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顾忌她们这么多的内心想法,杨尚书把人一关就入宫面圣去了,隔天宫中严良娣才知道,而等她去求太子,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
比她早一步知道的晋王妃不是没想过要晋王爷帮忙,可晋王爷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还严令晋王府上下,不许晋王妃出府,不许她接见严家人,更不许太子宫中派过来的人和晋王妃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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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在这新年将至时,兆京城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严家犯了事儿,惹了不该惹的人,连宫中深受太子宠爱的严良娣都没有办法,嫁给皇上最宠爱皇子的严家三小姐也没能帮上忙,严家大夫人一把年纪,在天牢里挨了三十个板子,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被人抬着,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而那严大夫人那次子夫妇也没好到哪里去,次子被降职,外贬,儿媳妇打的板子不比她少,开了春之后次子一家就要被外贬出去,合着一块儿受牵连的就是即将升职的严家大老爷,好不容易等来的官职,这下没戏了,算上声誉和外界的看法,严家这次算是元气大伤。
而另外一件事,一直蔓延到了年初,额外大的雪没有带来什么伤亡,宫中及早有了应急措施,百姓这个新年过的还是和和乐乐,只是年初融雪开始,气温骤降,生病的人多了不少,宫中皇上再一次病倒了,就连谢侯府那儿谢老夫人都受了风寒躺了一阵子。
十五元宵这天谢满月前去谢侯府探望祖母,回来的路上看到医馆门口排起的长队,心下一惊,这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情形,看病的人队伍能排半条街,这集市上还不止一家药铺医馆,这些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病,但脸色俱是显得苍白无力,迎风就咳嗽,站在那儿冷的瑟瑟发抖。
回到定王府后谢满月就让何妈准备草药熏屋子,融雪的天不仅冷,还湿寒,昨天宫中才传来消息,太子宫中小殿下发了高烧病了。
何妈带人下去收拾各个屋子,费了不少炭火烘屋子,又点了驱寒的草药熏着屋子,入夜乔瑾瑜回来也是一脸的疲态,父皇生病,一早兄弟几个入宫,他还算是回来早的。
谢满月让他喝了姜汤后又催他去换衣服沐浴,当天深夜,乔瑾瑜发起了高烧,而他这一病,连带着一双儿女都跟着病了。
定王府里顿时忙成了一团,谢满月为了照顾这一大二小,几天下来都瘦了一大圈,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府外的事情,宫中皇后命人过来看了一趟,派了太医又送了不少药,乔瑾瑜病了两日就好了,最棘手的敏姐儿,发了半日烧后又哭又闹。
奶娘喝了药给她喂奶她不肯喝,谢满月只能狠下心来把煮淡了的药喂给她喝,一勺子下去基本吐了大半勺,屋子里都是哭哑的声音。
谢满月心疼孩子,抱着她哄,小家伙窝在她怀里啜泣着,谢满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碗,好歹是喂了小半碗下去,哄着她睡着了,谢满月把孩子交给奶娘,又去了隔壁的厢房看儿子。
遇哥儿有些咳嗽,知道妹妹生病了,乖巧的没有哭闹,只是看到谢满月来了还是有些委屈,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眼泪还挂在眼角,口里糯糯的喊着娘亲。
“乖。”谢满月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有些哑,还好都没什么事。
“妹妹。”遇哥儿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谢满月让他躺好,给他盖了被子,轻轻拍着哄,“等你不难受了就能出去陪妹妹。”
“爹爹。”遇哥儿睁大眼睛吸了一口气问。
“你爹他很快就回来了。”谢满月摸了摸他的头,“睡醒了他就回来了。”
遇哥儿闭上眼,谢满月坐在床边陪着他,等他睡着了才离开厢房,这边奶娘已经把敏姐儿抱到对面的内屋睡觉去了,谢满月坐下来,闻着屋子里一股药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王妃您睡会儿吧。”谷雨端着鸡汤进来,看谢满月累的眼窝子都黑了,心疼不已,“您都好几晚没睡了。”
谢满月摇摇头,看了一眼门口那儿,不知不觉都已经下午了,“我没事,等会儿郡主醒来还要喂一次药,让霜降重新煮。”
谷雨放下碗,过来给她捏肩,“您还信不过我们,您还是躺下休息一会儿,王爷很快就回来了,要是知道您还没休息,可不得催着您。”
乔瑾瑜病好了后一早就进宫去了,谢满月这几日也无心去打听外头怎么样,只知道祖母的身子好些了,宫中皇上感染了风寒又引了腿疾,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其余的,谢满月哪儿有心思知道。
转头看床榻,这一瞧谢满月的眼皮子就打起了架,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现在总算是熬过去了,“行,一个时辰后喊我起来。”
谷雨笑着应,“好嘞。”
扶着她到了床边,谢满月坐下才刚刚脱下鞋子,屋外夏堇匆匆入内,神情里一抹凝重,“王妃,宫里传消息回来,说是太后娘娘不行了,急召入宫。”
☆、第124章
????谢满月一愣,病了的是皇上,宫中并没有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有恙,怎么忽然说不行了,“谁传的话?”
