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了吗?”樊墨沉着声,面色冷酷道,“你要是有隐瞒的……”
“真的就这些了!”吕楠急声道,“我没必要骗你们,郎佑庭的人现在到处都在找我,我骗你们没意义啊!你们可要说话算话,替我给表哥报仇,一定要弄死他!”
樊墨看他神色不假,又盯着那些账目和合同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那在我们弄死他之前,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哪里也不要去了。”
“……你要关着我?”
“可以那么理解,不过也是为了保护你。”
樊墨挥了挥手,下属几人立刻把吕楠架住,后者倒是没怎么慌乱,反倒再次和他确认,“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弄垮郎佑庭,给我表哥报仇。”
樊墨倒是有些欣赏他的处惊不乱,难怪郎佑庭找他找到现在也没找到,的确是个人才,便点了点头说道,“我向来说话算数,你既然也是这条道上的人,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吕楠彻底放弃抵抗,垂下头来,“那就……拜托你们了。”
樊墨当晚就把账本和合同送去了骆宅,韦一和莫绝仔细看过了,又和吴孟之前交代的录音核对了一下,基本都能吻合,莫绝说道,“贩毒这边的证据算是清楚了,鹿鸣这个案子不管人证物证都很齐全,二十年前郎家的那个旧案,六哥和鹿鸣那边的证据也都足够,还联系到了一些老人,郎佑庭这次说什么都逃不掉了。”
“不过需要一个导火-索,”韦一看了眼满桌子摞成山的资料,说道,“让郎佑庭亲自闹出一个大事来,有个由头抓他,然后再把这些事一件一件抖落出来,才能把声势闹得最大。”
“导火-索?”莫绝和樊墨一同看他,“你有什么计划?”
韦一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说道,“会有点危险,要动用你们两个暗部的力量。”
樊墨笑了下,“客气什么,都到这时候了。”
莫绝也抱着手臂切了一声,“鹰的真正饲主姓骆,还不是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韦一跟着笑笑,正色道,“把鹿鸣在骆家的消息放出去,我赌郎佑庭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抓他。”
“就算猜到有可能是圈套?”
“没错,就算猜到有可能是圈套。他对鹿鸣有多狠,心里对他爱得就有多深,他就算要亲手杀了他,也绝对不会把鹿鸣交给任何一个人。”
*****
一星期后。
“你要出门吗?”郎佑琳抱着柯淼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心里有点慌,不由地拉住了柯缨的手臂,“别出去了吧,外面下雨呢。”
柯缨抱着她吻了一下,笑了笑,“放心,很快就回来。”
郎佑琳松开了手,在男人要关门的刹那,忍不住又喊了一句,“柯缨。”
柯缨回头看她。
“我和淼淼等你回家,”郎佑琳扯出一个笑来,抓着女儿的手朝他摇了摇,“别忘了我们等你回来呢。”
淼淼跟着挥了挥手,笑哈哈地说,“爸爸,回来!”
柯缨也冲她们挥手,柔声说,“爸爸很快回来,淼淼要乖哦。”
说罢不再多说,关了门走了。到了大厅,郎佑庭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冷声道,“准备好了?”
“是。”
“今晚无论如何都把他给我抓回来,实在抓不回来,直接一枪打死了,明白么?”
“明白,您放心。”
郎佑庭暗吸一口气,过去拍了拍柯缨的肩膀,“我等你好消息,实在不行也别太勉强,先保住你自己的命。”
柯缨心里一暖,笑了笑,“大哥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天色暗了下来,柯缨带着影部的众人乔装打扮好离开,郎佑庭站在窗前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冷笑了一声,嘲弄地勾了下唇角。
*****
柯缨带着人潜入进了天水园,又慢慢逼近骆宅,过程比想象中实在简单太多,让他本能觉得这是个陷阱。可知道也没有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进去试探一次,他让其他人在外守着,自己一个人翻身进了护栏,探测了一会儿周围的红外线,毫无阻拦就潜进了骆家的大厅。
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惨叫声。
是鹿鸣的声音,这声音他听了近二十年,绝对没有错。
他循着声音接近了,渐渐走到一扇门外,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定是房间里传来的,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撬开了门锁小心踏进门去。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正中央一张大床,上面似乎绑着一个人,正痛苦地扭动着。柯缨越发确定就是鹿鸣本人,立刻疾走两步,猛地掀开了被子。
瞳孔蓦地一缩,心中顿时警铃大震。
被子里只有一个人形模特,被什么机器来回扭转着,而旁边放着一个录音机,传出来的正是鹿鸣的声音。
糟了!果然是圈套!
