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浓烈的血腥味，闻清脑子有些发懵。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盯着头顶那个快速下落的影子，伸开手臂。
她一定可以接住的，这次一定可以。
闻清又朝前走了一步，正要调整角度的时候，突然被旁边冲过来的一股力量直接撞歪了！
“啊！”
她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身后那个闷闷的撞击声。
闻清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她不敢回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里开始有尖叫声响起。
有人冲过来要扶她，刚刚碰到她的胳膊，她反手一把抓住那人。
她看不清是景申还是鹿悠鸣，只是哑着嗓子问：“小锋呢。”
那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没事，小锋没事。”
闻清猛地转身，朝着刚才小锋掉下来的地方看去。
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有警察也有保安，还有一群黑色西装打扮的人……他们中央，有个黑色影子牢牢抱着小锋。
“小锋！小锋！”
闻清连滚带爬地拨开人群，伸手就摸上小锋的脖子。
手指尖传来的跳动一下一下的，就像给干涸已久的她灌了一捧水。
还活着。
还好好的活着。
“没事的，”那黑影忽然开口，“没事了。”
她抬头，正对上陆文宴的眼睛，黑幽幽的，闪着一点光。
她眼神下移，又落在他嘴角。
那里还有一点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迹。
“是你撞开我了？”她嗓子发紧，“你救了他。”
又一次，又一次。
他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她的膝盖，“你没摔疼吧。”
刚才事出紧急，他一下把她推开，根本收不住力道。
小锋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有几十斤了，在加上五六层的高度，这么砸下来，闻清那种身板，这么一砸肯定小命都要没有了。
“没有，不疼。”她还在看他嘴角的鲜血，“你受伤了，去医院吧，我送你去医院！”
她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站在一边的景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你别乱动了，这里就是医院！”
对啊……
这里就是医院，这里是她们家的医院。
她哥林元封一直都在医院待着，怎么会让简溪和苏桥联合起来把小锋抢走。
闻清转头从人群中找到老夏，“送到急诊吧，夏经理，拜托你。”
老夏站在一边，和周围的围观群众一样，都看傻了。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陆氏总裁飞身扑了出去，那可真是不要命的扑法，那么大个小孩子就这么正面砸上人的胸膛，这肋骨肯定要折上几根！
老夏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哦哦！好的，我这就去叫医生准备！”
不一会就有急诊室的担架迅速推了过来，有护士小心翼翼地把小锋送上病床，又要去扶陆文宴的时候，那男人自己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
“我没事，待会再说。”
一直站在一边都快急哭了老秦一下子眼泪都出来了，“这还怎么没事！老板你……”
陆文宴面色一沉，“我说没事就没事。”
他抬头看看楼顶。
已经好一会了，楼顶上没有那个疯女人的动静，连警察的动静都小的可怕。
今晚的事情到处都透着蹊跷。
闻清站在一边，也在抬着头看楼顶。
他忽然问：“你哥呢。”
闻清轻轻摇头，然后转头看陆文宴，“你先去检查检查吧。”
赶在他再次拒绝之前，她眼眶发红，声音都有些哽咽，“去吧，好不好？”
陆文宴想要拒绝的话瞬间就堵在了喉咙里。
她只是盯着他，眼里水光盈盈的，又问一遍：“去检查检查，好不好？”
陆文宴伸手摸了一下胸口。
好像刚才没什么感觉，除了冲击的时候那一下是真的疼，现在也只有隐隐作痛，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可怜巴巴地要他去检查，他倒是觉得胸口开始痛起来。
“好了好了，”他又胡乱擦了一下嘴角，怕嘴角还有血吓着她，“我去就是了。”
闻清又看了他一会，这才低声答应，“嗯。”
陆文宴又朝楼顶看了一眼，跟身后的老秦使了个眼色，这才乖乖跟着护士走了。
闻清原本想跟着小锋去急诊，小锋那个样子明显不对劲，应该是苏桥从医院抱走他的时候就用了药……
一想到那两个毫无底线的人，她心里就一阵阵的发慌，要是药量过重怎么办，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闻清，你也得去急诊。”景申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你还没恢复呢！刚刚又被陆文宴那么狠狠推了一下，还是拍个片子放心一点！”
闻清没什么反应，还是在抬头看着楼顶，“你看，那个是不是林元封？”
景申跟着抬头。
夜色还算稀薄，医院四周的灯光也亮堂，楼顶影影绰绰的影子中间，确实有个很是眼熟的身影。
景申忽然想到了在新县的那次相遇，在公墓门口那次，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叫景申印象深刻，可叫他印象更为深刻的……林元封脸上温柔又冷漠的神色。
那时候的林元封，看向简溪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一个人。
楼顶忽然一阵吵嚷。
“小心！”
又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楼顶坠落。
景申拉着闻清的胳膊迅速闪到了一边，堪堪躲过那个影子。
“砰”
巨大的声响瞬间响起。
景申低头看着那个女人……她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永远定格。
他伸手捂住了闻清的眼睛。
四周尖叫声此起彼伏，景申又抬头。
忽然看见楼顶的林元封正站在楼顶边缘，漠然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是简溪吗？”
闻清忽然问道。
景申“嗯”了一声。
他们两个同一时间沉默了。
“去急诊室看看小锋吧，”闻清拽了一下景申的袖子，“小锋还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