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每一天如果阮晋文不发病时的最好状态。可回到达尔文的两周时间里,阮晋文发病的频率真的越来越频繁了。
先是浑身打颤,后来他又开始自虐,暴躁的情绪有时失控到简天希都很难压制住他。
赵博士那里又没有丝毫的消息,眼见着药剂已经吃了一半了,简天希的心实在难以落安。除了他难以落安以外,阮晋文也是。这段时间他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孤僻,以前在菲律宾的时候和简天希住一起他还像只小麻雀似的整日里逮着简天希就怼上两句。如今一天时间里,能开口的话十句都没有。
赵博士是七月快中旬时来的达尔文,来的时候总算带来了好消息。他说:“Hilson ,那个日本人我联系到了,也给他看了小阮的病情,他是有意向来诊断的,但是回答的又不干脆,他这几天在新加坡参加国际学术会议,你看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把他请来?”
简天希当然很想自己亲自去把人逮来给阮晋文看病,不过他看看窝在沙发里没有任何神采的人之后,又对赵博士说:“我没法亲自去,你去把人请过来吧,你想办法,就算是绑架,也要把人绑过来。”
因为考虑到阮晋文无法再坐飞机长途奔波了,所以简天希才对赵博士委以重任,让他务必把事办好。这也是简天希头一次那么不讲究章法的让对方想各种办法。赵博士其实在来到达尔文后的第一天就知道阮晋文的病情有加重的势头,他也没强求简天希一定要跟着自己一起去,隔天他一个人就直接去了新加坡。
日本的医生到底还是来了,这一次出诊花费了简天希30万美金。
小山博士在给阮晋文做了全面的检查之后,大致制定了修复阮晋文中枢神经的计划。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远程看诊,告诉他们自己人不会从日本飞过来。医生远程治疗,和当面检查有天壤之别,简天希当然不会就这样妥协。
看诊后的第三天,家里突然来了几名工人,在原本简天希的收藏室里进进出出。这一天阮晋文的气色有所好转,一早就坐在客厅外的露台晒太阳。看到忙碌的工人小心翼翼地捆绑好一箱箱东西,又搬到小卡上就禁不住问在外头正立着指挥工人的赵博士。
赵博士见他开口说话了,也挺乐意和他聊上几句的,告诉他:“Hilson 给你请来治病的小山博士是高尔夫发烧友,除了喜欢打高球,还喜欢收藏球杆。Hilson这是把自己收藏的600多根古董杆一起送他了。”
赵博士又说:“你放心,小山博士已经答应接收你这个病人了,之后的日子里,他每半个月就会从日本飞来澳大利亚一次,会一直把你的病看好为止。”
阮晋文还沉浸在一阵愣怔之中,简天希正好和最后几个搬运箱子的工人从收藏室里出来,路过露台看到阮晋文就笑着走了过去。
“今天的气色很不错啊,下午我开车带你去附近的植物园走走好不好?”简天希温柔地说道,边说边去捋阮晋文的头发,“头发长了许多,我下午先找人来帮你修理一下吧。”他又兀自说道。
阮晋文突然扯住他的手,问他:“为什么把球杆都送出去了?你不是告诉我,那些球杆你花了十几年才陆续收到的吗?”“你一定很珍惜它们吧。”
刚来的时候,简天希带阮晋文参观房子时在收藏室里给阮晋文展示过自己收藏的这一些球杆。其实简天希也是个高球发烧友,那些古董杆里,有400多根还是他在2013年美国的苏富比拍卖行里花高价拍得的。当时展示的时候,他的眼里已经流露出爱不释手的情感了,这会儿却全都打包送人,阮晋文一时有种难以道出的情绪在心里打转,他不敢再多想,才开口问了简天希。
想不到简天希回答的轻描淡写,“都是些身外物,我这几天发现这些球杆并不适合放在达尔文,小山博士既然喜欢,我就送他了,就当给球杆找到更适合的地方。”
阮晋文心里一阵酸酸的,还想说什么,简天希又说:“你别太多负担,真的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和小山博士也是因为高球聊到了一起,他答应来给你看病,我还是需要付诊费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阮阮应该有救了。老攻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快见底了。
第52章 有情
.第五十一章 .
