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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野狗骨头 > 野狗骨头 第26节
  他搂紧她,又陷入了沉沉睡眠,苗靖阖着眼,安安静静蜷着,伴着安静呼吸再一次陷入梦乡。
  第28章 这个混蛋玩意
  因为半夜撬门砸窗事件, 陈异带着几个兄弟虎着脸在周边找了一圈,半点消息都找不出来, 这片居民区人口密稠, 藏几个老变态不是不可能,只是陈异向来没人敢招惹,但这一年频频因为苗靖吃瘪, 几个哥们看他脸色不耐烦, 一副倒霉透顶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神情,都夸异哥好心做善事——他和苗靖的感情明面上看不出来,在人跟前不太提起, 每次接到苗靖电话都板着脸起身,还要骂一句脏话, 同情异哥的人真不少。
  但大家都知道苗靖读书好,她就是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又在藤城最好的高中,有人起哄陈异这是预期投资, 等苗靖以后出息了, 怎么着也要回报一下吧, 再不济也要送个锦旗送个奖杯, 以后等陈异发达开公司, 把高材生的妹妹妹夫招至麾下当主管, 大家跟着异哥一起发财,陈异一巴掌拍在后脑勺,骂了句想得美。
  不过苗靖是真漂亮, 就巴掌大的脸庞, 清纯乖巧又漂亮, 这帮兄弟也垂涎不已, 只是碍于陈异的冷漠态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偶尔见了苗靖,也要多看一眼,那天坐在一起打牌,有人拿着手机看黄网,刷到个小视频,女主角的脸像陈异妹妹,陈异听见他们笑得诡异,扯过手机一看,脸色从难看到黑沉,顺手把手机扔进旁边鱼缸里。
  色,狼找不出来,陈异在夜场不干了,在夜总会的台球房里专心打过一段时间的台球,进台球房的人三教九流,从惹是生非的大哥小弟到财大气粗的生意人再到政府人士,球房里聊些生意经或者时政,那时的球厅经理是个退役的足球队员,看陈异球技极稳,把他喊道球房陪打,靠小费抽成,收入也算不错。
  他晚上基本十一二点回家,藤城夜生活热闹,路边的宵夜摊大有人在,陈异有时候也捎点宵夜回去,要是早一点,正好撞见苗靖下晚自习到家,慢悠悠蹬着自行车,戴着耳机专心听英语,他站在路边,长腿一伸,车子猛然刹车前冲,她从车座上慌跳下来,路灯下的眼睛亮闪闪的,嘴巴轻轻噘一下,有点不高兴他妨碍她的路,这个死丫头,他都有点忘记她几年前软绵绵的样子,现在就知道冷心冷肺给他甩脸色,说话难听刻薄,一副他欠她八百万的模样。
  “下来,我载你回去。”
  苗靖把自行车让给他,高大身形坐上去,自行车吱嘎一声,轮胎往下瘪。
  苗靖微微皱眉:“你太重了,轮胎都压爆了。”
  “你懂个屁,我这叫健美体格。”
  她吃力拎着宵夜小龙虾和两罐啤酒:“抽烟喝酒吃宵夜,容易中风短命。”
  “你这个混蛋玩意,天天咒我早死是不是?我不死你很难心安?”
  “对!”
  他冷脸:“死了你也得给我披麻戴孝,给我哭坟。”
  她穿长长的棉布白裙:“你不死我也哭。”
  皎洁的胳膊缠绕在他腰间,柔软的手指自然搭在他硬邦邦的小腹,他完全感知不到她的体重落在后座,但有热气和重量贴着他的后背,陈异觉得苗靖像长长的柔软的水草或者藤蔓,老实说,他还挺喜欢这个比喻。
  “给你换个电瓶车要不要?省得你蹬车轮,小短腿蹬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不要,太贵了。 ”她想了想,反驳他,“我167,腿不短。”
  “切,你那细脖子就占了十厘米吧,身高157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他嘲笑她漂亮修长的天鹅颈。
  苗靖抽抽嘴角,脸色不佳,手指动动,指甲在他小腹挠了把。
  “卧槽!找死啊!”
  陈异浑身一激灵,寒毛直竖,自行车歪歪扭扭差点撞马路牙子上。
  “苗靖!!”他恶声恶气,等车子稳定下来,突然加快车速,两手撒开车把手,腾出两只手抽她的胳膊。
  两人在自行车上扭打起来。
  “啊——别啊——”
  “危险!”
