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偃一路从皇陵的台阶晚上拾级而上,玄色的衣袍在风中簌簌摆动,乌云朵在他前面轻巧跳跃前行,每到岔处,便又跳回萧偃的肩膀,显然是在带路。
一路行至山陵明楼上的城墙处,风越发烈起来,这里再走上去,便是整座皇陵第九层祭台,平日里帝皇来此祭天地,祭先祖,问天明心,因此称为问天台。
萧偃抬眼去看着天空,心里充满了不安,跟前的乌云朵忽然弓起身向前,凶狠嚎叫,浑身的毛蓬起,所有人都吃惊看着乌云朵从一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猫忽然膨胀成为一只巨大无匹几乎如虎一般的凶兽,浑身漆黑如烟,冰霜四爪锋利带着寒光,它対着祭台上凶狠咆哮。
一声清脆笑声随着风传了下来:“还以为还要等大事成,皇上才会来,没想到皇上来得这样快。”
萧偃身旁立刻围上了人,祝如风喝道:“什么人!"
一个少女出现在了祭台之上:“鲜于鸾见过陛下。”她声音清脆,头上戴着华丽的银质花冠,长发编着无数细细辫子垂在肩上,青裙袖上裙边都绣着层层叠叠的玄奥花纹,她手上持着一个法杖,法杖上银色的蛇环绕于上,泠泠作响。
萧偃看着她:“你是谁?”
蔺江平笑了声,刻薄道:“北狄公主,星官圣女鲜于鸾,永远改不了这偷偷摸摸来偷别人东西的行径。”
鲜于鸾笑得很是甜美:“蔺将军还是如此的令人厌恶啊,贰臣逆贼,如何还能苟活于这世上?我若是你,早就羞死了。”
蔺江平冷笑一声:“鲜于鸢呢?是不是也被你拿去喂了帝师?能够把自己亲兄弟都变成怪物牺牲的怪物,也好意思品评人?你算什么东西。”
鲜于鸾脸上掠过一丝阴鹫,但笑容仍然甜美:“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我们留下了帝师,不是么?陛下若是想见到帝师,请一个人上来。毕竟,我也不希望跟着陛下的这些人都成为祭品。”
蔺江平冷笑一声,萧偃却挥了挥手:“你们到下面守着。”
祝如风有些担心,萧偃却道:“她说的是真的。”萧偃面色严峻:“她在吸取帝师的法力。”
孙雪霄面色苍白:“是的,她身上的法力值十分雄厚澎湃,凡人不会是她的対手。”
萧偃道:“都下去守着,朕是天子,这里又是我大燕的皇陵,她想要朕的真龙之气,舍不得伤朕的。”
鲜于鸾又笑了:“陛下真是英明聪慧,难怪哥哥一直称赞陛下,陛下虽为天子,却到底是凡人之身,若要求长生,享永福,何不与我携手合作,做一対神仙眷侣?”
萧偃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挥了挥衣袖示意祝如风他们下去,蔺江平见状号令着所有士兵退了下去,严严实实将整座皇陵把守起来。
萧偃看他们下去了,这才继续又登上台阶,乌云朵仍然牢牢跟着他,不离左右,碧绿色的火眼紧紧盯着鲜于鸾,极为警惕。
鲜于鸾戏谑道:“养了你快一年了,还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比你主子不是更好?把你养得这么大了。”
萧偃已站到了高台之上,完全没有理她,而是转眼看向高台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光球悬浮在高台的正中央,光球中间隐隐有山有水,然而最醒目的还是盘膝坐着的男子,金发飘扬,眼眸紧闭,似在入定,一动不动。
萧偃失声道:“九曜!”他伸手过去,却瞬间被那光球震开,一股巨大的力量砰然撞击在他的胸口,他倒退几步撞在一旁的祭柱上,乌云朵围绕着他呜咽了几声。
萧偃顾不得胸口剧痛,却只盯着那光球看,只看到无数的光点从光球中逸散开去,似乎被这一撞,更加速了那些光点的散开。
鲜于鸾道:“你进不去的,这是江山社稷图,上古神女娲留下的神器,我筹谋了数年,利用皇陵的王气,这才利用江山社稷图设下了这诛仙阵。”
萧偃盯着光幕里头仿佛完全听不到外面说话的巫妖:“诛仙阵?”
