身后好像突然没了动静。
  方才还沉重的呼吸眨眼间变得平稳且微弱,就像一个人忽而失去了意识一般。
  池矜献睁着眼睛,感受到陆执的下巴此时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和他十指相扣的手没有松开。
  他侧首去看,见陆执双目紧闭,几乎没有一点生机。
  陆执?池矜献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他。
  陆执?池矜献转过身,陆执便顺势倒进他怀里。池矜献病好了,脸却更白了,他伸手摇人,道:陆执。
  外面有车在鸣笛,池矜献愣了下,便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幸好这离医院很近,没有十分钟救护车便来了。
  家属先在外边等着。护说完便关上了门。
  池矜献只好在白的有些刺眼的走廊里停下步子,胸膛间的呼吸有些不稳。
  他去办了相关手续,办完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因为迟迟等不到人回来,戚随亦已经给池矜献打了好几个电话,此时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池矜献被铃声引去注意力,他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脸,走去外面接电话。
  小叔。
  安,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见回来?戚随亦口齿不清地问道,还伴随着咔嚓的音效,明显在啃苹果,我都快等得睡着了。
  家人的声音总会带着安抚的效果,哪怕他们什么都还没说。池矜献心跳平稳下来,但开口时也没敢说实话,只有些支吾地开口道:小叔,我我朋友突然不舒服,在医院,我明天早上再去把药给你吧,你难受得厉不厉害?
  不厉害啊,我本来就不让你去你非要去,戚随亦又啃了口水果,问,哪个朋友?怎么好端端地去医院啦?严重吗?
  不严重。池矜献道,没回答其他的问题,只说,小叔你陪我聊会儿吧,有点无聊。
  戚随亦大概想到了他此时在医院孤身一人的情景,但他自己还生病,就没逞能说过去,很大方的一点头,说道:行,来,聊。
  夜空上的星星亮起了几颗,像人类的眼睛在闪闪发光,池矜献坐在医院门口,抬头看天。
  和戚随亦聊了些有的没的,天南海北,银河星系,想到什么说什么。明明两个人是从出生起便在一起的亲人,可这时他们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需要无时无刻的说话,才能表达对彼此的认同。
  可其实池矜献就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的脑子过多地停留在方才关上的急救室大门上。
  对了,陆执加过你没?
  猛然听到这句话时池矜献还在想陆执没了意识的样子,等戚随亦又问了一遍池矜献脑子都跟着嘴巴一起磕绊了。
  他道:啊啊?
  戚随亦便说道:都快两年了,他真的没有加过你吗?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高考完后没几天戚随亦就问过,他像是害怕池矜献会一直在意这狗东西,因此对这事儿很上心。
  犹如要是知道结果不合他的心了,他一定会出手阻止。
  没有啊。你池矜献道,你老是问这个干嘛。
  没有就没有呗,戚随亦啃苹果,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硬气了,嘟囔道,问问咋了。
  街道上面吹过去了一阵风,顺着不拥挤的人群到了池矜献身边,致使他忍不住拢了拢风衣,说:小叔我不跟你说了,我进去看看。
  挂了电话后,池矜献发现除了戚随亦,手机上还有其他人的电话和消息。
  齐岳打来的,不用猜也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池矜献关了手机,没看。
  走廊里没有刚才进去的医生或护士出来寻他,明显是还没结果。
  池矜献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不到,只不过这时候天气还冷着,所以夜晚来得比较早。
  可能还得一会儿等。池矜献走到走廊边缘的凳子边坐下,安静地等着。
  嗯?大宝贝?
  闻声,池矜献下意识抬头,还没等他看清来人是谁,眼睛里就被一头粉红色的毛发填满了。
  池矜献惊了一跳,不确定般地轻喊:景哥?
  嗯哼。景离秋手里提着药,走过去,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池矜献抬头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忍不住盯着他的头发看了片刻,表情有那么些许地一言难尽:你头发上周不还是蓝色的吗?
  景离秋拨了拨头发,一条腿的脚踝搭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非常豪放不羁,道:最近对发色比较情有独钟,打算把彩虹色染一遍看看哪个更适合我。
  池矜献:
  此人便是景向寒的亲侄子景离秋,高考暑假被他叔打包送给池绥的礼物。
  非常听话。
  池矜献还记得他来自己家那天,留着乖巧的学生头,脸上一幅厚厚的黑框眼镜,见了池绥和原斯白,握着行李箱怯怯诺诺地喊:两位叔叔好。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一幅上学上傻了的书呆子形象。
  直到有一次池矜献看他门没关严,进去给他送牛奶,发现他把自己打扮得闪闪亮亮的。
  头打发蜡,小西装外穿,却就那样敞着扣子,整个气质都吊儿郎当的。
  哪里有一点乖学生的样子!
  感觉他下一刻就能用那副形象去酒吧蹦迪。
  池矜献直接愣在原地,新奇地盯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天,景离秋才忍着声音开口解释道:快憋死了,就过过瘾。
  说完立马冲过去把人拉进屋关上门,威胁道:你敢说我不是乖宝宝,我就拉你一起看小黄.片共沉沦!
