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莺见着三公主抱得他辛苦,连忙从她手上将七皇子接了过来。七皇子从三公主怀里到了徐莺怀里,一边将手里的橘子递了一个给徐莺,一边继续碎碎念道:“母妃,你坏死了……”
徐莺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谁坏死了,你才坏死了。”
七皇子拱起背咯咯笑着道:“母妃坏死了。”
徐莺在他脸上咬了一口,道:“晔儿坏死了。”
七皇子则继续笑着道:“母妃坏死了,姐姐坏死,哥哥坏死了,父皇坏死了,晔儿也坏死了……”
徐莺听得无奈起来,抱了他在榻上坐下。
三公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喝完坐到徐莺旁边,跟她抱怨道:“母妃,你该给七弟减减肥了,他重死了。”说完在七皇子脑袋上敲了一下,道:“小胖子,重死了。”
七皇子继续鹦鹉学舌,对三公主也叫道:“小胖子,重死了。”说完换了词,又开始碎碎念“小胖子,重死了。”听得三公主满头黑线。
徐莺怕七皇子说了半天的话口渴,喂了他喝了半碗的茶水。七皇子喝完了水之后,重操旧业继续碎碎念。
三公主懒得再理他,转而与徐莺道:“母妃,我跟你说件事。”
徐莺拿了帕子一边帮七皇子擦鼻涕一边道:“什么事,你说吧。”
三公主道:“母妃,你认不认得景川侯家的大小姐?”
徐莺道:“你说的是邓愈的妹妹,那个叫念姐儿的?”
三公主点了点头。
景川侯一共二子二女,长子和长女都是嫡出,长子便是常跟四皇子一起蹴鞠打马球的邓愈,长女闺名叫念姐儿。
景川侯夫人是佟太妃的娘家侄女,景川侯夫人上次带着闺女进宫探望佟太妃,顺便来拜见了徐莺。徐莺倒还记得邓念,是个十分标致的小姑娘,穿一身红色的衣裳,走起路来浅浅带笑,脸上有两个梨涡,十分明艳照人,性子也大方。是个让人一见不大容易让人忘怀的小姑娘。徐莺记得那小姑娘跟四皇子好似还同岁,是十三岁。
徐莺奇怪三公主为什么会问起她,问她道:“你问起她做什么?”三公主虽然也有一些玩在一起的朋友,但徐莺不记得三公主跟她交好。
三公主却十分认真的看着徐莺道:“我怀疑,你儿子看上人家了。”说着看到徐莺脸上像是不信的样子,又很郑重的用力点了点头。
徐莺看着她笑道:“别胡说八道,你弟弟才几岁了。”
三公主道:“母妃,你别不信我,别以为十三岁小呢,过个两三年都能娶亲了。你想想四弟看女人一向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可对邓大小姐的态度却很不一样。还有最近他总是往景川侯府跑,母妃你不觉得反常。还有上次邓大小姐出水痘那次,也是四弟请了杜神医去医治她的。”
徐莺道:“这能说明什么,昭儿跟邓愈交情好,去景川侯府找他,或是请了杜邈去医治他的妹妹,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三公主又道:“那上次邓大小姐过生辰,四弟竟然将自己戴了几年的玉佩送给了邓大小姐,这总反常了吧。我记得那块玉佩,还是四弟九岁生辰的时候,父皇找大师开过光,然后赏赐给他的。”她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呢跟你说这个也不是为了八卦,而是为了让你多注意点。因为我发现三弟对那位邓大小姐好像也有意思。那位邓大小姐擅长弹箜篌,三弟之前还自己亲手制作了一张箜篌琴送给了她。”
徐莺含笑看着三公主,没有说话,静静的听她说。
三公主继续道:“我也不是说邓大小姐不好,我相信四弟的眼光,他看上的姑娘必定是有优点的。只是皇家万一闹出兄弟二人争一女的戏码来,有辱皇家名声先不说,现在四弟和三弟的关系这样,再发生这样的事,以后隔阂只怕越加深了。”她顿了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然后继续道:“再说了,四弟是父皇选定的储君人选,他的婚事不可能只看两情相悦,还会涉及到朝堂平衡。父皇对四弟的亲事只怕早有想法,等四弟对她的感情深了,万一父皇来一招棒打鸳鸯,那苦的还是四弟。”她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徐莺道:“所以为了四弟好,我们最好要将他们的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说着对着徐莺做了个砍杀的手势,然后又对徐莺郑重的点了点头。
徐莺用力的在她的额头上按了一下,然后道:“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什么兄弟相争,你以为是戏台上唱戏呢。”说完抱了玩累了在她怀里直打瞌睡的七皇子起来,对她道:“我去哄你弟弟睡觉,你自己先一个人呆着。”说完便转身去了内室。
三公主在她背后喊道:“母妃,你别不信我啊,真等出了事,可就闹大发了,连后悔都来不及。”
徐莺道:“看来我以后要禁止你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或戏文,省得脑补出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完便已经进了内室。
三公主在榻上很不满的嘟了嘟嘴,接着又用手锤了一下小榻。
等徐莺哄睡了七皇子出来的时候,三公主已经不在殿里了,徐莺问旁边的宫女道:“三公主呢?”
