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的事情?”梁老头吃了一惊,立即便反应过来,也是不住地叹气,“动物是真的很有灵性,养熟了,养久了,也和人没什么两样了。”
他看向面露犹豫的李知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老实说,如果李知之一开始就知道猫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家出走,那他绝对不会去寻找失主了。可偏偏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就是让他如此巧合地碰上了田厘子一家人。
“我想——至少让它和那个小姑娘道个别吧。”最终,李知之作出了这个决定。
也许这也不仅仅是为了让那个小女孩高兴,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更是为了弥补他心中的一个遗憾。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的父母,病重卧床、意识模糊得听不到他呼唤的爷爷奶奶。
如果,如果结局只能是离别的话,那么,至少也让我们好好地、正式道别,再挥手分离吧。
这一刻,李知之忽然又释怀了,仿佛是放下了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沉重巨石,连身体都轻松了不少。也许,他所缺少的,只是一声“再见”。
相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李知之已经完全摸清楚了家里那只猫的习惯。比他自由,比他随意,更比他固执。李知之完全没有把握说服老猫回去见上自己的家人一面,只能求助于仿佛对动物很有一套的梁老头。
梁老头自然欣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可回到家中的李知之,却在第一时间内被气得不轻,差点就想把这只又到处搞破坏的猫直接扫地出门。
一地的狼藉就不必说了,仿佛进行了一百次猫狗大战似的四处都是破碎的纸屑。最令李知之无法置信的是,他明明已经把重要的物品锁进了柜子了,可那明晃晃敞开的柜门,却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一般。
这猫究竟是怎么打开柜子门的啊?!
难道还真成精了不成?
忍住、忍住,不能对一只猫生气,李知之再一次地做着心理暗示,同时把锐利谴责的目光投射向那只一脸无辜的白猫。
猫乖巧地歪着头,坐姿端正优雅,一脸“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的无辜。信它就有鬼了!李知之蹲下.身来,一边收拾残局,一边想要训斥它几句——可在猫讨好地把毛茸茸的尾巴缠上来时,他却又忍不住心软了。
算了算了。李知之捂住脸,既是好笑,又是好气。
“如果你再顽皮,我就找阿望来惩罚你。”最终只是轻飘飘地警告了这么一句,李知之便完全原谅了那只恶意卖萌的、按照人类年龄换算已经是和梁老头同样年岁的老猫。
比起一脸冷漠的阿望,猫更习惯于亲近他——也许是他看起来就是很容易心软,很好欺负的人吧!
喵喵地抗议了几句,猫便甩着尾巴,轻轻地踩在被它弄出来的一地纸屑上,悠哉地走远了。
今天阿望有跟他说必须要加班,会晚一点回家。因此李知之明明回到家时已经接近九点,却仍然要自己一个人收拾被猫惹出来的大乱子。
等他把纸屑全都清扫干净,正以为能松一口气时,双眼一瞥却看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他当即十分庆幸阿望还没有回家,赶忙走过去,把那不知何时掉到角落里的断掌与耳朵捡了起来。
这也真是太过于惊悚了!
一脸嫌弃地拿着那几个人体器官,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扑面而来。毫无疑问,它们绝对是被这顽皮的猫找出来的。想必盒子已经变成纸屑被他丢进垃圾桶里了,李知之只好先把它们放到书桌上用纸垫好,打算再找个盒子装起来。
可他转身走了几步,却又觉得一只手两只耳朵放在那实在有点恐怖,又忍不住去而复返,想找点东西盖住。
“……嗯?”他忍不住发出疑惑的声音,努力睁大了眼睛仔细辨认。
刚刚那只断掌的动作……是这样的吗?他怎么记得原本是握成拳头的姿势,为什么现在,那五根手指头全都舒展开来,仿佛一株有生命力的珊瑚。
一阵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恐怖席卷了李知之,他忍不住坐了下来,忍耐着不适,认认真真地观察着那只断掌。
没浪费多少时间,那只断掌,果然动了。
先是大拇指轻轻地摆了一下指头,紧接着食指、中指、无名指,像是在弹奏空气钢琴一般,逐一轻微地按下。如果这只手连接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个动作是完全自然的;可那只是一只断掌,断口处血腥恶心,却如同有生命力一般地在动作。
李知之觉得有点想呕吐——可他完全没东西可吐,只能一阵干呕。
因为这东西实在是过于恶心,李知之之前完全不想多看它一眼。每次都是仅打开不到十几秒便立即合上,因此完全没有发现这手竟然是个活物。
也许,这就是神秘人给他的提示。
久违地回想起神秘人所言的游戏奖励,李知之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翻滚的恶心感。
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既然手掌是活的,那么——李知之把目光移到旁边的那一对耳朵上,这也是活的?
可耳朵不像是手掌能够自由动作,李知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他只好把猜测暂时当真,继续去思考神秘人的想法。
脱离了人体,手掌与耳朵不过也只是普通的器官罢了。可李知之突然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尤其是在这炎热的夏季,这手掌与耳朵也完全没有发生腐败发烂的情况——反而让他在心生疑窦的同时松了口气,他是完全没提前思考到这一点。
这样的情况,只能让李知之产生一种联想。
神秘人送给他的断掌和耳朵,换个称呼就是——尸块。而不会腐烂的尸块,也只会从不会腐烂的尸体上取下来。所以这器官很有可能也属于像他一样异变的死人。
并且很有可能,就是从失踪的叶一舟身上取下的!
推断到这里,李知之忍不住站起身来,像是随时准备逃离似的别开眼睛。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能够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还将这称为一场游戏。
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态度,像极了将无辜人类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傲慢神明。
——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李知之忍耐住心中沸腾的怒意,试图让自己再一次地冷静下来。
手掌和耳朵都是活的,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是能够动作的——等等。是这里。
忽然想通了什么,李知之立即打开抽屉翻出一只笔,近乎粗鲁地、塞进了那只断掌之中。他强迫似的迫使那只断掌紧握笔杆,甚至把它小心翼翼地扶正,作出了一个可以执笔写作的动作。
古怪诡异、充满违和、却又十分合理。李知之在此时此刻才明白了为何这只断掌是右手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李知之:我真是要报警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神秘人:嘻嘻,可是我不是人啊?
李知之:。
李知之:阿望,你想想办法,你男朋友被欺负了。
阿望:好(大招酝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