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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藏鸾 > 藏鸾 第88节
  可她只想要自由。
  薛稚枕着冰冷的用金丝绣着龙纹的枕面,很淡漠地想。
  这儿不是她的贺兰部,房屋精致,熏香华贵,也没有牛羊的膻腥与青草的气息,但她反而生不出心安之感。
  她久也没有说话,桓羡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曾经他有几千种方法迫她说出那些他爱听的话,现在却不知如何开口,会害怕说得重了,眼前日思夜想的人便也如梦幻泡影消失在眼前。只轻轻地、将背对于他的少女转过来,假意打趣:
  “那栀栀的身子呢,也不想么?”
  他借映射入帐的烛光温柔凝视着她。
  她终于有了些反应,于烛光下,两痕柳眉细细地颦着,如难为情。
  她不是没有尝过那种销魂蚀骨滋味的处子,偶尔夜里也会想念他宽阔的胸膛和温暖的怀抱,可她也不是离了这些就不能活的女人,怎可能因为这个就原谅他?
  他便得寸进尺地靠过去,凑在她耳畔,幽幽地道:“可我想栀栀。”
  空了这一年半载,他旷得实在厉害,遑论日夜思念的妹妹就在身边,肌肤相贴。
  她淡漠别过头:“宫里女人多的是,既然哥哥都以为我死了,难道还会为我守身吗?”
  “没办法,谁叫我只喜欢栀栀呢。”他叹着气说着,见她似无拒绝之意,喉咙与腹中的火燃得愈烈,忽然欺身过去,把她压在身下,在她还不及反应之前,重重含住了她耳垂。一双手或重或轻地在那肌理细腻处揉或捏。
  覆在身上的身躯有如铁一样重,才清洗干净的耳背后如有小蛇依附,又胡乱在钻,那些声音光是回荡在耳畔便足使得她身子半软,根本无力抗拒,薛稚原还红着脸想推他,渐渐的,意识自己却陷了进去,加之享用了这半日也有些受用,索性把心一横,任他施为。
  桓羡便笑了一声:“看来是想的。”
  他捧住她一边小脸儿,一路往下,久未被人光临过的双肩锁骨、温软红玉,都在他薄唇的触碰下一一软成了水。
  薛稚轻泣声渐大,原本用来保护自己的厚厚的壳也被一点一点瓦解,直至交握于身前的双膝被打开,才眼泪汪汪地终于对他说了这半晌以来的第一句:
  “别……”
  她想说她不喜欢这样,她不喜欢,思绪全被别人人为地攥在手里的感觉。就像被人抛进大海一样,那会令她感到惶恐和无助。
  然而兴致上来的男人又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他以软刃凿开那处久未开垦的湿地,拼了命地往里卷,她一声哭叫,搭在他肩上的玉白双足忽然颤得厉害,随着哭声毫无规律地在烛光中晃动……
  许久,帷帐上晃动的影子才停下,她双足一下子歇了力般滑落在他肩上,脸儿一偏,身前玉软轻轻起伏着、轻轻地伏在枕上吁气。
  算不得酣畅淋漓,但久违的情不自禁之下的反应还是令她羞赧地紧闭双膝,更在心里恼自己没用,分明心里恨极了他呀……又为什么,被他亲一亲碰一碰理智就不是自己的了……
  还是说,自己骨子里当真就是文姜那般放荡不堪的女子呢?
  那厢,桓羡已用软巾擦净了脸,见她还似在失神之中,嗤笑出声:“这就好了?”