宫女回答道:“三公主说要去找什么书,去娘娘的书房去了。”
徐莺点了点头,然后将杏香叫了过来,对她道:“你明日去一趟景川侯府,将邓大小姐召进宫来,就说我听闻邓大小姐箜篌弹得好,想让她替我谱一首箜篌曲子。”
杏香奇怪徐莺的用意,但并没有问什么,道了一声是,然后便下去了。
等杏香走后,徐莺垂了垂眼,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来。
徐莺并没有在三公主面前表现得那么轻松,她的话引起了她的重视。四皇子说是小,其实也不小了,这个时候男子十五六岁都能成亲了。若是四皇子和三皇子真的对邓大小姐有什么想法,除了三公主担忧的那些,徐莺还有另外一重担心。
她担忧景川侯府是不是仗着生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对皇子妃的位置有什么想法,甚至不惜做两手准备,一边让闺女吊着四皇子,另一边又与三皇子暧昧不清。
不能怨徐莺阴谋论,涉及到孩子的事情,她总是会格外的多心些。她也希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徐莺重新坐到小榻上,叹了一口气。若万一四皇子和三皇子同时看上了一个姑娘,那又该怎么办呢。因着赵婳的死,三皇子和四皇子本就有了隔阂,若是再发生这种事,嫌隙只怕会越深了。
真是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第二百零四章 终章
邓念走出玉福宫的时候,心里很是有些疑惑不解。
她莫名其妙的被贵妃娘娘召进宫里来,来宣召的姑姑称是贵妃娘娘得了一本箜篌古谱,但却是残章,听闻她擅箜篌,想让她将残谱重新谱全。
宫里的贵人们行事差不多的路子,寻个理由召进宫,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与贵妃娘娘并无多少交集,唯一的见面还是上次随母亲进宫探望佟太妃时见过一次,那时候她对这个独宠后宫的贵妃娘娘是十分好奇的。外头对这位贵妃娘娘总有诸多的传说,怪诞点的都说她是九尾狐仙转世,长得美貌异常,这才迷得天子十几年只宠她一人。后面见了贵妃真人,才觉得外头的传说也只是传说,贵妃娘娘实在不像外头传得那样离奇。倒也不是说贵妃不漂亮,能让天子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美貌,只是不像外头传的那样,美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不过贵妃有一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气质,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面目柔和,看着你时,就像是冬天的太阳洒在你身上来。
可是看起来再舒服温和,总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总还有威仪在。她猜不出贵妃召见她的目的,进宫时候便十分忐忑。
可是等进了宫之后,贵妃除了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便十分平常的与她寒暄,再接着将箜篌残谱交给她,让她直接用准备好的箜篌将谱子谱完。等她谱完之后也未曾说其他的话,赞了她一番,赐了赏,然后便让宫里的姑姑送她出宫了。看着倒像是真的只是为了让她谱曲一样。
邓念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可没听说贵妃娘娘喜爱箜篌,或者最近迷上了箜篌啊,今天事实在是十分的莫名其妙。不过看贵妃娘娘刚才的态度,倒不像是她哪里得罪了她要怪罪下来,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她正放下心中的念头,却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道声音:“念姐儿,你怎么在这里?”
邓念抬起头看了看正站在前面,诧异看着他的四皇子。
邓念是绷着一根弦进宫的,此时见到四皇子这个熟人,心里才安心下来。她刚想放开了手脚与四皇子说什么,可是眼睛瞄到旁边的宫女,又连忙忍住了,规规矩矩的给四皇子行了个礼:“见过四皇子。”
旁边的宫女也对四皇子福身行礼,其中领头的宫女还笑着问四皇子道:“四殿下,您今日怎么这么早来?”
四皇子对宫女挥了挥手,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看着邓念道:“你今天跟我倒是多礼起来了,平日可没见你这么乖巧。”说着想到这是宫里,她不规矩也不成,便没再说下去,转而又挑起眉头,问她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来我母妃宫里干什么?”
邓念道:“回四皇子话,是贵妃娘娘召臣女来谱一首箜篌曲子。”
四皇子挑了挑眉毛,谱曲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母妃她自己都说自己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文雅的事跟她沾不上边,她也不好这一口。比起琴啊曲啊这一类的东西,她宁愿看那些讲情情爱爱的戏本子。
邓念看着四皇子在那里不说话,只一副表情变幻莫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邓念在这宫里不自在,想早一点出宫,便对四皇子道:“四皇子若没有什么事,臣女这就告退了。”说完屈了屈膝,准备离开。
四皇子却叫住她道:“诶,你等等,我明天跟你哥哥打马球,你一道来吧。你上次输了我,不是说一定要赢回我吗,到时候你一块儿上场打。”
邓愈因为马球和蹴鞠玩得好,这才跟四皇子成了过命之交,他这个妹妹比起哥哥来,马球和蹴鞠也玩得不遑多让。景川侯府是武将之家,也不拘着家中的闺女不许学这些,四皇子和邓念会相识,还是因为跟女扮男装的邓念打了一场马球。
邓念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垂着头道:“这是你们男人才玩的游戏,我一个姑娘家,还是在家中绣绣花做做针线的好。”
四皇子睥睨着眼看她,呵呵了两声,一副“你少在这里装”的表情。
四皇子接着道:“说定了啊,到时候你一定要去。还有上次你不是想找《清乐集》棋谱吗,我帮你找着了,到时候我一并拿给你。”
邓念道了一声谢,四皇子对她摆了摆手,邓念接着便告辞。
等出了皇宫,景川侯夫人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一见她进来,连忙将她迎上了马车,看到女儿脸上并无异色,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问她道:“贵妃娘娘召见你做什么?”
邓念松了松自己一直紧起来的弦,然后道:“谱曲。”
景川侯夫人道:“就只是谱曲,贵妃娘娘没做其他的?”贵妃特意将女儿宣进去,她可不相信真的只是为了谱曲。
邓念对着母亲摊了摊手,表示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