鲜于鸾轻轻一笑:“陛下看过白蛇传吗?听说过五行山下的妖猴吗?妖,就是用来镇的,为什么要用塔、用寺庙、用山来镇妖?因为要慢慢吸取化解他们的妖力,化为天道之伟力。而像帝师这样的大妖,寻常的塔、寺庙、山岳,哪里镇得住他?自然只能用上古神器,用这山河社稷,用这历代大燕先皇的王道之气,才能镇得住他!”
鲜于鸾说起来甚为快意:“当初,大燕顺天道,所以我们北狄虽然千方百计,想要拯救王朝覆灭的悲剧,仍然一败涂地,国灭族亡,但是!如今,顺天道的变成了我们,人妖殊途,妖本就不该存于这世界上!巫九曜!他太强了,他已经完全超越了世界法则的壁垒,成为了神,而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因此他不得不沉眠,没有人能够唤醒他,他将会在沉眠中慢慢散尽全身的法力,反哺这个世界,这是天道选到的最好的补品,这是天道以真龙天子为诱饵,诱捕过来的。”
萧偃身躯一震,鲜于鸾看着他笑得更大声了:“陛下当初顺天道得天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就是天命交给你的使命?上古之时,天地间灵气充裕,然而诸神混战,导致了灵气衰竭,天道有缺,因此不得不不断的将神作为祭品来补天道育万物!”
“盘古开天辟地,身躯化万物!湖泊、大海、星辰、山川,皆为盘古所化,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神灵,就该祭天道!上古七神,皆为盘古所化,然而仍然逃不掉消亡补天道的下场!诸神寂灭,灵力逸散,天道不全!”
“巫九曜这样的近乎神的大妖,自然也是该补充天道,我用四个上古凶兽的灵魂碎片,做出了凶兽来喂他,没想到还是你这真龙之气最厉害,这么快就让他近神了。他完全激发了山河社稷图!之前我用这小宠物投入山河社稷图内,只激发出了一小块,然而他直接将整张山河社稷图激发展开了!”
“你感觉到灵气复苏了吗?他的神器也正在消散而失去控制,我看到他的塔里逸散出了无数的神兽,大地将会灵气充裕,我们将能够得以和上古神灵一样,呼风唤雨,劈山海,平峰峦。你看看你身上的真龙之气,这是天道给你的补偿!”
“他看不到我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因为他现在正在山河社稷图中,他就是山河社稷,他的所有灵气,将会被山河社稷图吸收,反哺天道,而持有山河社稷图的主人,也就是我,将同样拥有驱使这天地造化之力!”
鲜于鸾眉目飞扬,双眸晶亮:“当初星官大人为我占卜,卜出我有女娲之相,果然应在此处!”
萧偃盯着光球里头的巫妖,忽然颤抖起来,山海经!山海经!
这就是你看到的未来吗?这就是你想要暗示给我看的未来吗?女娲之肠,神兽……这就是你猜到的未来了吗?
所以这个世界的天道,根本就是在不断地吸引捕捉神灵,吸收消化补充匮乏的灵气,补全天道?那些神兽,在漫长的岁月里失去了魔法消失,只留在了山海经里,而一旦天道再次吸收一个神灵,比如拥有创造无限小世界的巫妖,那么天道就能再次拥有充裕的灵气,神兽。
而自己这个所谓的真命天子,一直在无心地执行着天命,千方百计地,留下了朕的妖,囚禁了这个神。
这就是天道想要的吗?
