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赫呢？”萧栖终于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个人，荀天之前从西斯延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他摇了摇头，“之前去找刘辉和白鹅的时候，我在基地里就没见到第二个活人了……一路上几十只丧尸四处徘徊，你要去找人的话记得小心点。”
萧栖判断殷赫肯定被陶百舸关在哪个封闭的房间里，留下刘辉和沈择桐看管伤病员，其余能跑能跳的，包括那群研究员全部都拉去找人，刚浩浩荡荡往基地走了百米，萧栖忽然挥挥手示意大家回去吧不用找了。
“怎么，”西斯延问，“看到他了？”
“……陶百舸的尸体不见了。”萧栖改变方向带着西斯延走回他们中战的地方，原本躺着尸体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团突兀的血迹，他其余手下还可怜地曝尸荒野，萧栖四处看了看，一人脑袋扎了一刀，用野草和落叶盖住。
只可能是殷赫悄声无息地背走了陶百舸的尸体，萧栖唏嘘地抬头看了看天，远方山峦已呈现些许的橘色，朝阳即将破晓而出。
他们现在手里两辆能用的车，一辆大的装研究员，另一辆小一些舒适一些的放自己人。白鹅大腿上换了新的消毒绷带，吃过止疼药又戴上氧气面罩，情况暂时稳定，但等回去取子弹时肯定又是一场生死竞赛。
刘辉充当了临时枕头的工作，让白鹅枕在他的大腿上，他吊着受伤的胳膊靠在车厢边上昏昏欲睡，但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是之前那个力量二次进化者挥着拳头砸向他的脸，他心有余悸地抓了把头发，感慨自己估计得做个好几天的噩梦。
车门晃了晃，沈择桐抱着眉眼耸耷又强撑精神的林虎出现在门口，他执意让荀天先照顾别人，所以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好处理过，刘辉用嘴型打了个招呼，又向他指指胸膛，示意赶紧去找荀天处理，万一发炎化脓，缺药少医的末世能直接把命玩完。
沈择桐点了点头，他垂眸在林猫儿颊边耳语片刻，抱着人搁在刘辉另一边，占用了他的另一条大腿。
刘辉：“……”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哺育两头小猪的猪妈妈。
“睡吧，睡醒就到家了。”沈择桐把外套披在林虎身上，他已经换掉之前的难民装，在靠出口的执勤室里找到了干净的衣物。
家这个词总是有着无穷的魔力，虚幻缥缈，却别具温馨，林虎闭上眼睛，没有任何负担地睡着了。
沈择桐抬眸朝刘辉颔首示意，下车向萧栖那边走去，正巧萧栖和西斯延回去路上碰到了瘦猴和荀天，四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讨论得热火朝天。
“只是一个设想而已，我也只是建议你担任。”荀天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各种异能，二次进化者乱得像毛线，等那群研究员带着资料回去，你觉得安全区乃至整个国家能不继续跟进实验吗？”
“……好吧，你讲的也有道理，不过我真心不想站在风口浪尖上和一群进化者掰手腕。”萧栖说，荀天立刻抢道：“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要能把自己的异能瞒一辈子，并且对安全区内发生的一切都熟视无睹也就算了，但这根本不现实，你迟早是要站出来的。目前异能者必须要有统一、严格的规章制度管理，也要有足够强大的人和武力约束他们，相信我，你是最佳选择。”
“哎，再说吧再说吧。”萧栖摆摆手，“你先让我休息几天。”荀天知道队长这是松口了的意思，眉毛一扬，见好就收乖乖地跟在后面。
“沈队！”瘦猴兴奋地喊了声，与此同时沈择桐正好走到他们面前站定，他环视一圈，最终对着萧栖微笑道：“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荀天双唇微张，一下子愣住了，萧栖和西斯延惊讶地对视一眼，只有瘦猴呆呆的没反应过来，“不跟我们回去那你要去哪？直接回山湾聚集地？这么急做啥……”
瘦猴突然哽住了，可瞬间他又加快了语速继续说道：“还是你要跟着我们的车走回去啊，哈哈哈哈，笑死了，别开玩笑了沈队，赶紧上车，你不知道猫儿之前以为你死了哭得要死要活的，你不跟我们回去……我……”瘦猴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咆哮道：“我怎么跟他解释啊！”
“……就说我回山湾医院了吧。”沈择桐的语气倒是很平静，他卷起裤腿给大家看了一块明显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抓伤，接着道：“萧栖，西斯延，荀天，我走之前把队长一职移交给了接班人，即便回不去雇佣队应该也能运转正常，不过还是希望如果你们有机会再去一趟，帮我把这个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他取下脖子里一直挂着的那枚吊牌，“上面有我的名字、出生年月和籍贯，请和我之前那帮死去的兄弟放在一起。”
萧栖迟迟没有伸手去接，直到沈择桐又往前执意递了递，他才捏住沈择桐的肩膀用力晃了好几下，收下这枚与其说是吊牌，不如说是一块小小的牌位。
“你会不会也是免疫者啊。”萧栖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异想天开，沈择桐听罢忍不住笑起来，他听说了西斯延身上的险象环生，自嘲地笑着，眼底里却真有些羡慕的神色，“你觉得可能吗？”
荀天搂住瘦猴的肩膀，大力在他头顶揉了揉，“好啦，走，哥带你去吃好的。”“不吃！”瘦猴气得背对沈择桐大步往前走，边走边抻着手臂抹脸。
西斯延站在萧栖的身旁，两人并肩看着沈择桐渐渐走远，他慢慢地勾住萧栖的尾指，无名指，最后十指交错紧握在一起。
久困于山底的旭日终于一跃而起，橘黄色的曙光透过云层洒向整个世界，有人睡着，有人醒来，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人大声喊叫着浴血奋战，有人背着一具大他一圈的尸体，哼着小曲缓缓行走在山路上，有人靠着干枯的树木根茎，孤独安静地闭上了干涩的眼睛，有人擦干净眼泪，顶着红肿的双眼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有人疲惫至极，但还是捧场地对着冷笑话哈哈大笑。
也有人在温暖的阳光与爱人相互依偎着，耳边是朋友与战友谈天说地的声音，掌心下是那人沉稳有力的心跳，他呼吸渐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