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点赞，一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人。
池问清靠在座位上，黑色的耳机线以卷曲的弧度自然地落在西装外套上，和外套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他半垂着眼眸，阳光下的睫毛是近乎透明的金色，依然惊人的外貌，但和刚才在舞台上游刃有余的的发光模样截然不同。
李培身上的兴奋瞬间消退了大半，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担忧。
这个模样的池哥，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有一种这个人随时都会消失的错觉。
池哥在镜头前靠演技表现得那么完美，但……一直这样下去，真的能行吗？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就看到池问清睁开眼，扭头问他：“还有工作吗？”
李培整个人愣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有！肯定有！”
“不对，现在还没有，但肯定马上就有了！”
李培激动地开口回答。
他之前一直都是助理，没当过经纪人，但跟着池问清的时间久，见得多，了解的也多。
以池哥今天的表现和网上的热度，不出半天，绝对能接到不少工作上的邀约！
前提是……希望之前的事情不要卷土重来。
池问清点点头，唇角的弧度微不可查：“那就好。”
就在这时，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了手机提示音，清脆的“滴滴滴”像有人在一下下敲钟。
池问清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一旁的李培听到这个声音后，一脸惊慌地解锁手机，下意识开口道歉：“池哥对不起啊，我记得自己早就关掉了提示音啊！”
在当池问清助理的期间，李培就知道池哥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实际上脾气很好，不管遇到再严重的事情，几乎没跟身边的人发过脾气。
比起其他的顶流们动不动就提出一大堆要求，池问清只有一个“怪癖”——
他不喜欢手机的提示音。
电话、短信、软件的提示音都不行。
于是，李培早就养成了手机随时开静音的习惯，甚至还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习惯。
等他打开手机，看到提示栏的消息后，瞬间明白了。
刚才的提示音来自于一个特别关注的微信群——
池问清的粉丝群。
活了。
沉寂了快两年的粉丝群，伴随着一声声提示音，无数的消息涌了出来。
李培一边看着消息，一边关掉了提示音。
然后才犹豫着开口解释：“池哥……刚才是粉丝群的消息提醒。”
出乎意料的是，池问清突然开口：“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了！”李培想都不想就开口回答，正准备把手机递给对方，动作突然顿了顿，收回手再次打开微信群，滑动屏幕看了一遍，肯定地点点头开口：“可以看！”
他翻转手机，将屏幕给对面的人看。
【小声问一句，还有人吗？】
【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
【你们看到棠姐拍的照片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看到了！！！老公一点都没变，好想哭】
【我宣布，我回坑了！！！什么腥风血雨都抵挡不了我对这个男人的爱，粉转黑的麻烦自己退群吧】
【唉，看到这个视频狠狠心动了，想回坑，但是怕再重复一次之前的事情，真的承受不了……】
【姐妹我太理解了，我当年还是初恋追星呢，也相信了网上的黑料，现在真的好内疚啊】
【哈哈哈哈大家想的都好复杂啊，我也说两句自己的感受吧，我觉得没必要担心，也没必要内疚，拜托，追星不就是为了开心吗？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我喜欢一个人，想看他，不行吗？】
【我也是，考研狗今天看到这个视频快哭了，看到池总这个样子，觉得既然他能挺过来，我肯定也可以，考研算什么啊！】
【考研要认真复习，姐妹别水群了，需要什么学习资料可以私聊我，我今年刚研一】
【小声说一句，不知道有没有爬墙的姐妹？我在其他粉丝群围观过棠姐的事情，听说她好像很厉害，认识不少圈内人……我觉得有她在，好像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吧？】
【+1，再来一次完全黑都不一定有人信了】
【姐妹们，有新粉加群了！！！】
【！！！】
群消息刷新的很快，池问清却看的很慢。
修长手指缓慢地滑动屏幕，看到有的人正聊着天就换上了新头像。
好几个人甚至还是一样的头像——“沉溺妄想”的视频截图。
如果不是id不一样，还以为她们在自说自话。
过了好一会，池问清熄灭屏幕，将手机还给李培。
他看了眼窗外的风景，开口说道：“快到公司了吧？”
李培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身上散发出战士的气场，用力地点点头，语气沉重：“拐个弯就到了。”
网上有不少传言说，池问清早就和积木娱乐解约了，但实际上并没有。
当初事情发生前，池问清确实准备自己成立工作室出来单干，因为积木娱乐的规模并不大，当初就连公司都没预料到他能火成那样。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让所有的事情都搁置了，到目前为止，池问清和积木娱乐还有三年的合约。
李培对积木娱乐的全部印象，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一个是幸运，签下了池问清。
另一个是胆小，出了事情什么都不干。
今天也是池问清主动提出要去公司商谈，毕竟他现在连个经纪人都没有。
如果要继续走下去，怎么也绕不开公司。
车子缓缓停在公司门口。
眼前是一个老旧的商业楼，楼高只有三层。
池问清刚下车，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曾经的经纪人。
汤立兰表情复杂地走过来，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当初因为她经验不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样的局面。
反而是最先乱了阵脚的人。
一步慢，步步慢。
当时的局面，有她的一份责任。
池问清似乎已经不在意了，清澈的嗓音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没关系，公司安排您来当我的经纪人吗？”
和两年前相比，汤立兰成熟了不少。
但这会面对池问清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对，钱总这个人你也了解……他说了，如果你还想单干的话，和之前的条件一样。解约前，我暂时当你的经纪人。”
当年池问清和积木娱乐达成一致，池问清只需要付两千万违约金，就可以顺利解约。
比起池问清当时每年能给公司挣的钱，这个价位非常厚道。
一旁的李培听到这句话，小声吐槽了一句：“钱老鼠现在又来装好人了，当时干什么去了？”
汤立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池问清，看他脸上没有任何反对的态度，她一边往公司的内部走，一边继续开口：“刚才我已经接到了好几个商务咨询的电话，其中有一个是kkl的护肤大使……”
今天上午，池问清参加的站台活动就是护肤品牌kkl举办的线下活动。
护肤大使的title，是一种试探，同样也是一个信号。
曾经，池问清的人气值和商业价值都稳居第一。
但现在呢？没人知道。
但从网上的热情反馈来看，kkl又舍不得错过这个好机会，便借着这个title试探市场，以及其他娱乐公司的态度。
池问清开口：“不用着急。”
汤立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等走进办公室，汤立兰把原本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一边，捏了捏手心，试探着开口询问：“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万一……”
她的话说的很含糊，但其他两人都听懂了。
当初全网黑的事件，是一次针对池问清的围剿。
下场的公司不止一家，甚至提前达成了合作。
万一这种事再发生一次，汤立兰依然没有信心能应对这样的风波。
一旁的李培忿忿地开口：“姐，池哥哪儿有那么倒霉？再说了，就算再来一次，也不一定有人信！”
现在，棠姐可是池哥的站姐呢！
汤立兰轻叹了一口气。
她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担心该如何解决，而是担心池问清。
如果说她是两年前第一个被打倒的人，那么池问清就是第二个倒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