夏堇低声道,“是永福宫里的人。
????皇后宫中派出来的消息总不会有假,再者,太后娘娘不行了这种话怎么能胡诌,谢满月当下换了衣服入宫,来不及小憩,吩咐何妈照顾好两个孩子,带着谷雨匆匆上了马车。
意外的不止是谢满月而已,还有随即被召入宫的赵王妃他们,临着元宵灯会的日子,大街小巷中挂满了漂亮的红灯笼,和宫中那凝重的气氛完全是两样。
谢满月入宫之后就被等候的人带到了延寿宫,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谢满月站到了赵王妃身侧,两个人对看了眼,皆是疑惑,谁都不曾听闻太后娘娘不好了,这消息来的也太突然。
低声中似乎还有人啜泣,大伙儿脸色都不是很好,皇后娘娘坐在那儿显着倦容,皇上旧病犯了,加上风寒症,年纪大的人最忌讳接连二三的病,容易垮了身子。
“瞒的可真够牢的。”后头秦王妃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旁边的人轻拉了她一下,这声音熄下去后,那边内屋的门终于开了,走出来太后娘娘身边时常伺候的老嬷嬷。
众人抬头看去,内屋瞧不分明,皇后起身走了过去,老嬷嬷低声说了几句,皇后娘娘神情有异,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转头朝着屋子里的人看了一眼,跟着老嬷嬷走进了内屋。
门很快阖上,皇后一进去外面就没这么安静了,赵王妃转头看谢满月,压低了声音,“遇哥儿他们可好了?”
谢满月点点头,“好了,烧退了。”
“也不知是什么年岁什么日子,都混一块儿乱了。”赵王妃叹了一口气,“老娘娘这边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谢满月不语,如今眼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事,众人心里头提着,这么多人被召见入宫,也不知是要召见还是只留着侍疾。
......
好半响过去内屋才有动静,皇后出来了,眼眶红红的,大家看着心头一惊,谁都没有说话,太子妃起身把皇后扶了过来,门阖上后又是好半响,等的人心里都快是一团乱了门又再度开了,召见了淑妃和贤妃进去。
过程太漫长,谢满月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眼看着外头已经天黑,她连着几日没休息,坐在那儿头点着也快要睡着。
屋子里点了灯,安静中有宫女入内送了些吃的,终于有味道盖过了檀香,像是冲淡掉了那一股压抑,别说不想吃,其实很多人都饿了。
谢满月困顿大于饥饿,随着人一个一个被叫进去,有些事也渐渐明朗,这像极了是在交代后事。
天全黑时,屋外一阵动静,太子来了,众人起身,太子直接走进了屋内,留了有半个时辰左右,出来后太子妃带着孩子进去了片刻。
谁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叫这么多人进去,屋子里太安静了,谢满月努力张了张眼,恍惚间听见有人叫她,猛地抬头,内屋门口老嬷嬷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谢满月即刻清醒了,起身到了内屋门口,老嬷嬷给她开了门,谢满月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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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点着太后娘娘最喜欢的熏香,夹杂着淡淡的药味,里面侍奉着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带着她绕过了屏风,偌大的床榻上,太后是靠在一个老嬷嬷的怀里,半阖着眼睛,听到有脚步,缓缓睁开眼看她。
饶是病容,那一双眼眸还是清澈的很,谢满月恭敬的跪在了床榻边上,“太后娘娘。”
太后看了她许久,“听说小九和两个孩子都病了。”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如今已经好了。”谢满月微抬了抬头,撞入了太后苍白的脸色里,半月前才入宫,当时太后娘娘的气色还很不错,忽然就...
又是沉默了一阵,耳畔传来了太后娘娘的轻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方昭仪的事。”
谢满月一愣,没能反应过来太后娘娘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当初不是警告她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查的不能查,怎么如今又。
太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哀家不让你查,你暗地里也没断过。”
谢满月跪着的膝盖松了松,对她而言这是重要的事,她可以糊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可她不愿意丈夫身后永远背负这件事。
“先 祖皇帝年轻的时候曾盛宠过一个妃子,宠爱到了险些把整个大周搭进去的程度,那妃子生了两个儿子一女,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外出的排场比皇后还要大,她的两 个儿子刚出生就封了王,先祖皇帝还为她修了行宫,甚至在皇陵里给了她同寝安葬的权利,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这样的宠爱程度无人能及。”
先祖皇帝都是上百年前的事了,别说谢满月,就算是谢老夫人那一辈都不可能知道。
谢满月安静的听着,太后眯了眯眼,也是在回想,“后来,皇后所生的几个孩子,一双儿女被害,宫中和那妃子所出的孩子差不多年纪的,死的死,伤的伤,她只手遮天,最后看上的,不是先祖皇帝身旁的后位,而是皇位。”
这么久远的事都是记载在宗卷里的,当年是闹的沸沸扬扬,如今却是无人提及,一个女人,被宠的无法无天,最后哪里会只惦记皇后的位置,她要的是自己的儿子当皇帝。
“其实这些是能被阻止的,但先祖皇帝宠爱,她所出的几个孩子迟迟没有搬出宫,也没有前去封地,直到太子大婚一年后,太子妃被害,一尸两命惨死,当时的先祖皇帝这才有些意识。”
......
故事有些长,太后娘娘断断续续的讲了很久,谢满月听到的最后结果是宫中许多的皇子都死在了这个宠妃的手下,先祖皇帝一再袒护,最后太子也被害死了,宠妃的儿子将来登上皇位,那是显而易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