朕,这么多年过去,自以为走出了作为傀儡的弱者的命运,乾纲独断,主宰掌握一切,却仍然如此可悲的,还是天道的傀儡吗?
第112章 定天道
“星宫中藏着社稷山河图多年, 却无人能够激活起它,直到我尝试着用口诀来困住你们这只幽灵猫,竟然有用, 这一年,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运用留下来的法决, 驱使社稷山河图,又煞费心思, 催生了四凶兽。”
“陛下为真命天子,我为女娲传人,陛下与我, 珠联璧合, 如今灵气复苏, 此世你我若是联手, 当再无敌手!灵气复苏,今后的修真者、神兽、灵妖都将大行于世,而你我可建下神国, 神帝神后,仙福永享……”
鲜于鸾陶醉于自己描绘的未来,这些日子的一切隐忍、牺牲, 都为了这一刻,她满心快意, 笑容越来越大。
然而她一愣,看到萧偃默默盯着那光球,却忽然反手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那把剑与普通的佩剑样式截然不同, 银色剑刃亮如霜雪,剑柄处有花型镂银护手, 萧偃闭上眼睛,那剑身之上忽然泛起了金色的光。
鲜于鸾吃惊道:“这竟然也是一件法器?”
萧偃双手举起剑,狠狠向那光球劈下!
金光大盛,剑劈过之处,整个空间仿佛都微微扭曲,风声强劲之极,鲜于鸾神色一凛,急速倒退。
剑劈在那光球之上,轰响起来,剧烈的风将冲撞在萧偃胸口,直直往后甩去,被硬生生撞在了那坚硬光滑的岩石城楼墙上,整座城墙仿佛都抖了抖,萧偃撞在城墙上,又垂直滑落摔在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从墙上撞击之处一路滑落到地面,到处都汪着血。
鲜于鸾脸色微白,看着萧偃在地面上微微动了动,怀疑他全身骨头都应该在这样的巨大的力气下摔断了。乌云朵已闪现在了他的身侧,哀哀地低声呜咽着,尾巴低垂着围绕着身体焦急地来回绕行。
但萧偃仍然缓缓抬起头来,眼睛仍然直盯盯看着那完好无缺的光球,巫妖仍然盘坐在里头,一无所觉,金发随着清透水波荡漾着,眉目宁静,仿佛安心等待着自己化为山川的结局,无数的气泡在他身周围沉沉降降,轻灵飘动,仿佛无数的光点从他的身体中散溢开来。
萧偃眼神充满了痛苦和仇恨,忍着强烈的痛苦缓慢站起来,呼吸仿佛完全无法顺畅,双腿也因为骨折而几乎站不直,浑身都是血污,但他仍然站了起来,手里仍然牢牢地握着那把剑,剑身适才释放了一个精灵护身法术,减轻了他所受到的伤害,若是凡人,受此一击,必然毙命,但,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鲜于鸾勉强笑了声:“这诛仙阵会反弹你释放的所有力量,你施展的力量越大,只会全数返回在你自己身上,这是法阵的原理,一旦阵法运转起来,无人能够从外破阵,你别再浪费精力了。而且,你看你们皇陵的祖先王气,我能够调用,可知这就是天命所归,你当服从天命,今后你大燕将风调雨顺,为神国,你为仙帝,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际遇。”
温软的风吹过萧偃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唇,仿佛在抚慰着他的伤口。
萧偃微微张嘴,血气从喉咙里先冲了出来,道:“朕既然是天道选出来的君主,受命于天,朕即天命。萧氏先皇们既然已逝去,如今的天子是朕,就该朕做主。”
浑身骨头都仿佛碎了一般地疼痛,血液源源不绝从身体各处伤口涌出来,但萧偃仍然站着脊背笔直:“我大燕萧氏,代代枭雄,岂有忘恩负义之天子?”