  “我就说你的身子想我,还嘴硬。”
  薛稚被他说得脸颊通红,别过脸不说话。他又倾身过来,欲吻她唇:
  “看来贺兰霆没能满足你啊,没关系,哥哥愿意为妹妹效劳。”
  才亲过那个地方,她不肯,又因他言语赌气挣扎起来,他却道:“你自己的东西,嫌弃什么。”
  “方才软的尝过了,现在,来试试硬的吧。”
  ……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清晨的阳光被窗纱筛得朦胧柔和, 鸟雀低语,屋中榻上紧掩的青色帷帐内, 桓羡忽自梦中发出一声恍惚的惊呓, 霍地自榻上坐了起来。
  急促的呼吸尚在平复,魂悸魄动,连额上亦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他急喘着, 下意识看向了身侧熟睡的少女。
  她还在,双眸轻闭, 睡容宁静,眼睫柔顺地搭在眼睑之上, 在白如新瓷的玉颊上投下淡淡的鸦青色的影子。
  桓羡于五脏肺腑间乱跳的一颗心心渐渐归位。他重新躺下, 轻轻将平躺而卧、犹在沉睡的人抱入怀中,薄唇触到她微凉的额头之时, 才终于有了几分真实感。
  方才他又做了很不好的梦,梦见她从城墙上跳下来, 掉在他面前, 满脸是血。
  她还活着,没有受一丝半毫的伤, 这真是再好不过。
  察觉男人的动作, 睡梦中的薛稚不安地颦了颦眉,无意识地转身想要逃离他。
  眼下还是夏季, 虽然秦州地处塞上,远没有建康那般炎热,但两个人这般赤条条抱在一起,即使是睡梦中, 她也能感觉到那粘腻的热意。
  但还未完全脱离那抹热, 却觉又被人拖了回去, 愈发浓烈的热意如岩浆如大火将她尽数包围,薛稚终从一片荒芜梦境中睁开了眼。
  “你做什么……”
  看清是他,她皱了皱眉。
  脑后还因昨夜长时间的缺氧而一阵阵轻微发疼,大脑浑浑噩噩。桓羡道:“我在看你脸上有没有血。”
  “……”
  薛稚一阵无言。
  他是故意在折腾她吧?
  目光却触及他裸露的左肩上一道已经结疤的伤口,似是剑锋所致,可无论是鹤壁时遭刺客行刺的那一回,还是表兄赠他的那一箭,不是都在背部么?
  她目光微有迟疑,落在桓羡目中,却无端有些心虚,低咳一声:“这个没什么,早好了,栀栀是担心哥哥?”
  那是谢璟留下的伤,丢人得很,他究竟不想令她知晓。
  薛稚冷冷别他一眼:“哥哥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
  眼下金城以西还在叛贼手中,又有吐谷浑与贺兰部加入混战,他如何这样闲。
  这明显是赶人的话,兼又冷冷冰冰,哪里却有昨夜的浓情蜜意。他心间微黯,浓长的黑睫掩去了眼底的情绪:“这几日停战,会轻松一些。”
  “栀栀睡吧,让哥哥再抱会儿。”搂她在怀,桓羡轻声地说。
  薛稚没再理他,被折腾了一晚,她身体不舒服得很,见他也不似乱来,便勉强抑下心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枕在他精壮的胸膛上睡去。
  桓羡看着趴在怀中的妹妹。
  她睡得很安稳,就像是很多年前的漱玉宫里,她很依赖他,即使热意炎炎也不肯松手。
  彼时的他并不珍惜她的亲近,相反,偶尔还会因为她太过黏人而烦她,哪里知道,曾经不屑一顾的,如今苦苦追寻也不可能再得到。
  世事有若流水,奔腾向前,一去不返。那样亲密无间的日子,也终究是回不去了。
  ——
  薛稚再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芳枝进来问她是否要起来洗漱,报告过蓁儿的情况,又小心翼翼提了天子的去向。
  桓羡一个时辰前去了秦州刺史府商议政事,特意嘱咐过不要惊醒她。薛稚神情淡漠地听完,麻木地“嗯”了一声:“你下去吧。”
  她不是很想起来,回想起昨夜和清晨的一幕幕,更是有些迷惘。
  她这是怎么了呢?
  又被桓羡下脏药了吗?否则,昨夜的她怎会如此放荡不堪。难道当真被他放下身段来哄一哄睡一觉,便可以什么都不再计较,乖乖地和他回去、与他重归于好吗?