  池矜献:?
  后来池矜献问他,为什么要在大人面前装成那副模样,他风格就算不是乖学生也没什么啊。
  景离秋只道:你不懂,我比较野。酒吧打怪、坟前蹦迪我什么都干,怕我爸和我叔一直盯着我,还是乖点儿好。
  而景离秋是个医学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医生的形象都是无比高洁神圣的,所以他哪儿敢明着野啊。
  池矜献问他学医是不是被逼的,他说不是,还说自己就喜欢研究人体构造。
  比如他身为Beta,他就知道最基本最俗气的一点Beta怎么做起爱来会最爽。
  虽然他还没实践过,但不防止他深入了解啊。
  去池矜献家的那一年景离秋大三,由于成绩过于优异,他性格又比较不羁,所以明明才六月份,他就从学校回家了,考试的时候再说爸妈不在,谁都不爱。
  谁知道刚回来两天他就被景向寒卖了,想野都不敢,只好憋着。
  与景离秋彻底成为交心好兄弟后,池矜献被景离秋拉着看了不少科普片。
  他边面红耳赤地看画面,边还得做个学生听景离秋在他耳边说:诶,对,就是这个姿势,我跟你说人体这个时候啊,正是蓄力最强的
  把当时的池矜献带的连续半年脑子里都是片、片、片。
  景离秋还劝他不要有负担,说:这有啥,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要不好意思。
  你以后就要学我,做一个大人面前乖乖男,大人背后是猛男的人儿。
  其实池矜献喜欢陆执的时候就没少看特别是关于AB方面的。
  可他那时候是自己,旁边没有外人,更没有一直叨叨叨地科普。被景离秋这样说的时候,他也只好点头,无法反驳。
  只是提起以后学他,池矜献倒是好奇他是哪个学校的,所以他问了。
  谁知道提到学校景离秋当场跟他翻脸,咬死牙关道:大宝贝,过分了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你休想知道我在哪儿,你太乖了,我可不能带坏你。
  池矜献试图讲道理:你误会我了。我很叛逆。
  景离秋不信。
  池矜献就把自己非常叛逆的事儿三言两语讲了讲。
  听完后景离秋唔了声,点头评价:真不错。评价完又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过完这个暑假咱俩就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可能都再也不会见面了,我才不要带崽子呢。
  池矜献看他坚持不说自己的学校,就颇为可惜地放弃了。
  直到开学的第一天,景离秋打扮成花孔雀自愿去各个学院接待新生主要是搜寻有没有长得好看的。
  一眼过去,有,长得是真好看,再一眼过去,有点儿眼熟,最后一眼,池矜献眼睛发亮地喊了一声:景哥?
  景离秋吓得当场就跑,还因为速度太快而原地摔了一跤。
  惨不忍睹的历史不提也罢。
  医院里的景离秋今年是最后一年学习生涯,他早就已经成熟了,过往云烟根本不在乎。
  他对着池矜献抓了抓头发,问道:上周好看还是这周更好看?
  池矜献仔细打量,道:都好看。
  啧,景离秋满意,我也觉得。主要是我长得好。
  可景哥你怎么也在医院里啊?
  噢,我胃不舒服得有一个月了,过来拿药。
  ?池矜献震惊,一个月了你才过来?
  医者不自医啊。景离秋没什么所谓地说。
  池矜献: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了?
  景离秋想了想,认真:我难受。
  池矜献:
  啧你怎么这副表情?看池矜献不认同的神色,景离秋笑了下,道,我又不是怀孕生宝宝,不会制造新生命,也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身体稍微有点儿事我就知道怎么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池矜献脸色有点木:你也生不了。
  嘁,也没人能让我生,我觉得Alpha哭起来更好听,肯定比我好听多了唔。
  池矜献捂住他的嘴巴,拜服在他野性的内心下。
  在医院呢,你让你的嘴巴歇会儿吧。他说。
  景离秋笑出声,问: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
  谁是陆执家属?忽而,尽头的门响起的那瞬间,一个女声同时喊道。
  池矜献腾地站起来,小跑过去:我是他朋友。他家里人不在这儿。
  医生看见人,道:噢朋友也行。他没事,一会儿转普通病房就可以去看他了。
  池矜献:他怎么了啊?
  腺.体轻伤二级。
  闻言,似是听错了一般,池矜献眼睛下意识微睁,语气焦急了些:腺. 体腺 . 体为什么会受伤啊?
  正要跟你说这个呢,医生摘掉口罩透了口气,抬眸看池矜献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池矜献摇头:不是。
  你身上还有他的味道呢。不管怎么样,你们以后要是闹了别扭,尽量不要去刺激他。他的信息素本身就带着暴戾、躁郁因子,并不属于正常阀值。
  他今天能进医院,是他自己用信息素全部攻击了自己的腺.体。医院里时时刻刻都要忙,医生无意说太多,她重新带上口罩,说,你是他朋友,等他醒了记得嘱咐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冲动行事了。如果是碰到易感期时他这样做,那时的信息素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会对腺.体造成毁灭性打击,那他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