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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纸帆船 > 07林庭
  话虽是这个理,但季林景还是面沉如水地摸出身上仅剩的烟,打火机在手心上翻转,转瞬即逝是接受事实。
  互相戴绿帽子倒是显得合情合理,否是世人还会以为他是个实打实的大渣男,抛妻离婚,不给合法妻子一点解释的机会。
  五年来都在给江悦戴绿帽子,江悦给他戴也是正常的,因为每个人都会性需求,他无须觉得愤怒。
  “宝贝,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他盯着大屏幕是对着天花板的,揉了揉腹部道:“所以你也不能给我戴绿帽子。”
  季林景点燃了烟,胃里翻江倒海的也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蔓延至神经线的疼在突突直跳,即使是揉过了还是觉得难受的很。
  常年伴随的胃病发作的毫无预兆,他吐烟的时候都想把胃里折磨自己的东西给吐出来,可惜烟吸进去的时候一抽,吐出来的时候还是一抽。
  这是花天酒地不顾及健康的后果,他不想让钟向祎知道,所以他把镜头转了朝外,看着家里的陈设。
  大概是钟向祎换好了衣服,才有空搭理他说的话,“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季二少,我们现在只是很普通的高中同班同学的关系。”
  烟抽到一半便没了兴致,掐灭了烟在烟杠里,因为胃疼引发的一些列头晕站不起身的后遗症,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季林泽家的厨娘刚进了屋就见他快晕倒的模样,赶紧放下手里的蔬菜肉类,一副忧心忡忡道:“二少可是又犯病了?我给章医生打个电话,您等等。”
  本想摆摆说不必的,奈何胃不听自己的使唤加重了力度抽打,他还没来得及挂断视频,就听到钟向祎的声音。
  “季林景你是怎么了?”话音带着罕见的紧张和担忧,听在他耳里竟然有那么一点甜,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威力么。
  想来三弟说得对,当遇见想保护的人,自己是不想被人操心的。
  看着厨娘在给章医生打电话,季林景无视了钟向祎未退的紧张,反而回答了前一个疑问,“你见过和普通的同班同学上床的吗?”
  声音是虚弱的,就好像是为了不让钟向祎担心而拼尽全力挤出的话,可听在钟向祎耳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至于是什么意思也说不清楚,反正能更好的说明季林景身体的不适。
  钟向祎不认识厨娘,但听着声线在于中年妇女也没多想,直接问:“季林景是有什么病吗?为什么要说犯病?”
  厨娘没注意季林景的眼色,挂断了章医生的电话,让季林景平躺下来才说:“二少的胃病很严重,只要饮食不规律就会犯病。我也就喊章医生过来了,二少你需要喝水吗?”
  现在季林景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蹙眉,平躺下来后就把手机放在胸脯上,做了很多个深呼吸,一只手的手臂遮住了光线,似乎这样他能好受些。
  而钟向祎也没急着挂断视频,找了个蓝牙无线耳机戴上,看了会儿时间就准备到楼下吃早饭,不过为了不打扰到季林景的休息,她关掉了麦克风。
  也就是说她能听见季林景的动静,季林景听不到她的。
  身为幼教的她多多少少也有点胃病,所以她很清楚一旦痛起来就有多煎熬的,但是她很疑惑为什么不备点胃药呢。
  排除了各种可能性,她留下了一个推测,那就是季林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就算胃痛也不想要治疗。
  在他们分别的十多年里,好像彼此多了个平行线,她踏入不进季林景的世界,她似乎也不想季林景进来。
  以前经常把健康挂在嘴巴的季林景,现在成了不爱惜健康的季林景。她还记得高中时期,季林景常常会带早餐和午餐给她,还让她不要读死书,也要顾着自己的健康。
  那年高三正是拼命的时候,钟向祎为了学习放弃了午餐,忽然季林景拿着三明治放在她桌子上,指关节敲着她的头。
  “喂,吃个午餐有那么难吗?”季林景替她拆开了包装牛奶,话音里少有的责备之意,“照你这样早午餐不吃的人,小心各种疾病找上门来。”
  接过包装牛奶小啄了一口,她沉默地点点头,但目光仍旧停留在卷子上,眉头皱了又松,然后把卷子推到季林景前面,黑笔指了指数学最后一道答题。
  以季林景年纪第一的地位,这类题目一扫就知道怎么做了,可他不乐意教。他拔着三明治一点一点喂着钟向祎,感叹道:“你要是不按时吃饭,我就不来找你了。你也知道因为你,我一代校草学霸的名声被毁了。”
  在高三上学期就有传闻说二人是情侣关系,导致教导主任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看,很多时候他们都是点到为止不再前进,算得上是很懂得拿捏进度的。
  钟向祎闻言差点咽住了,频频咳嗽红了脸,听话地吃着三明治。
  那时候的她害怕季林景不再理她,所以她会很照顾自己的身体健康。
  季林景找了把椅子坐下,托着腮帮子道:“不要只会读死书,你看我照样吃喝玩乐,还不是全校第一?”