萧偃看着光球里头闭着眼睛的巫妖,眼眶滚热,咽喉疼痛,哀恸,决绝充斥着胸膛,横冲直撞,萧偃道:“天道若是执意不肯让朕拥有帝师,那么朕也选择不做这个人皇,不为天道做这个傀儡天子。”
“天地不仁,朕便弃了这天地,天道不公,朕便改了这天道。”
萧偃将手臂提起,将那柄轻剑,对准自己心口,轻轻一推,魔法世界的剑果然太锋利了,轻松穿过了他的心口。
萧偃慢慢将剑从胸中拔了出来,血喷了出来,强咽下喉咙中的铁锈味,金色的阳光照着巍峨皇陵,大燕的先祖魂灵们阴森森站在高处,形成了无数阴影,沉默注视着这一代的萧氏王者。
萧偃低声对光球里闭着眼睛的巫妖道:“不是说我受了致命伤害,你就会分担一半吗?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山河社稷阵,果然是屏蔽一切了吗?连灵魂契约的伤害分担,也屏蔽掉了?连这最后用生命献祭的办法也没有用了?
真是个骗子。
“这个人皇,我不做了,我和你去你的世界。”从五岁践祚,他就一直是个傀儡,等到他以为自己已掌握了自己的天命,没想到最终还是天道的傀儡。
人间帝王的身体一直脊背笔直站着,眼睛睁着,泪水慢慢落了下来,天上的劫雷滚滚,电闪雷鸣间,人间帝王的凡人之躯,终于再也不能承受这太过致命的伤害,慢慢倒了下去。乌云朵缩成了一小团光球,呜咽着在他身侧,尝试着舔舐那些致命的伤口。
血流满了整座祭天台,仿佛活祭的牺牲者。
鲜于鸾匪夷所思,往前走了几步,心头贪婪之意大起,想着若是收了这帝王的魂灵,来日可供驱策……然而她才往前走了一步,天上忽然降下了一道闪电,正正劈在了她的足前。
她吓得往后走了几步,有些不甘道:“天道为何只钟情于他?明明我才是最好的天道执行者!我一定能做得比他更好!”
然而天上降下了巨大的雷声,那具浸泡在鲜血里的帝王之躯忽然金光大盛,鲜于鸾微微偏头,拿起手腕挡住了自己的目光,然而却看到那具身体上,青年帝王的魂灵缓缓浮了起来,一头巨大的黑龙忽然破空从祭天台直冲天际!
巨龙身躯金光闪闪穿破了重重雷云,金黄的龙目熠熠生辉,中央漆黑竖直的瞳孔带着神灵的冷傲,头顶一对枝角充满了力度,通身鳞片闪烁着黑曜石一般的光泽,鳞片舒张,利爪狰狞,咆哮着在天空横穿而过,雷光闪烁在他爪尖,风雪从漆黑鬃毛掠过,金色的尾鳍扫过山峰,峰峦崩裂。
整座皇陵都在震颤着,无数凡人在远处看到了这巨龙,颤抖着跪下。
鲜于鸾脸色惊,喃喃道:“蝉蜕龙变,弃俗登仙……晏平帝……这是得道成神了?”巨大的山川地理阵滋养着大燕帝皇继承者,他竟然直接蜕体成神!她嫉妒得神智欲狂面孔扭曲:“天道竟然如此钟厚于你!”
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山陵上方,黑色玄衣龙袍的萧偃淡漠又威严,居高临下,睫毛微微垂着,掩住了他秋水一般明澈的漆黑眼眸,仿佛藐视厌倦了这凡尘俗世。龙盘旋着在虚影上,怒影重重叠叠,似虚若实。
他疲惫道:“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一国则受命于君。”
“朕既受命于天,如今,朕即为天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子缓缓颁布了他成为神的第一道神旨:“天有常道,地有常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鲜于鸾震惊了,站直了道:“你疯了!”天地荣枯不再与人君相连!历来天道都是天人感应!一旦天地不再依赖于人君,自行运转,那人君还有什么意义?失去了天命,人君何以号令天下?
