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尧动了动嘴角。
他知道，李佳没有说错。
祁微明当初隐藏了身份做为祁望，给军校的预备生们当教官，那个时候炎尧就有点喜欢这个教官。那会儿的炎尧只觉得祁望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alpha，觉得凭自己的能力也能闯出一番事业，和祁望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难度。
谁知道自己一入军校，“有点前途的普通军人祁望”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室三皇子、战功赫赫的晓光军团少将祁微明。彼时自己没有找回家人，还是个孤儿身份，谈恋爱的难度瞬间变成最高级别。
那时的炎尧是有点纠结的，还在考虑要不要及时止损。
可是，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有了喜欢的心思，炎尧想坚持下去，想看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反正这个世界的omega没有发情期，不会被标记，社会对于omega又有诸多容忍，军队里omega的地位还高的不行。祁微明不行那就换个别的alpha呗，有啥的！
于是炎尧还是和祁微明甜甜蜜蜜谈起了恋爱，然后越来越喜欢，即便这人几次作死也没有放手。
要是放了别人，非要矫情地留在R47等死，炎尧才不会管。放在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炎尧也不会管祁微明去死。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就越来越喜欢了呢。
至于说精神力修炼方法......
“你自己心思阴暗，不要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炎尧慢吞吞地开口，“我当初拿出精神力修炼方法，一方面是为了和殿下在一起没有错，可是除此之外，我也是真心希望omega们能够变得更加强大，希望人类在战场上更有优势。”
炎尧从来不否认，这个精神力修炼方法是自己与祁微明在一起的筹码。他又不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omega，他可是在花塔里长大的。虽然本心不变，可他见识过的黑暗，和李佳不相上下。他很清楚，即便最关心祁微明的皇室一家人对于自己没有意见，觉得只要祁微明开心就好，其他皇室的人，不会那么好说话，让自己与祁微明在一起的。
帝国有皇室，皇室有实权，那么祁微明身为三皇子，婚姻就不再是私事，也是国事。既然祁微明从小受到皇室资源的倾斜与培养，那他也应该反过来回馈皇室。
所以他当初毫不犹豫进入晓光军团，这么多年来努力攒军功朝上爬，就是为了增强皇家对晓光军方的控制力。
所以他在喜欢上炎尧以后不敢表白，有贼心没贼胆，因为他知道只凭着身份这一关，炎尧和自己在一起，势必会受到很大的为难。
所以炎尧在了解了这一切后，才会主动掺和到马修家的这堆事情里，才会主动拿出上辈子的精神力修炼方法。
爱情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既然他和祁微明相互喜欢，又想要在一起，那就应该一起解决这些问题。
两个人刚互相表明心迹的时候，祁微明卯足了劲儿训练炎尧，就是希望他能尽快成长起来。祁微明当然可以用别的方式抬高炎尧，但别人所赋予的，终究不及自己抓在手中的。炎尧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也努力变强。孤儿身份无法改变，那就毕业后自己在军队闯出一番事业。
炎尧知道，如果自己手上拿着精神力修炼方法，便可以组建起很大的势力。这确实也是一种抬高自己身份的方法，但是炎尧不愿意这样。
炎尧将精神力修炼方法给皇家，考虑了很多。从他的角度来说，即便他自己组建起了势力，和祁微明在一起后，为了避嫌，最后这势力还是要归给皇家。不要忘了，祁微明只是三皇子，上面还有太子和皇帝陛下！破晓组织就是先例。既然如此，炎尧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可除了这私心，炎尧同样也觉得，精神力修炼方法用来给皇家刷个声望可以，但若是自己用它来牟利，那样说不过去。
归根结底，这修炼方法也不是炎尧发明的啊！这是炎尧上辈子的世界里，普及大众的知识啊！既然这个对于人类的发展是有帮助的，又不是炎尧原创的，又没那么紧迫需要这东西来救命，炎尧当然大大方方地交给皇家，让公布出去啦！
再说了，按照炎尧当时没有认亲没有钱没有势力的状态，让人知道他有这精神力修炼方法，还不被人吃了啊！
可是他通过皇家的手放出去，既能让皇室认同自己和祁微明在一起，又能获得庇护，还能给自己刷个声望，也让所有人都受益，多好！
李佳一怔，看向炎尧，看见那人的眼神清澈，目光坦然。
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将精神力修炼方法分享出去挺好。
李佳沉默了。
炎尧打量了李佳一会儿，开口问道：“我很好奇，你是真的打算，让alpha们全部......”炎尧想着做了个手势，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李佳那种疯狂的行动。
李佳掀了掀眼皮：“你知道AO的出现，是人类实验的结果吗？”
炎尧点了点头：“楚医生给我讲过。”
李佳扯了一下嘴角：“那我希望alpha全部消失，有什么不对么？说不定，这还能促进人类进步呢。”
炎尧仔细看了李佳一会儿，开口说道：“我听说，你当初被盛宴所绑架。”
李佳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些天的讯问已经让他麻木了：“既然都知道，还有什么好问的？”
冷笑了一下，李佳低声说：“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你们这种omega，永远都不会懂的......”
“也许吧。”炎尧淡淡地说。
Omega被无限地压迫，被圈养起来，每天学习的是如何讨好alpha，每天被洗脑灌输“omega就是alpha的物件”的思想，所有人都不将omega当人看，甚至omega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
那样的黑暗，炎尧不仅见识过，也亲身经历过。
最痛苦的时候，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omega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他们哪里做错了？
想要打碎一切的美好，想要将世界都毁灭，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炎尧明白那种感受。但最终他逃出来了。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在他想要疯狂的时候，他被拯救了。
炎尧看向李佳。他听蒙戮讲过，盛宴组织绑-架过李佳，对李佳做过非常不好的事情。而他当初虽然被囚禁在花塔，那些人却没有碰过自己。
“我的确不懂你的那些痛苦，所以我没有资格说别的。”炎尧淡淡地说，“我只希望你想想，你对alpha做的一切，和当初那些人对你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同？”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可是，你报复的人，是当初伤害过你的那些人吗？你所仇视的，是无辜的人。”
“我明白你找不到自己的仇人，所以想将仇恨发泄到别人的身上。明白，可无法接受。”
“这么做的你，和那些人渣有什么区别？”
炎尧紧紧盯着李佳：“你辜负了曾经拯救了你的人。他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
李佳一震。
辜负了......吗？
想到那个阳光乐观的omega，想到他将自己带到安全的地方，想到他问自己，将来有什么打算。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