  这句话很欠揍,让钟向祎握着笔的手缩紧了几分,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嘟囔说着也不是每个人都和季林景一样有学习的天赋。
  按时吃饭便成了她日常。
  *
  “向祎?向祎?”
  周惠的声音打断了钟向祎封存已久的记忆,钟向祎反应过来迷茫“嗯?”了声,才看到自己喝水也喝不稳,直接洒了。
  抽了好几张纸巾擦干净滴在大腿上的橙汁,好在是穿着深色牛仔裤才看不出任何的痕迹,不必上楼换裤子了。
  “你怎么吃个饭都心不在焉的?”周惠心里疑惑,表面上不宜表现出来,换了个询问方式:“还是说心不在焉是因为季林景?”
  被戳中心事的钟向祎微微一顿,纠结半响,不敢辩驳而“嗯”了下,压了压紧紧皱着的眉头,全然没了胃口。
  蓝牙耳机终于传出了一道陌生的男音,判断章医生的年纪应该不大,性格也不似其他医生来的沉稳,她不由担心这样的医生真的靠谱么。
  耳麦里的章医生先是一顿说教,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就神秘兮兮的嘿嘿一笑,“呦呦呦,你现在这样子我得发到群里让大家乐一乐。”
  然后她就听到了季林景的一个字,“滚。”
  过了好一阵儿,章医生惆怅叹了声气,“胃病久了会变成胃癌,你以为这个过程需要多久?你都熬了十几年了,要是每次都需要等人来叫医生,不及时干预处理,迟早有天你就该准备棺柩了。”
  胃病这个词一听还没什么大事儿,可胃癌就不一样了,要是不及时治疗肯定是会要人命的,很危险的。
  钟向祎闻言章医生的话倒吸了口凉气,握着的筷子就这样掉在了地上,‘哐镗’一声使她一阵后怕。
  怕是季林景的健康,又气恼季林景不珍惜健康。
  周惠疑惑地望向她有些不明所以,她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摇了摇头没说话,一时间没了要去滑雪的心情。
  倒是耳麦里的季林景逐渐有了力气,还是那副命令人的语气,“别逼逼了。平常的胃药对我来说没效果,你现在最好给我研发加强版治胃疼的药。”
  章医生忍不住“啧啧”了两下,大概是不满季林景的语气,自身的语气也带点不满,“看在你是季总哥哥的份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听着章医生的语气还以为他们在进行什么非法的交易呢。
  “成交。”季林景说,“操,我的视频没挂断!祎祎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钟向祎吓得后脊一缩,掏出手机打开了麦克风,还没说什么的时候视频就被挂断了,留下的是电量不足的提示。
  找出了充电宝为其充上了电,她勉强吃完了早饭就随着大队上了巴士,思绪还停留在季林景的胃病上,很是烦恼。
  就在她以为季林景不会做出解释的时候,季林景发来了微信消息,说是手机没电自动断了,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说。
  这也算是为什么突然挂断视频的原因了。
  她垂眸息屏,随即阖眸休息。
  到达滑雪场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领队的班长先带着大家去租和挑滑雪工具,钟向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选了个最合自己眼的滑雪工具。
  准备换上雪橇的时候,一名外国男子站在了她前面,蹲下身体为她穿好鞋子,用着法语说:“美丽的女士,想试看看滑雪板吗?”
