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一时激动,压根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但现在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吴瑕回答师父:“师父,我承认刚开始我是有点赌气,隐仙岩的事情之后,武林同盟不分青红皂白就定我的罪名,我就想上少林寺看看情况
。可后来的事你知道的,永济大师其实也没有错,只能说立场不同,那时我们被困在藏经阁,我想,一不做二不休,一是反正黑锅都背上了
,干脆把秘籍全读了算了;二是,如果真的走不出少林寺,世界上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记下那些秘籍的话,好歹多几分筹码,说不定还能全身
而退。”
他垂下眼道:“可当我真的亲自动手毁掉秘籍的时候,我又有点不确定了。”
陆之行说:“继续说。”
吴瑕定了定心神,道:“那些秘籍,初读之时,很是兴奋,可看多了之后,就觉得也不过如此,我就想这些东西,值得整个武林争得头破血
流吗?”
“因为这些秘籍,出了一个甘宇,如果还是这么下去,可能还会有第二个甘宇,第三个甘宇。我听永济大师说,武林同盟之内也因为怎么处
置这些秘籍争论不休,我也忍不住想,如果是不是没有这些秘籍就好了。”
吴瑕突然仰起头,看着陆之行,换了个话题,问师父:“师父,我们习武又是为了什么?”
陆之行听了他这般痴傻的问题,这才终于笑了。
他走过来,把吴瑕按在礁石上坐好,说:“傻徒弟,你是不是想,现在时代不同了,是不是不需要武林这个东西了。”
吴瑕没有吭声。
陆之行道:“如果我说习武为了行侠仗义,你觉得好笑吗?”
吴瑕眨眨眼。
陆之行自己笑了起来:“我小的时候倒是很向往当一个惩恶扬善的大侠,你没有这种梦想吗?”
吴瑕忍不住揶揄他:“师父,你落伍了,现在的小孩子都想当超级英雄之类。”
陆之行咳嗽几声,道:“不管怎么样,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可我还是挺喜欢这个江湖,我虽称不上大侠,但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往自己期
待的道路上走,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吗?”
吴瑕扭头看着陆之行。
陆之行捏捏他的手,道:“即使是落伍了,我问你,如果武林真的消失了,你会觉得可惜吗?”
吴瑕想了想,觉得怅然若失,原来不知不觉,他也离不开这个江湖了。
陆之行接着说:“既然你我都不希望武林式微,那就不如做个大侠,去维护武林安定。”
吴瑕怔了怔,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自从出江湖以来,他总觉得事事身不由己,仿佛跟有人推着他一样,他总想给自己的经历找到意义,却总是陷入迷茫,直到现在,他终于找
到了。
吴瑕想通之后,觉得精神一振,抬眼望去,大海茫茫一片,觉得心胸大阔,仿佛能包容一切一般。
陆之行见他双目炯然有神,必定心思澄澈,顿时也觉得欣慰,说道:“既然如此,秘籍看了也就看了,其实武当向来主张对那些秘籍放松管
理,但是却无法说服武林同盟中的其他人。那些秘籍与其放着长毛,不如给有缘人看了。”
吴瑕听他这么说,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其他人怎么想吴瑕不在乎,只要师父能理解他就行了。
但是陆之行马上话锋一转。
“可你一下子练了太多武功,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吧?”陆之行的口气带上了责备与批评。
吴瑕微微愧疚:“呃,刚开始很兴奋,忍不住多练了几种。”
陆之行叹道:“有时候会的武功多,并不等于武功高强。就拿你大师兄来说,现在可能你比他强,但是过个几年还真不好说,因为他用心专
一,一心修习武当武学,加上他性格比较稳,以后恐怕会深不可测。”
吴瑕道:“我最近才发现这个问题,太过功法在体内,虽然因为幽闭遮兰的功效,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我却渐渐无法控制起来,上次不知
不觉就用了明玉功,再这么发展下去,我连武功都不敢用了。”
陆之行道:“我也发现了,所以我才叫你来这里。”
吴瑕想,难道叫我来这里不是训我的?
陆之行让吴瑕站起来,说:“有一门武学,叫做万剑归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吴瑕大惊,道:“当然听说过。”这种霸气的武功,不是武林中人也听说过啊。
陆之行道:“万剑归宗讲求多元化一,刚好与武当教义相符,但是却多了几分一统天下众剑的气魄,在归顺中讲求压制,是王道之剑,刚好
可以助你控制体内武学。若掌握了万剑归宗,任何武学如仆见主,自是不在话下。但是万剑归宗练起来要求极高,我之前也未能完全练成,
但你此时身体条件极好,我觉得可以试试。”
吴瑕立即说道:“多谢师父!”
陆之行瞟了他一眼,道:“师父现在一切从头开始,只能靠你了,不把你教得高强一些,岂不是靠不住?”
吴瑕道:“师父放心好了,我包养你!”
陆之行揉揉他的头,叹道:“想不到我陆之行还有今天,还能求个包养,也算混得不错了。”
吴瑕见陆之行开始开玩笑,心里又甜蜜起来,忍不住在陆之行的嘴唇上偷了个香。
陆之行一愣,被他得手,哭笑不得,一把击在他的胸前,把他推了出去。
吴瑕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亮出真武长剑,拿在手里,冲陆之行拱手一拜,道:“师父,请赐教啦。”
陆之行见吴瑕身形潇洒,已然有了点大家风范,突然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又想到刚才吴瑕的吻,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之间到底还是不一样了,陆之行本来以为会要一段时间适应,可是好像完全不需要。
不管是师徒或是伴侣,自然就好。
在远处,叶云轩伸长了脖子往吴瑕与陆之行所在的海边看,嘴里自言自语:“他们在干什么呢。”
张平站在他身后,无奈道:“人家师徒叙旧,这有什么看的。”
叶云轩炸毛:“为什么弟弟不跟我兄弟叙旧?”
张平道:“你们有旧可以叙吗?”
叶云轩跳脚:“当然有啊!当年弟弟圆乎乎的可可爱了!”
“……”张平无情地告诉叶云轩事实,“小时候的事吴瑕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为什么不记得,啊,因为被坏人拐走了,可恶!”叶云轩猛地拔出刀,表情狰狞,道,“还我弟弟!谁害我弟弟我杀谁!”
张平眼见着叶云轩又要发疯,连忙说:“啊,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碧海晴天的,海鸟都出来觅食了,不如我们去海边抓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