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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翻开男德第一页 > 翻开男德第一页 第59节
  ……
  【陈昭眉虚弱地看着黑老大:“你还记得白瑰最开始是怎样的吗?”
  黑老大怔忡地看着他。
  陈昭眉苦笑着:“他明明是一个蚂蚁都不舍得杀死的好人呀。”】
  ……
  【陈昭眉突然问:“如果我和白瑰……”
  黑老大一边摸着口袋里的香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啥?”
  看着明灭的火光,陈昭眉的声音却变得和烟一样飘渺:“没啥。能有啥?”】
  ……
  【红衣白瑰细长的手指拂过皮鞭的尖端。
  陈昭眉伏在花纹繁复的红色裙边,汗滴缀满他那张花样容颜。】
  ……
  一个个的陈昭眉,都不这一个陈昭眉。
  这一个陈昭眉,混混沌沌,仿佛坐在回旋木马上,在旋转之中看到了不断掠过的风景,耳边充盈着鼎沸人声,香烟乱飘,笙歌喧闹,半醒不醉,满眼迷幻。
  在龙姬的刀刺入陈昭眉胸膛的时候,整个密室瞬间溢满了浓重而腐败的玫瑰香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龙姬的刀都顿住了。
  皇太女也是汗毛倒竖,猛然抬头,只见邪神像上缠绕的蔷薇枯枝顷刻盛放,开出了血红炽热的花朵,吐露出近似死亡的芬芳。
  “这么灵验吗……”皇太女也是震惊不已。她原以为,还需要等白瑰亲眼看到陈昭眉的死尸时,才可以催动邪神复苏呢!
  在各个世界里,皇太女都意图通过污染白瑰而唤醒邪神,成功的案例只有一个——红瑰。
  从红瑰的视角来看,皇太女被陈昭眉捅了,所以大怒凌迟陈昭眉。然而,这只是皇太女的谎言。她故意找茬,在红瑰几乎能和陈昭眉大婚的前夕,让陈昭眉在红瑰面前惨烈死亡。这果然点燃了红瑰的恶念,在《灭世典》的加持下,成功引动邪神之力的复苏。
  然而,复苏的曼殊力量却没有被皇太女利用,而是降临到红瑰身上。红瑰大开杀戒,以杀证道,成为复苏的邪神。
  神是接近高纬度的生物,所以不能像凡人那样每个世界都有一个。就像是多重宇宙里只有一个单维意一样,在多重宇宙里,也不会有重复的神。
  所有宇宙里,只能有一个邪神。
  而这个邪神,现在就是红瑰。
  成神之后的红瑰其实也有自己的烦恼,那就是他能听到来自不同宇宙的祈祷。虽然,邪神在大多数宇宙里都已经湮灭了,但还是有为数不少的异教徒,处于不同的目的挖空心思地复苏他、召唤他、供奉他。
  这些欲念占据的声音如蚊蝇烦扰却细碎,红瑰注意得到,但几乎不会回应。
  更别提,在发现异世界里有一个活着的阿眉的时候,他全副心思都在思考如何在万千平行世界里找到那一个阿眉。
  因此,他哪有心思去听什么祷告?
  然而,这一天,他在一声遥远的召唤中——嗅到了陈昭眉的气息。
  ——这位皇太女用《灭世典》记载的上古大阵、陈昭眉的血祭、圣女的眼泪、人皇之血,打开了异世之门,欢迎现任邪神——红瑰。
  神像慢慢的,有了新的生命力,本来黯淡无光的石像,焕发出灵玉般的光泽。石像的脸庞也逐渐焕发生机,变得栩栩如生。
  神迹降临,皇太女兴奋无比,她没想到事情居然那么顺利!
  她激动地咽了咽唾沫,捏紧手中的旃檀法杖——那是她用来操控圣阵的工具。
  灰白的神像染上了热烈的红色,鲜活的脸庞隐约显现——模样看起来就是白瑰的样子。
  这个事实让皇太女和龙姬都惊愕了一瞬。
  皇太女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毕竟,壁画上的曼殊神长得也和白瑰很像。这也不奇怪,白瑰是寓言中的曼殊之子嘛,长得像是正常的。
  皇太女保持着紧握旃檀法杖的姿态——这个法杖,是压抑邪性的唯一法宝。
  轰隆——天空一声惊雷炸响!