她失声尖叫,阻止道:“你疯了?你要废了人君感应天地的权力?”
萧偃犹如一个真正的神祇一般,漠然看着鲜于鸾,日月星辰、风雨雷电、春夏秋冬、潮汐涨落、云雾起收,自有其道。凭什么君主天生便要去影响号令自然?又凭什么君主就该承担这些责任?天地,就当为天地,天地岿然,漠漠无亲。
巨大的神帝虚影闭了闭眼,颁布第二道神旨:“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天子无道,民可覆之。”
无数玄奥的秩序神符旋转着,散入了无穷的法则中。
鲜于鸾喃喃道:“疯了,你身为天子,民可覆之……君权神授,天子受命于天治理天下,百姓造反,便是逆天而行,你竟然要动摇君权!”
萧偃不屑一顾,巨龙咆哮着在天空中盘旋,冷漠的帝王颁下了第三道神旨:“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道非独我,万物皆有之。”
鲜于鸾冷笑道:“愚蠢!你竟然要万物平等,看来,还是让我也驱动山河社稷阵,把你也收了,将你也作为这九州山海的补充吧!”
鲜于鸾挥舞蛇杖,巨大的女身蛇尾虚影在她身后浮现了出来:“吾顺天而行,天命在我这边!”
蛇杖青光闪耀,“上古风暴!”
狂暴漆黑的飓风平地而起,向那新生的帝神席卷而去,鲜于鸾冷笑道:“巫九曜的力量,如今尽为我所用,你一个新神,所依仗的不过是那点真龙之气,不过是仗着天道宠爱,你放弃天道原本给你的优待,放弃天子掌握的天授之权,偏要和万物平等,活该作为万物的祭品!”
她面色狰狞,狂风席卷着拔山摧海的伟力,向萧偃席卷而去。
巨龙在空中咆哮一声,一头冲入了飓风之中,龙爪撕破飓风,与那飓风缠斗在一处,而乌云朵也陡然凭空长大,倏然扑向空中,同样狠狠撕咬向那飓风。
巨大的虚影微抬冷眸,看了鲜于鸾一眼。
“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秩,万物相生,而成秩序,分混沌,劈乾坤,吾为秩序之神。”
新诞生的神灵俾睨天下,冷冷宣告了己之神道,伸出手来,秩序,即为法则,他早已掌握了此方世界的法则,因此才能定下天道,他伸手一挥,袍袖飘拂。
飓风本当呼啸行于海面,秋日山陵,本不可能有飓风。飓风悄然消散而去,不过是些微一动念,飓风便只能遵守此世的秩序,凭空消散。
鲜于鸾微微吃了一惊,但仍冷笑一声,挥手继续催动山河社稷图,一副巨大的图景在空中绽开,青绿山水,俨然在里头照耀,鲜于鸾喝道:“去里头和你的帝师会和去吧!”
她仿佛诱惑一般,循循善诱:“进去,你就能和他在社稷图里头的小世界,过上千百年,慢慢一起化为天地万物,这不是和你的想法一样吗?牺牲自己,滋润万物。”
青光大盛,无数的光泽犹如春阳一般,吹出徐徐暖风,女娲的虚影淡淡在天地之间,犹如从前补天一般,傲然顶天立地。
萧偃看着她,神容悲悯:“朕身上的,是九州山岳台布下的山川地理阵给予的山海自然之力,你还没发现吗?你的山河社稷图,已经变成这座山河大阵的阵眼了,上古女娲留下的神器,果然可堪为阵眼。以身补天的女娲,岂会将神器任由你这等窃取神器的贪婪小人操纵?”
鲜于鸾道:“你胡说!我可是星官圣女,唯一的女娲传人!”她声音里其实带了些慌张,驱动蛇杖,然而那卷山河社稷只是微微展开着,光芒大盛。
无数金色的光点,不知从何处被风吹来,弥漫在祭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