  钟向祎察觉到周惠窃笑的目光,就知道周惠想要做媒凑合她和这名外国男子,可她心里还装着鲜活的人儿,怎么能接受凑合呢。
  所以她站了起来,莞尔一笑,用学过很久的法语道:“不必了,我还是新手,可能雪橇更来得合适。”
  外国男子也没为难她,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她来到了滑雪场。
  壮观的景色使她震撼了好几秒钟,回过神来才发现男人牵着她的手,一步步领着她来到了中央。
  中央的风景很美,能看到低处在滑倒摔倒的人,也有人从高处急促地划着,还有悬在半空中的缆车在缓慢的行走。
  好在男人很绅士没对她动手动脚的,只是指导她一些常见的错误,教学很认真。
  学了一个多小时便身心疲乏了,她脸上仅有的一点气色都褪尽了,嘴唇也不知道是被冻得发白,还是没水喝而白了。
  许是她苍白的小脸过于明显,男人笑了笑指着休息室的方向,“累了就先进去休息。里面有饮水机和自泡咖啡的机器,还有小点心充充饥。”
  大概是有小点心的缘故,钟向祎眸底微微发亮,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想了好几秒,点点头答应了。
  随后他们二人一起到了休息室。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曾经的体育委员拍下了他们离去的背影,然后在休息室附近假装滑雪,实则在监视里面的人。
  因为这个休息室是专给工作人员设立的,他这种游客根本进不了。
  没错,他就是季林景派来的‘间谍’,要时时刻刻汇报钟向祎的情况,还需要拍视频佐证,回国之后就有不菲的奖金了。
  休息室里暖和了不少,里面坐着几名穿着教练制服的人在聊天,看到外国男人打了招呼,然后外国男人向他们介绍了钟向祎。
  看着外国男人悠哉游哉地拍着咖啡,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瞬间觉得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放松。
  听着教练们吐槽顾客的种种一切,钟向祎禁不住笑出声了,没等到她回答,就看到外国男人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是男朋友打过来的吗?”
  钟向祎看着来电人显示,眸色沉了几分,知道这里的人不会中文,于是便胆大的接起电话,面露不愉。
  电话里传来机场广播独有的声音,钟向祎眉心聚拢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林庭说:“向祎我到F国了,我们谈一谈好吗?”
  语气带着几分诚恳。
  钟向祎喝了口咖啡压压惊,因烦躁而加快了语速,“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如果是为了聘礼的事情,回国后我会如数奉还。如果是房子的事情,我可以不要房子。”
  林庭顿了顿,语气有些慌张,“我是来求和的,向祎,聘礼和房子我都可以不要,我们照常结婚好不好?”
  咖啡的苦涩在口腔里散开,像是品到了人生的苦,又尝到了亲情的甜。
  无可否认这是好咖啡,只可惜钟向祎无心细细品尝,近乎是被林庭的厚脸皮气笑了,实在是不知道林庭到底哪来的委屈。
  该委屈的是她才是。
  看着未婚夫和堂姐出轨的是她。
  “林庭,我不想嫁给你了。”钟向祎尽可能不让教练们听见自己有多生气,所以拼命压下平稳声线,“我不管你从哪里打听到我在F国的,我现在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请回吧,不要打扰我旅行。”
  目前知道她在F国的只有父母,她猜测是林庭死缠烂打才获取到她的消息。经过六年的相处,她很明确知道她和林庭只不过是为了双方家长才打算结婚的,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
  之所以林庭看似深情,是因为林庭的父母对她很满意。
  在他们相亲的时候就明确说过了,出轨和家暴是最不可取,如果犯了一次就直接断了关系。
  出轨以及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林庭说:“别说气话了。你不嫁给我,难道还有谁会娶你这种低阶层的人吗?一个幼师工资低,基本没什么出头,也没有什么未来。”
  不知道为什么,钟向祎很想搬出季林景来,可她知道季林景也不是个保障,索性噤声几秒钟,看着教练们异样的目光,她点头示意道歉,到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钟向祎没戴上手套很快就被冻僵了,搓了搓手道,“要是没有幼师,哪来现在的你?幼师这个行业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要是不想干了,我还有别的选择,何必赖在你这颗不耐靠的大树呢?结婚不是人生必经的路,活得精彩才是。”
  幼教通常都称得上是很有耐心的,遇事也会尽快处理妥当,口齿清晰有明确的规划。所以林庭基本都会保持沉默,一是不想和她吵架,二是觉得吵架必输。
  大概是二人的关系已经崩了,林庭也就没有忌惮的说,“你不结婚怎么可以?你是想让岳父岳母遗憾终身吗?你只会教小孩子,其他的你都没接触过,没有人会要你这个没有经验的人。向祎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可以不计较你对我发脾气私自出国,现在你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说来说去还是不懂得自我反省,钟向祎忍不住爆了个粗口,面对出轨的男人最好的报复就是出轨回去。
  她按了按眉心,扯出了个笑,为了确保林庭能听清楚,她说的很慢:
  “林庭,我和别的男人做了。”
  “还不止一次。”
  “所以我们好聚好散。”
  然后不等林庭说什么就自主挂断了电话,自顾在门外独自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