日本的小山博士不愧为是全球中枢神经修复这一领域的绝对权威,初诊之后的那一周,他就把所有治疗阮晋文的方案整理了出来。这个方案大概有厚厚的三百页纸,里面各种可能的病理,以及相对应的解决方案都仔仔细细的被罗列了出来。
除此之外,可能被简天希那600支古董球杆感动到了,他还把自己的一台全球独一无二的高精密测量仪器从日本空运到了澳洲,也就是说,他以研究的名义,在澳洲设立了一个科学研究室,而研究的对象就是阮晋文。至于出资人,不用说了,当然就是JS的简天希。
大概人都是那样的,有了生的希望就开始又精神了,精神一旦好了,跟着其他也越来越好,包括胃口和睡眠。虽然,阮晋文还会时不时地发病,但至少那种药物依赖得到了控制。
小山博士在八月初的的那一次会诊后,把简天希拉到书房里说话,小山博士的英文很不错,对简天希用英语说:
“简,你的这位小朋友体内的残留元素很复杂,是目前我了解到的东南亚地区那些非法组织在研究的新型dU品。这种品种的DU品比以前任何品类都更伤身,能控制人的大脑,还能破坏人的神经,你那个小朋友可能被注入的还是研发中的,也算是庆幸。不过,它的副作用很大,不管现在控制的如何,都会照例显现出来。”
小山博士在学术上有着日本人惯有的严谨,不会无端说一些没有依据或者不怎么确定的话,所以他说副作用大,那就是真的大。简天希心里毛毛的,问他会有怎样的副作用,他继续说:
“最先表现的是情绪的不定,也就是目前阮的病症,有时暴躁,有时又忧郁,看上去是笑着可能心里难过的很。总之和抑郁症的情况有点类似,只是偶尔表现出狂躁。接下来就是肌肉上的不协调,发颤,肌肉抽搐,都会有,严重的日常生活可能不能自理,例如吃饭的时候无法将勺子正确送入嘴里。再接着就是生理功能的退化,说严重的就是阳|委,不举,性||功能衰退。”
“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简天希听到阮晋文可能生活不能自理时已经震撼到了,别提之后什么生理功能的衰退,他就一直处于懵懵的状态,心里为阮晋文着急,也为他难过。
小山博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在那说:“这点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现在给到他的治疗方案里除了药物的治疗,还需要有物理治疗的配合。”
“物理治疗?”简天希仿佛听到了希望,急着问了句。
小山博士点了点头,一副自信满满的口吻继续说道:“是,刚才我说的那些副作用其实都是正常会出现的现象,都是在合理可预知的范围之内的,既然预知得到,我们就可以做相应的预防以及治疗措施。”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在目前服用药物的同时,对他在身体上同时做复健,包括肌肉的锻炼,不要让他这样废下去。”
小山博士又说:“我观察了你现在这里的环境,虽然是个气候宜人的港口城市,但显然这里已经不适合阮了。我建议你寻找一处更适合他养病的地方,最好有山有水,远离城市,这样对他来说不管是养病还是复健都有最好的帮助。”
从这一次的复诊之后,简天希似乎忙了起来,每天在书房里的时间比之前的多了许多,有时他在上网,有时又在长时间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打给谁,但是能听出他的语调和语气都很着急。
八月的达尔文是旱季,一个月降不了几滴水,幸好在海边,风吹过凉凉的不怎么热腾。这天气对于在北京待久的阮晋文来说完全属于非常凉爽了。下午他会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吹风,等简天希忙完了两个人就去海边散步。
这天下午简天希没在书房里办事、打电话,吃过午饭就在离院子最近的廊檐下坐着,一看就是在等人。
下午三点才过,一台捷豹停在他们房子的院门前,车上下来个身材有型的金发老外,对着院子里张望。
阮晋文难得从躺椅上起身,去给他开院子的铁门,那人看到阮晋文摘了墨镜,对着阮晋文一阵打量。
“你找谁?”阮晋文用美式英语问了一句。
那老外只对着阮晋文一笑,一双碧蓝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对着阮晋文身后伸手招呼:“HI,hilson。好久不见。”
说完,绕过阮晋文就朝简天希的方向走去。然后在阮晋文的回视中,两个男人来了个深深的拥抱,那个老外还在简天希的侧脸轻轻一啄,一副热络的姿态。
简天希看到杵在门口的人,招呼阮晋文走近,给他们各自做介绍:“晋文,来。这是Da|vid,我的朋友。”
他又对着老外说:“这位就是晋文,你可以叫他Vincent。”
叫Da|vid的老外对着阮晋文嘴角咧了个笑,伸手等着和阮晋文交握。
阮晋文不知道他的来路,出于礼貌也伸出了手,不过隐隐中他有感觉出这老外的不友好。这丫的握力太大,就差没把自己的手给捏碎了。
阮晋文又抬眸看过去,一张高鼻梁,深眼窝,斧凿刀刻般线条轮廓清晰的脸正对着自己不怀好意地在笑。于是他只是出声,也回了个“HI”就退到一旁去了。
简天希招呼Da|vid进屋,顺便也叫阮晋文进屋,提醒他少在外面吹风。阮晋文在他们后面走得磨磨蹭蹭,心里一边在猜测这老外的来意,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总对他有些排斥,就和这老外似乎对自己也有敌意一样。
简天希一进屋,领着Da|vid的就去了书房,他没有叫上阮晋文,阮晋文只好在客厅坐着。
墙壁上挂钟的时针从三点一直走到四点,阮晋文在屋里就发愣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两个男人从书房出来了,看上去就像谈妥了件令彼此都满意又愉悦的事一样,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