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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屋 > 灵异玄幻 > 锦鲤好逑 > 锦鲤好逑_分卷阅读_189
  他低声说:“是我,我害死了三昧……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季六尘握剑的手在发抖,“我兄长就不该遇见你!你就是我兄长最大的灾祸!他为了保你把自己熬得快死掉,他为了救你搭上了自己的命!沈伐石,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兄长?!”
  是啊,究竟是为什么呢。
  沈伐石不由得想到,在烛阴宫城前第一次遇见季三昧的场景。
  季三昧虚弱恐慌得一次次跌倒,却坚持拖着小小的季六尘,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他像是一株野草,没有人陪伴,一样可以长得枝繁叶茂。
  ……倘若那时自己没有走过去有多好。
  ……倘若自己没有招惹他该有多好。
  沈伐石的脏器全部停止了运转,胸腔像是被某种钝器打了个大洞,内脏哗啦啦地全部掉了出来,风一吹,满心都是空荡荡的呼哨回音。
  沈伐石重复:“你杀了我。”他一把扯碎了自己的半副衣裳,动作凶猛得像是要挖出自己的心脏,“往这里捅,杀了我。”
  他没有任何一刻曾这般地厌憎自己。
  季六尘愣了,他的腕子簌簌地发起抖来,睫毛亦是颤抖不停。
  长安登时慌了神:“……师父!”
  怕季六尘干傻事,卫源先于所有人一把按住了季六尘的手,把他狠狠往自己怀里一箍,厉声喝道:“季六尘!你疯魔了不成!”
  可即使是向来讨厌季三昧的卫源,也说不出“这些都是季三昧自己选的”的话。
  “都是因为他……”季六尘被这一抱,全身都失却了力气,他软软地靠着卫源的身体滑坐下去,手里的剑也哐当一声落了地。
  季六尘根本不知道该怪谁,他只能满心绝望地掩面抽泣起来:“哥哥……我不要……”
  一旁的王传灯则是眸光一紧。
  他注意到,在院中亮起的四角烛灯映衬下,沈伐石的胳膊上浮现出大片大片奇怪的花纹,色泽暗红,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半条手臂。
  王传灯以为沈伐石是走火入魔了,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总督,你的手怎么了?”
  沈伐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上密麻排列的蚯蚓似的血管,神情麻木。
  显然,他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关注的兴趣。
  看过之后,他便步履平稳地往他和季三昧的卧房走去。
  若不是看到在进门前,沈伐石被门槛狠狠绊了一下,差点面朝下栽倒在地,云如往还以为他已经缓过了劲来。
  ……人间□□,真是奇异。
  云如往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掩盖去了自己手腕上同样的红迹。
  就算是云如往也想不到,竟有人有胆量暗算自己。
  就在刚才,他与王传灯就斟酒一事来回推让时,一股从王传灯手上传递而来的邪异怪气钻入了他的袖子,那诡异的寒凉之气叫他马上把手缩了回来。
  不多时,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起了些反应。
  阅遍天下之书的云如往很清楚,这东西是什么。
  此物名为“玄阴杀”,乃世间至阴至毒之物,需得一百零八颗人的头盖骨,趁着人还活着的时候将脑袋剁下,生生剥皮、去肉、留骨,浸入血池中整整三年,炼化方成。
  与其说它是伤人性命的法器,不如说是邪魔外道常用的护身符。
  这种东西只认主护主,邪异非常,若是外人直接触碰,危害极大,而神身对邪物很敏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排异反应,当然不会殃及性命,只是会产生类似于过敏的症状。
  就云如往对王传灯的了解,王传灯也不会是故意暗算他的,他应该是没有直接碰触过“玄阴杀”,而是只沾染了上面的部分气息,这种气息会一直润物细无声地缠绕在他身边,经久不散,在他修炼的时候,便会无孔不入地渗入他的经脉之中,直至他入魔为止。
  最重要的是,此物无色无味,若不是近了他的身,云如往都不会太过留意。
  趁着没有人注意他的空档,云如往微微合上了眼睛,不费吹灰之力便锁定了那安置在杂物房里的木箱,以及正藏在里面、被阵法镇压着的血玉骷髅。
  云如往握住酒杯的手腕轻描淡写地一旋,那枚骷髅的额顶就咔的一声,陡然炸开了一条纵贯的大裂缝。
  无数的阴邪之气烈烈地从中涌出,在云如往背后集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张开惨白的大口,朝他的后颈咬去!
  然而,那利齿在碰触到云如往那一刹那,就惨叫着化为了泡沫似的流影,融化在了虚空之中。
  云如往仍端坐在原地,静静的,周身不带半分仙灵之气,普通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因为院中的旁人什么都看不到。
  他悄无声息地净化着院中人在无形中沾染着的邪气来,尤其注意云槐,在他身上反复清洁了数次,生怕他一不小心再度入了魔。
  ……不过自己和沈伐石身上的过敏印记是暂时去不掉了。
  一边清理着院中的肮脏气息,云如往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玄阴杀”是谁炼就的不难推测出来,和季三昧认识,又精通符咒邪术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向小园一个人了。
  ……所以那个姓向的咒师,还有那个叫做何自足的妖物,究竟想做些什么?
  ……
  百里之外。
  本来已经安睡了的向小园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惶急地摸向自己的胸口,确定那颗与“玄阴杀”连通的骷髅项链已经开裂成碎片后,便立即伸手去推何自足:“何自足,何自足!你醒醒!”
  何自足迷迷糊糊地伸手把向小园够在怀里,下巴温存地摩挲着他额顶的软发:“媳妇……”
  “你醒醒!”向小园很着急,“‘玄阴杀’有反应了!”
  何自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蓬乱着头发悻悻地埋怨:“又是季三昧的事儿……”他搂着向小园的肩,腻在他身上,口吻还是没睡醒的懵然,“说吧,媳妇,什么事儿……你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