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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都市言情 > 我知道你在看我 > 兵分二路(2)
  林沫迅速的将食指抵上侧边按键,关上提示音,路以秋还沉浸在田向柳的离奇死亡中迟迟不能平復,丝毫没注意到林沫这里的小动静,反倒是江承泽罕见的敏锐了起来,往她的方向挑起眉梢,像是在询问:谁?
  让江承泽知道是没什么问题,可这车上不仅仅只有他,她怕一不小心就搞砸了,于是,连忙朝右边虚点两下,示意还有别人在。
  ──梁警官?
  她谨慎的敲下这几个字,摁下传送键,接着不到两秒的时间,对面又传了一段文字过来:
  ──[可爱贴图]是噠!有空吗?我们来聊聊天丫!xd
  ──小路也在你旁边吗?
  小路......路以秋吗?
  ──嗯,在的。
  ──那梁警官上次说到一半的......?
  她突然回想起几天前突然出现的,女人娇嫩的嗓音、黏腻的口气与金向禹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最后没有预期就掛断的通话,连忙多加了句:
  ──朱砂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在故北城?[汗顏][汗顏]
  梁彦辰靠在贩卖机旁的墙上,见到那两个字后,太阳穴又猛地一抽痛。
  ──啊......那个吗......[微笑]
  ──我跟你讲的话,别给其他人看到,好吗?ouo?
  ──[比心][比心][比心]
  林沫嗓子一提,压下心里的不安,瞥了眼把自己埋在笔记堆里的路以秋,才略为松一口气的继续打字。
  ──好。
  ──麻烦了。
  金向禹一走出洗手间就望见了那张因专注而显得严肃的容顏,梁彦辰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萤幕上面敲敲打打,连一旁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朱砂是青龙帮的上层干部,与花衫子几乎是平起平坐,手下数量少而精,都是些不要命的狂徒,所以也有人称呼那些人为"狂徒小队",要是碰上了,免不了恶斗一场。
  ──至于我们为什么在故北城,那是朱砂一厢情愿把我和小金哥纳入部队的[苦笑][苦笑],虽然这样的确保住了我们一条命,但也更需要小心翼翼了点。
  ──现在故北城有一场慈善晚会,朱砂奉命陪同花衫子参加,我们认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拿到青龙帮的把柄,之后再一举"歼灭"。
  林沫眨眨眼,一下子吸收了那么多讯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但还是抓到了几个重点。
  ──花衫子是?
  ──只有你们两个不会太危险吗?
  金向禹坐在一旁的软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纯黄色的维○命c,长久没打理的脸庞有些憔悴,鬍渣从下顎向两腮蔓延,如果说之前他总因为太成熟被梁彦辰戏称为大叔,那么现在,他就连长相也向三十岁靠拢了。
  「呦,大英雄,来监视我?」梁彦辰头也不抬的开了口,手却没停下来。
  「跟谁说话呢?」他故做漫不经心地问道,「女朋友?」
  ──我刚刚忘了说了吗?[大哭][大哭]是青龙帮老大呀!
  梁彦辰回完讯息,总算侧过脸来瞥了他一眼,不自在的咧开嘴角:「不,是漂亮姐姐。」
  「都几岁了还叫人家姐。」金向禹嗤笑一声。
  梁彦辰嘴上不输人的回道:「比大叔您年轻。」
  林沫这儿就没那么剑拔弩张了,好不容易釐清思绪,正准备继续打字,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刺耳的电子音乐,车内突然播起了震耳欲聋的舞曲,江承泽趴在前座,弯过头来对她示威似的一笑,虽说音响马上被小警员关上,却成功把路以秋从知识的海洋里捞了回来。
  只见他一张脸阴沉的可怕,却也没说什么,自己冷静下来后,继续翻着书找资料去了,林沫深吸一口气,瞪了江承泽两眼,又把视线投注在手机上。
  ──刚刚有点事,抱歉,还在吗?
  梁彦辰正准备发下一条讯息,见对方的对话框突然跳出来,想一想后还是把原来的问题删去,换成一张长像讨喜的猫猫头表情包。
  ──[图片]
  她捏紧眉心,舌尖顶住上顎,还是下定决心问出问题。
  ──您告诉路警官的......我会是案情的关键。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梁彦辰早就猜想到了她会这么问,见金向禹从方才起就一直在观察自己,连忙举起双手笑道:「没干坏事,别看了。」
  「我去楼梯间等你,聊好过来谈谈。」
  「行。」他弯起眸子,在原地蹦跳了一阵子,直到金向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旅馆走廊尽头,才缓缓站定,「可真多疑......大英雄。」
  ──啊!说来话长,可能是直觉吧,你面对田向柳时不是一直很冷静吗?撑着伤与他拼搏了那么长时间。
  林沫神情漠然,梁彦辰真可谓油嘴滑舌,始终没回答到她真正在意的事情。
  ──不单单是这样吧,警官。
  ──枪。
  ──不是拿走了吗。
  ──私藏枪械,可不是好事喔?
