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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灵异玄幻 > 花葬簿 > 四、思君如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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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韩吉娜花葬之后一个月,崔莲见把曹绢里约了出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想和她说。对于他想说什么,曹绢里心里早就略知一二,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现实是,在这刻到来时,她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若花葬没有发生,他说不定更早之前就想把话和她说了。他很温柔的给了她一段时间,去消化和好友的离别。
  见面后,两人先如往常一样,间话家常了一番,中途,崔莲见突然一改先前的谈笑风生,换上一张严肃又带点紧张的脸,曹绢里淡然的看着他。
  「绢里,我真的很喜欢你。」他眼眸里的真诚,让人难以忽视。「嫁给我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曹绢里微笑,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果然是这个啊。
  崔莲见率真的告白就和他平常的为人一样,不怎么别出心裁,甚至可用粗糙形容,却意外的让她怦然心动,不小心就陷下去了。
  可是,这也不过是幻影罢了。
  因为他们就像幻影一样,随时都可能消失啊。
  就算获得了幸福又如何?不知道何时会面临的分离,只会让人心惊胆颤。
  她再也不想面临心爱之人离开的痛楚了,就这样把所有人都远远推开,徒留她自己一人就好,这样的话,不论是她,或是她心爱的谁,都不会受到伤害了。
  但准备好的说词,却卡在了喉咙里。
  她捨不得拒绝,她已经太喜欢他了。
  驀地,一隻大掌拂过她的脸颊,替她挥去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流下的泪水。
  「没关係的,绢里。」她心爱的男人轻柔的对她说。「我运气很好,所以我们一定都能长命百岁,绝对会一起活到让你忍不住嚷嚷『活腻了』的程度。」
  明明这话说得毫无根据,他的眼里却盛满了认真,让人一不小心就相信了。
  曹绢里先是抿紧了唇,而后又笑了出来。
  「什么啊!」她又哭又笑的捶打着眼前的男人。「你从哪里学来这种话的?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嫁给你了吗?未免想得太容易了!」
  「这是『崔式情话』啊。」崔莲见边说,边鑽了个空,把女朋友抱个满怀。「若是没用的话,我再多想几句,一定要说到你答应我为止。因为我就喜欢你,非你不可嘛!」
  未来的路,曹绢里很早就决定好了。她不会和谁结婚,也不会生孩子,自己的命运,就由自己来背负就好。
  她想都没想过,这样的决定竟会被一个傻气的男人给颠覆。这不在她的剧本里,超出预想了。
  彷彿感应到她的不安,崔莲见收了收抱住她的双臂,把她圈得更紧了,她被对方的衣服遮住口鼻,差点喘不过气,那人见状后又松了松手,曹绢里抬头时恰好望进他带着歉意和不好意思的眼神。
  她忍不住大笑出声,丝毫不给准老公一点面子。
  婚后,两人的日子除了从分开住变成一起住之外,并没有多大区别。
  崔莲见原本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在顺利拿到文凭后,便搬了出来,住进曹家,有时也会跟着妻子一起顾店。
  虽然搬出学校,但毕业后的他成了助理教授,还是一样三天两头往学校跑,曹绢里笑他乾脆再搬回去住好了,他这时就会努努嘴,委屈的表示他只是想多陪陪妻子而已。「不要嫌我烦也不要赶我走嘛。」他总是这样说。
  又过了一段时间,曹绢里察觉到自己的例假似乎没有准时,便去了趟医院,结果就如她所想的。
  「我们要有孩子了!」听到喜讯后,崔莲见开心的喊道。
  没想到他的下一步,竟是把助理教授的工作给辞了,还谋了份工地的职缺。
  「等孩子出生后,开销会变得很大,工地虽然是领时薪的,但可比学校老师赚多了!」当曹绢里质问他为何这么衝动时,他理所当然地这么说。
  曹绢里还是不认同。「那也总有办法的啊,你这样太衝动……」
  「不会啊,教授很看重我,等存到了足够的钱,我就回学校去。何况去工地也算是社会观察,亲身体会,感觉可以写出很有意思的研究。你别看我是个文科生,其实我还蛮壮的喔,你看!」
  「别闹。」曹绢里别过脸,推开丈夫凑近的手臂。「总之,你要小心点,别让我担心。」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总是异想天开的人,她妥协道。
  费力是一个问题,但曹绢里真正讨厌这份工作的原因,是因为「脏」。
  工人们经常灰头土脸的,身上到处是黑色的脏痕,当然,手也不例外,那是她最怕的。儘管知道那只是弄脏了,心却还是会猛然的震颤一下。
  每当看见归来的崔莲见手上有黑色的脏污,她都会想起父母和好友被徵兆缠身的手,进而感到不安。只要一想到现在在身边的人也可能会再度离开她,她就无法安然过日子,总是提心吊胆的。
  一日,崔莲见又带着有黑点的手回来,惹得她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黑黑的?」
  「绢里,你先冷静。」崔莲见先安抚好妻子,再用另一隻手擦掉手背上的黑痕。「你看,这样就擦掉了,只是我没注意到这里还有痕跡,漏了擦而已,没事的。」他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我不会花葬的,你放心吧!」
  曹绢里僵硬的点点头,心中的恐惧却没那么快散开,依旧在心底縈绕。
  她有时会想,结婚这件事,是不是究竟是个错误的选择?她不想再经歷被剥夺的痛,也不想让心爱的人遭遇同样的心痛,无论谁先离开、谁被留下,她都不愿意。
  这个城市里的人们,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有和他人廝守的权利?
  她只能逼自己相信丈夫的话,暂时不去想这些没有解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