  神像睁开了眼。
  鲜活的——灵动的——栩栩如生的眼睛。
  面对着那样一双眼,皇太女感到自己仿佛被死亡本身凝视着,从头到脚都仿佛被冰水浇灌了一般瑟瑟发冷。
  复苏仪式尚未完成,红瑰暂且不能以真身降临,加上上古法阵镇压,他只能困在神坛之上。
  若非如此,他一定已经飞出来把皇太女按在地上摩擦了。
  他在神像里睁开眼,发出的声音冰冷而肃穆,如同所有人想象中的高高在上的神祇:“是你,人皇之女。”
  皇太女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但她不懂寒意从何而来,只当是邪神天生的压迫感。她更多的是惊奇:“神灵居然认得信女,真是令信女受宠若惊!”
  红瑰道:“人皇之女,上前来吧。”
  皇太女抬眼,看着那已经长满蔷薇的神坛,心里本能地觉得危险,不敢贸然上前。
  红瑰却柔声说:“你既是我的信徒,我自然会倾听你的心愿,且上前来,我能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就算给皇太女一百个脑子,皇太女也不会想到这位邪神和异世界的自己有血海深仇。而邪神那一句能满足一切愿望,确实也狠狠打动了她的心。
  她紧握着旃檀木所制的法杖,又轻轻看红瑰一样,虔诚中透露着畏惧与不安:“确实是……一切愿望都能满足吗?”
  红瑰说:“当然,神不会说谎。”
  红瑰心想:贱`人给爷死!
  第61章 须眉不让巾帼
  红瑰的声音如滴血罂粟,曼妙而惹人迷醉,无形之中构成了一根隐形的线,勾住了皇太女充满欲`望的心。
  如被牵线一般,皇太女还没有主动的意识,就已经迈前一步、又一步,踏上生出蔷薇的祭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皇太女感到手腕一疼,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就这么一秒钟的时间,手中的旃檀法杖已被藤蔓击飞。
  这变故如同一道闹铃,把皇太女在混沌的意识中震醒。
  她感觉到危险,断然缩脚,但却为时已晚,布满血毒的蔷薇藤蔓已经缠上了她的脚。她奋力挣扎,但却如同踩进流沙之中,媲美大自然的力量拖着她往下,她越奋力挣扎,就越是泥足深陷。
  没有旃檀法杖催动法阵镇压邪灵,皇太女就变成了没有保护的小鸡仔,随便农夫揪起来砍头,都不能反抗。
  藤蔓上生出罪恶的荆棘,尖刺把她每一寸皮肤都戳出血洞。不过是瞬息之间,她的身体就已经体无完肤。毒素刺激着她的神经,使她保持着极度清醒。她恨这种清醒,她恨不能立即昏死过去。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如同被针刺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恨不得立即死去,痛苦夺去了她的高贵和矜贵,此刻她双目圆睁,满脸血泪,如同恶鬼。
  “啊——啊——”她发出绝望的惨叫。
  因为过于痛苦,她甚至连求饶的精神都没有,只能一味地喘着气流着泪痛苦呻`吟。
  如此惨烈的情景让龙姬吓得手里一松,刺刀坠地,发出“哐当”的声响——她这才猛然回过神:刺刀不是插在陈昭眉的心脏上吗?怎么会掉下来了?
  怀抱这这个想法,龙姬扭过头,试图去看陈昭眉。但没等她的目光触及陈昭眉,腰腹就一阵疼痛,原来是被飞来一脚踢中腹部!她还来不及痛呼,身体就如同被弹弓弹了一样飞出去,撞到密室坚硬的石墙上,又滚落地面,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一样的疼。
  不过,这种踢脚也只是普通物理攻击,经历过身体改造的战士龙姬还不至于一下被踢爆内脏。她迅速缓过气,撑起身体抬起头,却被眼前所见惊呆了——一脚把她踢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她捅了心脏的陈昭眉!