  梁彦辰瞳孔一缩,对着萤幕轻笑两声,这女人可真不简单。
  ──代为保管,办案需要。
  ──我不会举发你,相反,我很感谢你给了我全新的思路。
  全新思路?林沫翻了个白眼。
  ──警官,您有什么事想知道,直说无妨。
  ──无缘无故让我加入案件调查。
  ──要说没有原因,我可不信。
  原因?
  梁彦辰一愣,脑海里闪过细碎的片段,大火燃烧的旅馆里,男人边哭边笑,护身符掉在脚边,女人踏过焦黑的尸体与鲜血,手里拿着打火机......
  「哈......怎么又来了。」他拍拍脑门,试图将这些不必要的画面甩出去,可接下来,他又觉得自己发疯了,「这该怎么讲啊,如果她不信这些......我不就像个傻子吗。」
  ──那啥,小姐姐信不信佛啊?
  这货敢情不是个警察,是来传教的?林沫愈想愈鬱闷,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后,才摁下传送键。
  ──?
  梁彦辰烦躁地坐在沙发上,揉了把头。
  ──那信鬼神吗?
  林沫在顷刻间收起了嘲弄的笑容,散发出一股令人摸不着北的抗拒,指尖在另一手的纱布上摩娑,细碎的浅棕色发丝垂落到死潭般的眸前,不等对面有任何反应时间,迅速传了句话过去:
  ──本次案件有灵异事件吗?
  ──还是说......
  她顿了顿,犹疑地抿住唇,愈发觉得自己猜想成了真。
  ──还是说,您看的见?
  梁彦辰心理素质挺强大的,就算被对方这么质问,他仍旧维持着一贯的微笑,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润了润喉咙。
  ──难说,我就单纯觉得最近案情愈发蹊蹺,据我所知,小金哥不是那种会任人宰割的傢伙,而当晚我赶到现场时,田向柳斧头却能精准地瞄准到他,金向禹在怎么傻也不会将自己的命轻松葬送掉。
  ──看到一些"幻觉"也是从当初在爆炸案中开始发生的,起初觉得没什么,可在田向柳周遭,我又见到了模糊的影子,以及当时金向禹脚上缠绕的鬼手。
  ──你能在他的攻击下撑那么久,或许,是因为符吗?我在帮你整理行李时见到了,如果不是,那就抱歉了。
  林沫垂眸思考了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是的,我有阴阳眼,您若是信的话,就姑且听听我接下来说的话吧。
  ──花衫子或朱砂身边如果有特别的"器具"的话,绝对要收起来,那些就是江承泽昏迷的关键。
  ──不是一直破不了案吗?收集起来,带回医院,我可以马上让案件结束,相信我,也拜託你们了。
  梁彦辰刚看到第一句就愣住了,觉得自己今年是捅了奇人窝,真可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冷血现行犯身后有鬼神撑腰、江家大少爷得罪神棍昏迷不醒、漂亮姊姊实为拿符乱窜的驱鬼师傅......自己甚至觉醒了特殊能力?
  真他妈绝了。
  ──行,再会,合作愉快。[爱心]
  林沫看到这一行,叹了口气后关上萤幕,将手机收到了外套兜里。
  路以秋驀然开了口,拿着一张医院的监视器照片凑过来:「这个人,在兰花桥出现过。」
  「未成年?」林沫只看了两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对,田向柳的心脏被挖走估计和他有关。」路以秋皱起眉头,又拿出一张文献,递给林沫,「未成年杀人不会判死刑,而且,我怀疑他精神不太正常,你看这里......」
  「他这次没和另外两人一起行动,难道是这件事是偷摸着来的?」路以秋想了下措辞,「闹掰?」
  「......可能他做的这件事,」林沫顿了顿,还是觉得有点反胃,「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但是有人不同意......毕竟田向柳似乎和他们是一伙的。」
  「你怎么知道?」
  「田向柳来杀我时,说过"父亲"这样的词,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们几个其中一员。」
  「也对,如果只是单纯灭口,不会挖出整个心脏。」路以秋摁了摁太阳穴,「是在搞邪教吗?天啊。」
  林沫深锁眉心,一抬头就瞥到江承泽抬起的手臂,瞬间灵机一动!
  ......吞火藤!吞火藤的材料是人的心脏!