  大半夜在马路衫耍杂技,苗靖还记得他骑摩托车的神速,自行车窜来窜去,她箍着他的腰越来越紧,手臂下的身体越来越硬,后背的触感越来越柔软。
  陈异的呼吸有点急,有点灼痛,隐隐升腾起一点舒爽。
  两人到家已经十一点,苗靖早早洗澡回房间,她睡前还要抽空复习当天的功课,把家里留给陈异收拾。
  他吃完宵夜,喝完酒,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水花哗哗冲到身上,落在窄腰和小腹,他毛巾抹过,眼神倏然变暗,沉沉如井,半阖着眼伸出手,莲蓬头下的水流洒在硬朗脸庞和颀长精壮身体,淌下结实健美的胸膛和紧绷的腹肌,汇入矫健紧实的大腿,呼吸声急促凌乱,手臂肌肉贲张隆起,伴随着喉结的鼓动和最后身体的微僵平息下来。
  双手捋过浓密寸头,微微仰头,水珠跳跃在英俊的年轻眉眼,眉头微蹙,似有纠结烦恼之意,最后撑着墙壁轻轻呼气,陈异搭着毛巾走出了浴室。
  他有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忍不住摸出一根烟,低头看了眼,年轻气盛不是什么好事,憋得再难受也没办法,再忍忍,忍到隔壁那个小兔崽子走了就行,好饭不怕晚,他龙马精神还怕享受不了?
  怕就怕自己是个禽兽,梦里妖娆美艳的身体缠得跟蛇一样紧,抱着光溜溜的身体,抬头一看,一张清冷孤傲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幽幽盯着他,软绵绵贴在他喉结上喊哥哥,他瞬间就……半夜偷偷爬起来洗裤衩,心情跟死人一样。
  f**k他妈的!
  高三开学早,补课多,陈异让苗靖住校,她摇头不肯,说宿舍是六人间,她不习惯,在家想一个人随心所欲,陈异抽抽嘴角,但不肯也就罢了,反正只剩一年。
  开学前的那两天,陈异心情格外舒畅,激动得带苗靖去买了个小电驴,还是周杰伦代言的牌子,再去商场买衣服鞋子,陪她去理发店剪头发,指点tony老师给她的清汤挂面换新发型,夜总会见过的莺莺燕燕不少,他耳濡目染,审美贼好,顺便给哥们打电话,去搞个大事?眼下没空,走不开不去,等再过一年,明天夏天他再搅动江湖浑水,漂亮妞算什么,他不在乎,他还年轻呢,才十九岁,后面有大把的时间让他野个够。
  陈异打电话那个肆意妄为的劲,没看见苗靖的脸色越来越冷,樱唇线条越来越耷,他回头跟她说话,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这一秒就翻脸不是人,跟他冷嘲热讽暗刺横生怼起来。
  陈异叉着腰,黑沉着脸跟她吼起来,忍不住揪着她的辫子,看她眼里又开始泪盈盈渗水,又狠不下心,在她肩膀拍一下:“走,回家。”
  “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去哪?”
  “我去哪都不回去。”
  “给我回去。”他拧她的肩膀,“苗靖,老子再他妈忍你一年,等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收拾东西给我滚。”
  “滚就滚。”她也嘴硬,“你就跟你的狐群狗党混去吧,打打杀杀,为虎作伥,为非作歹,丧尽天良,无恶不作,花天酒地,锒铛入狱。”
  “语文学得挺好啊,小嘴叭叭挺溜啊。”他真给她气笑了,伸手捏她的嘴唇,两片樱唇被他沾着烟草味的修长手指攫住,微微嘟起在指尖,淡樱色,薄薄软软润润的。
  苗靖扇扇睫毛,觉得自己现在模样肯定巨丑,满心的不高兴。
  “有能耐再骂啊。”他手指捏捏,小嘴有弹性,q,q的,手感真他妈好。
  苗靖蹙眉,嗓子唔唔两声,手脚并用招呼他,拳打脚踢在身上,软绵绵冰凉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挺舒服的触感,陈异再咧嘴吃痛,反手拎起苗靖的腰肢,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夹在腋窝往外走,苗靖张口咬他的腰侧,冷不丁听见陈异一声沙哑轻哼,身体天旋地转,没来及尖叫,已经被陈异抗在了肩头,在她屁股狠揍一下,大步流星迈出商场。
  这会乖乖的像个小鹌鹑一样挂在他身上。