  何况他们根本没有所谓“好”的时候。他们连爱人都算不上,从来都是一对可笑的兄妹,仇人,通|奸者。
  如果她还是从前那个被多方掣肘又胆小怯懦的薛稚,也许她当真认了命回去继续做他的玩物,可是这么多年了,人总该有一些进步与追求,她又怎么知道他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喜怒无常,刚愎自用,就算她肯妥协了和他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也一样会遍体鳞伤。
  薛稚起身后,又去隔壁院子里看望了才吃过奶、被芳枝拿着拨浪鼓逗弄的蓁儿。
  她生得很漂亮,雪肤乌目,娇嫩的皮肤吹弹可破,一看便知日后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姑娘。
  照料孩子其实是件很费心神的事,还好桓羡命人从城中找了个奶水充足的妇人,也有育儿的经验,芳枝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奶娘周嫂并不知她身份,只当是郡守家的女郎,还以为蓁儿是她的女儿,笑着夸赞:“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一看就是随了姑娘的相貌。”
  薛稚笑了笑道:“这是我捡的。”
  “她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就帮她照管了。”
  “捡的啊。”周嫂有些尴尬,但她是个热络心肠的人,很快拿话带了过去,“姑娘可真是好心肠,不过不知道姑娘成婚了没有,若是没有成婚,恕我多嘴,还是送给那些想要孩子的大户人家比较好,若是单身女子,只怕是要被说闲话的。人言可畏啊……”
  知她是好心,薛稚也没计较她言语里的僭越,淡笑着点了点头:“我成婚了,夫君也是同意了的。”
  “这就好,这就好。”周嫂忙不迭说着,“这年头还有些丧尽天良的人生女不举,姑娘和贵郎婿主动收养女孩子,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薛稚只笑,没再说什么。
  她原是不欲在这位陌生的妇人面前头透露太多信息只能这样说,芳枝听在耳中,却是微愣。
  公主这是愿意接受陛下了?
  薛稚在房中陪伴了蓁儿一会儿,又想出去转转,遂对芳枝道:“我想出去走走,你照看着蓁儿。”
  既回了汉地,从前在贺兰部没来得及做的事倒是可以做了。她打算去书肆里找找,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医书,打算采购一批,等时局稳定后给乌格图送去,叫他分发给族中的子民。
  这也许,是她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然而才一出院门,便被侍卫拦住。她嘲讽笑了一声:“怎么,我是被看守的犯人吗?连出去的自由也没有?”
  侍卫们面面相觑,唯独交叉于她身前的长戟不曾放下。薛稚冷了脸色,欲将长戟推开,这时伏胤却走了过来:“放手。”
  交握于她身前的枪戟应声放下。
  “是他让你们看着我的?”薛稚问。
  伏胤屏退那两人,不置可否:“陛下没让我等看守公主,只是吩咐了,不许公主离开官驿。”
  这有什么区别。
  薛稚心里微恼。
  她不想为难对方,放柔语气解释:“我只是想出去转转,也不可以吗?”
  伏胤却道:“公主明知道您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您若出事,我们这整个院子的人都活不了。眼下秦州之外兵荒马乱的,公主何必为难我等,属下也不想步薛家刺史之女的后尘。”
  他不提薛嫱薛婧姊妹还好,一提,薛稚霎时紧张起来:“他把我堂姊她们怎么了?”
  初时她请表兄打听过,桓羡并没过分惩罚她们。但两国相隔所远,难道,是表兄的消息有误么?
  “没什么。”伏胤道,“是陛下叫我这么说的……”
  薛稚微微气窒。
  分明没这样做却要这样说给她,这个人,是要故意气她么?
  转念一想,却稍稍放下了心。
  他应是没有迁怒到堂姊她们。桓羡这个人,固然刚愎自用、喜怒无常、薄情寡恩,但也有一点算得上优点,即从不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