  林沫突然抓住路以秋的手臂,把对方吓了一大跳:「路警官!我有头绪了!」
  金向禹等这个缺心眼儿的傢伙好半晌,等到有了睡意,一个人蹲在楼梯间的墙角和周公斗嘴,好在警戒心没丢,厚重的安全门被推开的霎那,他就像隻猎豹一跃而起,一把将来人压到墙上,低吼道:「不准动!」
  刚进门就被反勒住双手的梁彦辰眼前一黑,自认帅气逼人的脸就这么撞上了冷冰冰的水泥墙,实在是疼的受不了,连忙抬腿往后一踹,好死不死,被金向禹早有预谋的捏住了脚踝,一下子被放倒在光滑的磁砖地上。
  「龟儿子,你想谋杀亲爹吗?」梁彦辰即便是灰头土脸的在地上挣扎,仍旧不忘开口损个一两句,「我不搞强制爱,起开。」
  金向禹突然背书似的开了口:
  「......○○○○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场惨烈的警匪枪战在故北城岭山大卖场爆发,现场虽有警察事先疏通了无关民眾,可却有不少来不及离开的车辆受到波及,后续增援部队虽已及时赶到,可当时在场的刑警却伤亡惨重,总共罹难人数三十六人,重伤人数四十人,轻伤人数六十八人,失踪人数两名......」
  「够了吧。」梁彦辰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朗诵,锐利的视线直直穿进金向禹平静无波的眼里,良久,才哼嗤一声笑了出来,「揭人伤疤好玩吗?」
  「根据死里逃生的刑警表示:『后援部队在赶来的同时遭受青龙帮猛烈的伏击,其领队"朱砂"更是携带大量炸药与汽油将整栋大楼毁于一旦,队员奋力抵抗,可惜寡不敌眾,最终葬生于火海,所幸当时消防队员适时赶到,才阻止了火势继续扩大。』,下方这张图是青鸟电视台主播曾可可亲自到现场拍摄的结果,我们可以见到,现场是一片狼藉,尸体的脸孔已经辨识不清......梁彦辰,深呼吸,我不是为了激怒你。」
  金向禹语气终于柔合了几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而在他身下的梁彦辰却是猛地瞪大双眼,紧缩的瞳孔没有焦距,浑身上下大幅度的颤动,呼吸又急又短,手臂上满是黏腻的冷汗,说不出半个字来,面色比纸还苍白。
  豆大的泪珠开始从他眼眶里涌出,战慄地发出一阵又一阵混杂着呜噎的悲鸣,可又强迫自己压抑着,将那些哭声全吞回腹中,偶尔几声细碎的啜泣从喉头奔逃,传入金向禹耳中,他便忍住委屈将脸别过去。
  过了大概几分鐘,等梁彦辰完全冷静下来,他才叹了口气,松开对方的手,退到一旁去。
  梁彦辰手忙脚乱的抹乾脸上的泪痕,深吸几口气候,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故作无事样,红通通的眼眶和鼻子却没办法掩住,「......」
  「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金向禹问完,轻拍了拍身边的阶梯,让他快些坐过来,理所当然的被一记眼刀狠狠回绝,于是他扭过头去,从兜里掏出之前从梁彦辰那里没收来的薄荷锭,「啪」地一下打开包装,拿出两颗扔进嘴里,「吃吗?」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梁彦辰顶腮,接过包装,却是塞回口袋里。
  「大概是,你从斧下救我一命的时候。」金向禹瞥了他一眼后,接着抱怨:「这东西是牙膏吗?」
  经过刚刚这一桩事,梁彦辰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爱嫌别吃。」
  金向禹被兇完,自知理亏,让一个"铁骨錚錚"大前辈,被自己放倒在地上哭到喘不过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很伤自尊的事,可没办法,对方实在是太会装了。
  「你总是藏着掖着,不说别的,我有点担心。」他硬梆梆的说词着实是逗笑了梁彦辰,「以后有什么事,别这样,告诉我吧。」
  梁彦辰语带笑意,「所以呢?」
  「?」
  「知道我是创伤患者后,你要怎么样?」梁彦辰乐于见对方吃瘪,变本加厉地说道:「处处让着我?体谅我?不让我犯险?」
  「不。」金向禹起身,忽地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会努力活着。」
  「我不会再让你痛苦一次。」
  梁彦辰愣在原地,扯开一个僵硬的微笑,抽回手,拉开安全门转身离去。
  报导的最后面,还节录了一段话,那是梁彦辰在医院醒过来后,说得第一句话,而金向禹唯独这句一个字都没胆唸出来:
  "对不起。"
  "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