  学校给高考生家庭开动员大会,别的家长都是中年爹妈,穿得多鲜亮都不够惹眼,就陈异最年轻,穿休闲衬衫和笔直西装裤,衣领下露着白t恤,手上带着银色腕表,戴着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平光眼镜,外型英俊挺拔,倒真有人模狗样的沉稳气质,挺满意看着苗靖的成绩单和学校排名,再假模假样搭着苗靖的肩膀,神色慈爱,刻意压着醇厚嗓音跟班主任聊天,咨询自家妹妹的高考目标和高考方向,以及高三这一年学习和生活的重点。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真不少,班上女同学轮流过来跟苗靖打招呼,羞涩拘谨跟陈异搭讪,陈异笑盈盈,游刃有余,不仅加了好几个家长的电话,捏着手机要加苗靖班上女同学的联络方式,被苗靖眼风冷冷一甩,自觉摸摸鼻尖,垂着睫毛,低头含笑。
  那笑容里的温柔让人心动,贴近耳朵的低语:“瞪我干吗?我帮你联络同学感情,这年头关系就是资源,再说了,哪个都没你漂亮,我不可能在这泡妞吧。”
  他第一次说她……漂亮。
  第29章 他风评太差了
  陈异混场子的那家高端夜总会在藤城颇有名气, 主事的老板叫张宾,手底下还有其他几家实业公司,但张老板只是小份额持股, 兼做产业管理,夜总会常见他的身影, 一些要紧应酬, 接待商会投资或是公职人员, 张宾也出来张罗一圈,要是不出面,手底下总是有四五个兄弟常年混迹在夜总会, 陈异以前当夜场内保, 上头的内保队长就是其中一位。
  夜总会的大额股份在一个叫翟丰茂的老板手里,翟老板原籍是藤城人,早年拿了香港身份, 以港商投资的名号回藤城发展,在藤城的产业和投资公司有十几家, 涉足洗浴城、酒店、小额贷款和各类工程, 翟丰茂不常露面,行踪主要来回于藤城和港澳, 不过听说翟丰茂性格和蔼,平易近人, 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陈异是因为台球进了圈,在夜总会先是跟内保队长混, 这位内保队长跟他一样姓陈,也是个台球迷, 陈异年纪小, 身上就有股江湖匪气, 烟酒赌博都能玩,跟得挺勤,又把波仔和呆毛都拉进了夜总会,在这地界他背景也算干净透明,是吃这碗饭的人,球桌上一来二去,陈异陪打陪练,格外知眼色,那一阵子陈异每天十几个小时泡在球台,球技突飞猛进,也就认识了张宾和手下一帮兄弟,这些人年轻都不算轻,三四十岁,抱团紧密,默契足,外人轻易插不进去。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人背景都不算干净,现在的社会不比以前,已经不流行打打杀杀,□□大佬们都已经在洗白自己,少为非作歹,开公司干实业,马仔们帮忙扫清大路,大家安安稳稳挣大钱,用不着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夜总会赌球也是常事,有时陈异直接跟人对打,有时是老板们挑球员对赌,张宾对陈异有印象,就是那个打球厉害,烟抽得特别凶的小年轻,还特别受姑娘们欢迎,长江后浪推前浪,没办法,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认识翟丰茂,是陈异被人带着去五星级酒店赌球,在座的看球人非富即贵,陈异完全不认识,但一个晚上输赢五十多万似乎也没人当回事,几盘球打下来,球桌上喝彩声不断,陈异没丢脸,最后分了五万的红利,这钱陈异没收,最后在包厢里请张宾喝了一杯酒,感谢他的栽培之恩。
  有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坐在旁侧,看他年纪小,容貌英挺,随口问陈异想不想打球,他给陈异请教练,让陈异去澳门,陈异听他口音带点粤音,毕恭毕敬点了支雪茄递过去,摇头说自己没什么志向,毕业就在张老板底下干事,一直受人恩惠照顾,没打算想走。
  翟丰茂没在意,背着手跟张宾走了。
  这晚打完球回去,陈异还倒贴了几千块,回家躺在床上,双手撑在脑后,懒洋洋看着天花板,苗靖送洗好的衣服进来,看他嘴里还叼着烟,烟灰掉在衣服上,抿着唇把衣服放进衣柜,转身把他嘴里的烟头抽走,摁进了烟灰缸。
  陈异皱着浓眉打了个弹舌,起身捏她的肩膀,催她去厨房做饭。
  再在夜总会待久了,有事没事,缺人手的时候总会喊上陈异,有时候是一起打个牌,让他跑腿干点杂货,出去当个开车司机,混个底层马仔当当。
  也有跟着去闹事的时候,主要是老城区拆迁改造,当地棚区住户为了拆迁款不肯搬走,这时候就要动用大批人手,一群人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的小混混叼着烟,大粗链子破面包车,懒洋洋流窜在街头巷尾,蹲上十天半个月,敲打敲打住户,最后拆迁款谈妥,地产公司入驻拆迁老房子,也要防着人闹事。
