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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综合其他 > 泰迪熊先生 > Chapter 8 – 重新相逢的我们 (3)
  从对面搬到家里头,从家里头搬到隔壁。我想这如果不是一段孽缘,就是一段「阴」缘了。
  多少人想和帅哥当邻居,我是修了多少年的福分才换能此种机遇,可惜的是我一点雀跃的心情都没有,尤其是当他每天都找了千百种藉口,千方百计就想进入我家门,我实在难以想像自己居然对他產生了情愫。
  说不定我真的是水母人。
  没有大脑……
  但我想,我也沉浸在他天天献上门的举动,听着敲门的声响,转开门把后看见他的身影以及爽朗的笑容,偶尔还会看见他赤裸着上身,大咧咧的来到我的面前丝毫不害臊。
  我开始害怕着,哪天又失去他的日子,我会无法抑制我的思念,任由他四处蔓延、逃窜。
  「今天……」听见一如往常的敲门声,我兴高采烈的上前迎门,只是才一转开门把,看见来人我便收起了我的笑容。
  那天以后,我未曾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甚至是以她清醒的姿态相见,她的眼眸逼得人跌入深渊,她的苍白一点也没有显露出病态,反而高贵的像隻精灵,她不再躺在不舒适的病床上,仍然被管子缠绕,坐在轮椅上,她直盯着我瞧。
  我的双唇颤抖着,还拉着门的手也颤抖着,手臂起了鸡皮疙瘩,我并不晓得这股恐惧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这时看见她的脸,意外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认识吗?」我不自觉的出声。
  而她则是眨了眨她那双灵动的眼眸,疑惑不解的想抬头看站在身后的沉一关一眼,只见沉一关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对我说:「她是我妹妹,沉一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都知道的。」婆娑的眼泪流落,我感到莫名的悲伤,我对我的行为感到慌张。
  「不……要哭。」她张开乾涩的双唇,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好、好。」我奋力的点头,蹲下身紧握住她的双手。
  这个世界很大,我们不可能对每个人都熟识,但有些人,当你看见对方,对上他那双眼眸时,你会有种熟悉的感触,彷彿隻字片段都在你的脑海浮现,或许那是人们谣传的前世记忆,也许是人们玩笑说的大眾脸,但我更想相信那是一场命运的安排。
  我很想张手拥抱她,但却被沉一关制止,我无法道出我心中的这股澎拜,只是见到她,我的情绪比谁都还要激动。
  是你吧……那个曾经受伤害的女孩。
  「瑋瑋,别哭了。」沉一关伸出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
  「没事,我没事的。」我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水,在身上擦乾净后对着沉一梓说:「快进来,赶快进来吧!」
  沉一关推着轮椅缓慢进入房间内,他对沉一梓的细心呵护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并不吃味,更多的只是歉意。看着沉一关与她的对谈之中,她不经意的回话,以及时常放空都让我感到讶异。
  他说,就在他向我坦白的那天,发生了一场奇蹟。或许是眼泪感化了老天,当医生和护士,当所有人已经放弃了沉一梓时,他仍然不放弃,所以老天爷看见了,她恢復了意识,几天内迅速恢復健康,甚至能开口说话,但也许是长期陷入沉睡状态,她患上了嗜睡症,感受到的疲惫是正常人的五倍。
  说来这是场荒谬的事情,相信的人不多,但我一定是深信不疑的那个人。
  小梓说,她好似听见沉一关的崩溃吶喊,在黑暗中寻找亮光,我们俩静静的伴在她的身旁,聆听着她说她在迷宫中走不到出口,一下子落入陷阱,一下子深陷泥沼,无论她怎么逃跑就是逃不出。
  看着沉一关攥紧拳头,但对着小梓的脸依旧面对笑容,我明白他此时内心多么的挣扎,我悄悄的覆上他的拳头,侧过头对上他的眼眸,轻轻一笑。
  人一辈子有许多事情要面对,但你永远要记得,自己不是独自奋战。
  「一岭知道吗?」
  「他是第一个发现的。」沉一关歛下眼眸,嘴角弯起淡淡笑意。
  「那……你妈妈呢?」我小心翼翼地询问,深怕触碰到他的地雷。
  我并不晓得沉一关对他妈妈所抱持的心态究竟是愧疚还是怨恨,但我明白他始终无法谅解当初母亲为他做的决定。身为旁人的我听着也感到心疼,世界上有最聪明的人存在,但也有最傻的人正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沉妈妈是我所知,最伟大的人。
  「她不需要知道,她只要过好她的日子就足够了。」沉一关的语气显得冷漠,他抚摸着已经沉沉睡去的沉一梓的发丝。
  「可是她是你妈妈啊!就算你不需要,小梓需要。」
  「小梓不需要,她有我、有一岭、有你,这样就够了。」沉一关伸手撩拨着沉一梓散落的瀏海。
  「沉一关……你什么时候这么自私了?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替你承担你肩上的这份重担。」话才刚说完,我便后悔了。
  「你就不曾自私过吗?」
  听见他的话我心虚地颤抖着,不安的说:「你可以试着遗忘啊……」
  「你要我怎么遗忘曾经?」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都这么久了。」我的眼神渐渐黯淡,原本覆在他手背上的手也缓慢滑落。
  「你可以很轻易的原谅一个人,但你可以很轻易的抹去一段记忆吗?」
  我天真的以为,时间会淡忘一切。可是有些事情却深刻地让我无法忘怀。
  例如:沉一关的眼泪。
  还想着几日前的美好,转眼间又跌入的地狱谷底,我们分明不想和对方争吵,然而有些心解却让我们意见不同,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将我挡在他的心房之外,我想伸手触碰,他却闪避。
  沉一梓不用多询问,那对她来说是种创伤,更不用说详知全情的沉一岭了,从来都默不作声,放任着沉一关肆意妄为。
  只是希望有一天,能看见你的眼眸中不是被仇恨佔据,而是我的身影。
  所以那天我决定为了他,跑一趟沉一关的台南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