  此刻的陈昭眉身上还穿着公主女装,衣裳贴近胸膛的地方因为龙姬的插刀而破了一个洞,露出里面的肌肤。令人震惊的是,他胸膛上别说是血洞,就是连一条疤痕也没有。他本人也是脸色红润、精神抖擞,一脚能踢飞三个纪玲珑的状态。
  如果不是衣服破掉了一个洞,证明这儿刚刚被刀划过。龙姬真的要怀疑刚刚捅的那一刀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
  尽管她已经接受了世界上有巫术的设定,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地球人,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还是深深沦陷在世界观破碎的震撼之中,不能自拔。
  其实陈昭眉何尝又不震惊呢?
  尽管陈昭眉看起来非常精神,但脑子里还是有点儿迷糊的。
  刚刚处在濒死边缘的他眼前瞬息走过很多迷乱的画面,身体仿佛被蔷薇的香气包裹着。然而,在真正的曼殊降临后,他就骤然在迷梦里惊醒,睁眼发现自己精力充沛。
  他跟龙姬一样,看到邪神诞生并把皇太女抓住,顿感震撼恐怖。
  当龙姬的刀落地的时候,陈昭眉也和龙姬一样,因为凶器哐当坠地的声音而惊醒过来。不过,他反应比龙姬快一些,直接一脚把龙姬踹飞。
  陈昭眉指着龙姬恨声说:“你也真下得了手!”
  龙姬这才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对着陈昭眉惨然一笑:“降志辱身,卖友求荣……我不过是犯了许多男人都会犯的错。”
  陈昭眉没有反驳她,只是冷冷地说:“那恭喜你变成了一个‘男人’。”
  龙姬喉咙一噎,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昭眉也不再理会她,转头望向神坛,只见红瑰原本虚幻的脸容越来越真切,隐隐有凝成实体的趋势。而那些红艳艳的蔷薇,被人皇后裔的血液滋润,变得越发娇艳,并无声地往神坛之外的区域蔓延。
  即便是不懂巫术的地球人,也能在眼前的景象中读出危险,并本能地感到恐惧。
  龙姬和陈昭眉这时候也顾不上和对方争论或争斗,转身就往门外跑。
  龙姬还没跑出一步,就只觉胸口一疼。她低头一看,满眼写着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胸膛被藤蔓刺穿。在鲜红的血雾中,她的胸腔开出了一朵邪恶的曼殊蔷薇。
  这位新降临的邪神似乎对龙姬十分“仁慈”,就如同龙姬对陈昭眉的“仁慈”:免凌迟之苦,给你给一个痛快。
  荆棘穿过,龙姬顷刻就失去了生命,来不及感觉痛苦、绝望和畏惧。
  陈昭眉跑得快,根本没察觉到走在背后的龙姬已经死了。他快速地赶到门边,把手放到门上,准备推开的,却听到红瑰幽怨的声音在神坛上响起:“阿眉……阿眉……”
  语气透着脆弱,如怨如诉,完全没有灭世神的威风。
  和白瑰相似的声线使陈昭眉愣了一下,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通体发红的神像、痛不欲生的皇太女以及……刚刚失去呼吸的龙姬——这前两者还在陈昭眉的预计之内,但最后一个却大大出乎了陈昭眉的意料。他根本没想到,就这么一回头,龙姬就死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要推门走人。
  困在神坛上的邪神看到陈昭眉退避的模样,愤怒痛苦,眼睛都要变得和玫瑰一样红。他啼血般呼唤:“阿眉,回来!”
  这下陈昭眉不能拒绝了。
  因为,这句话是真言。
  陈昭眉的脚,再次背叛了他的意志,臣服在真言的超自然力量之下,一步一步地往他意愿的反方向走去。
  看着朝自己稳步走来的、活生生的陈昭眉,红瑰心里腾起一股由衷的满足。
  就像是沙漠旅人看见了绿洲甘泉……或是海市蜃楼。
  陈昭眉却如同走向深渊,每一步都惊心动魄,唯恐落入地狱。
  眼瞧着他离神坛越来越近,在他即将踏入花丛的那一刻,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的也是同一句话:阿眉,回来!
  一样的声线,一样的殷切。
  但陈昭眉的心情却不一样。
  尽管没有回头,他已经认出了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