  翟丰茂在藤城的产业的确不少,有一部分都是张宾在打理,那时候出了一个聚众斗殴的事情,张宾名下有家物流公司,一直跟对手公司有摩擦,那对家是藤城当地的一个“大哥”,名叫翰哥,早年也是个混混头目,最鼎盛之气手下有一百多个小弟,后来金盆洗手把小弟都驱散了,黑钱洗白开公司,把持了藤城的省内长途客运和物流运输。
  张宾差使夜总会一帮人,包括那群内保在内,陈异也跟着,两伙人在一个客运停车场为了抢生意闹过事。
  一个月后,翰哥死在了一家足浴城门口,是被枪杀的。
  这案子三天就侦破,当时候案件负责人是一个叫周康安的刑警,本地新闻还追踪报道,开枪杀人的是翰哥昔年的一个跟班小弟,因为赃款分配对翰哥有旧怨,所以恶意报复。
  陈异看见新闻报道,他以前在夜总会见过一次这个凶手,之所以记得,也是桃色新闻,这人一口气点了十个美女作陪,最后小费也没给,酒单也没结,事后夜场经理直接让人走了。
  没多久,夜总会一个熟面孔马仔悄悄走了,无意问起来,说是去云南办事了。
  夜总会有一层楼面是雪茄屋和红酒屋,以前是这个马仔看着的,人这么一走,氛围就有了松动,陈异请人吃饭,最后从台球厅转出来,谋了个职位,正式当起了张宾的正牌小弟。
  苗靖隐隐约约能感知一点,她对陈异房间了如指掌,知道他藏着不少脏东西,除了几张黄色碟片,还有对讲机窃听器这样的敏感物品,甚至又警棍匕首器械这样的锐器,偶尔出现,第二天又静悄悄地消失。
  她能怎么办,繁重的学习之余,晚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人断断续续一直在冷战,好的时候默契得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意思,不好的时候就是冷言冷语针锋相对,陈异不怕跟她吵架,他就是能吃得住她,没所谓的。
  两人总说着高三怎么样,她这个成绩势必要去念大学,苗靖不想止步在高中毕业,就算没有钱,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可以自己打工,区别只是在于念书的学校在藤城本省还是在外省,但肯定不会在藤城,陈异巴不得时间快快过,等苗靖一走,他就彻底自由轻松了,压根没有留她的意思,也没想过以后如何,也许……以后就这么结束了呢?
  从魏明珍离开藤城到现在,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或许是看着她可怜,或许是大发善心的目的,磕磕巴巴把她留在了家里,但每一次赶她走的时候,他嘴上也从来没有留情过。
  苗靖就这么茫然又矛盾的过着高三生活。
  也不是没有开心的时候,他吃她做的饭菜是开心的,出去应酬给她打包食物是开心的,叼着烟潇洒帅气给她零花钱的时候是开心的,偶尔下晚自习,校门口懒散站着的高大身形,衣角被夜风拂动的时候也是开心的,他碰她的脑袋,捏她的脸颊,过马路搭着她的肩膀也是开心的。
  “苗靖,昨天晚上跟你一起回家的人,真的是你哥吗?”
  “是。”
  “真的好帅啊,你哥多大了?有女朋友了吗?”
  带着棒球帽,穿着迷彩飞行夹克,包裹长腿的牛仔裤,还有属于年轻人的帆布鞋,介意成熟男人和少年的气质。
  “快30了,没有女朋友,他风评太差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会揍人,女人都躲着他走。”
  “啊……”女同学一脸惊慌失措,“这么,这么可怕吗?”
  “嗯!”苗靖慎重点头。
  反正她从小也没有父母教,虚伪,说点谎话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毕业班,面临青春分离,大家感情日渐深厚,也有男生给苗靖送小礼物,和她结成学习小组,找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上学期的期中考试,陈异特意抽空去给她开家长会,发现她抽屉里的小礼物和情书,皱皱眉头,手指捻起一张艺术纸笺。
  “这什么玩意?”
  “不会自己看?”
  妈的,看了半天才明白,哪个才子写的一首古诗,还是一首藏头诗,竖排开头一行字,念起来文绉绉的,只看懂了苗靖的名字。
  “这什么意思?”
  “喜欢我,爱慕我,想和我在一起。”
  陈异剑眉倒竖,淡声道:“高三非常时期,不要搞这些花花绿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