可已然来不及,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宅子外也传来了一阵枪击声,自己留在外面的影卫似乎和别人交了火,他心中急迫,顾不得其他,立刻砸开一旁的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循着那些枪声很快加入了战局。
两边都是训练有素的暗部成员,他们也是第一次交手,可柯缨立刻判断出对方有几人的身手极为了得,自己这边根本不是对手,尤其一个面容冷酷的男人,他记得是叫十七的,一直跟在莫绝身后的那个人,强得不可思议,单手夺了己方好几人的武器,还毫发无伤地击倒了七八个人。再缠斗下去毫无意义,至少知道了鹿鸣的确在他们手中,也算有个交代,他立刻吼了一句撤退,剩余的人一边回击一边后撤,十分狼狈。
只是还没撤到河岸,眼前骤现十几束白光,而后突然响起一阵警车的鸣笛声。
“警察!都给我住手!”
后面有追兵,前面被警车堵死,远处还是一片河水,柯缨等人终于是退无可退,又顽抗了一个多小时,便被全部抓获,拷上手铐拖进了警车里。
天水园里都是非富即贵,见惯了大场面,并没有太过喧哗,不过河对岸站满了早已被安排好的各方记者,抓拍了无数激斗的场面,当天晚上各大媒体就曝了光,不到24小时全国百姓都开始关注这一枪击事件,搜索量激增,声势浩大得连央视都出动了记者过去调查。
一时间举国哗然,流言四起,警方迫于无奈,只得一步步对外披露调查取证的过程,只是越深入调查,查出来的真相就越恐怖,先是说枪击案的动机是为了抓捕一个人,而又查出那群潜入者是郎氏豪门的鹰犬,抓捕的人竟然是郎家家主囚禁多年的性-奴。这则新闻已经足够令人震惊,后来竟又牵出郎家背地里还做着毒品生意,人脉广布东南亚和南亚多处国家,还曾为了掩盖恶行杀害过诸多无辜百姓。还未等大家消化完这些消息,又有知情人爆料说这郎家的家主之位也是当年处心积虑抢夺而来,背后又牵扯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案情开始变得错综复杂,一些爆出的实证更是耸人听闻,令人发指。
全国人民为此案激愤不已,都密切关注着案情动向,就连当红的巨星霍逸、谢瑜和周瀛等人都纷纷转发此案的相关报道,紧接着希流等一二三线当红明星也为诸多受害人鸣不平。相关的爆料贴越来越多,各大论坛的首页几乎被这些新闻霸占,微博上也形成了爆紫的热门话题,郎佑庭、性-奴、贩毒、谋杀,郎家夺-权等都成了搜索热词,还引发了许多社会问题的激烈讨论,导致北京政府迫于压力,决定三个月后开庭审理此案,以安抚百姓的质疑和争论。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还有一周时间就要开庭,此刻韦一等人聚集在帝园的密室里,气氛却并不活跃,反倒有些压抑。
“我觉得不对劲,”莫绝皱眉看着目前为止的动向报告,“郎佑庭太淡定了,这哪像是快要被判刑的样子?”
“他是真把进监狱当度假么?每次都不温不火的态度,”郎六烦躁道,“我和小墨能用的关系全都用上了,我就不信这次他还能脱罪了?”
“你们不觉得……”韦一眯起眼睛,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思索,“他这态度和之前骆文承那个案子时候很像么? ”
霍逸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反问道,“你觉得他又想找个替罪羊了?”
樊墨下意识说,“还能找谁?这都是他自己和影部作出来的事儿,难不成还能让柯缨顶缸么?”
几人立刻看向他,樊墨一愣,瞪大了眼睛,“还真是柯缨啊……”
“毒品生意是柯缨替他跑,囚禁鹿鸣的钥匙柯缨也有一把,当年替他剪除异己的也是柯缨,他把所有罪责推到柯缨身上,把自己摘干净,完全有可能。”韦一深吸口气,皱紧了眉头,“就不知道柯缨会不会同意,不过看郎佑庭现在的态度,好像已经安枕无忧了似的……”
“不行,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再逃脱了!我们的底牌都用尽了,这次被他甩脱了,以后就更难打垮他了!”郎六咬了咬牙,霍然站起身来,“我只能拜托她了,我也必须拜托她,不管郎佑庭承诺什么,我也不能让姐夫替他去死!”
“她?”莫绝沉默一会儿,问道,“你说你姐姐吗?”
“我姐夫很爱我姐姐,他就算再忠心,应该也舍不得抛下她和淼淼才对啊,”郎六不再多说,推开椅子匆匆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我再去找我姐姐问清楚。”
郎家主宅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警方查控了,那间地下室作为重要物证被严密监视着,整个宅子已经人去楼空,郎佑琳和柯淼三个月前就被郎六接到了天域。郎佑琳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精神,郎六匆匆回了天域,一路想了许久的措辞,等见到郎佑琳又有些语塞,纠结半晌才走过去说了句,“姐,我有事和你说。”
郎佑琳面色苍白,抱着柯淼正发着呆,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急忙说,“你姐夫有消息了?他肯见我了吗?”
这三个月柯缨一直拒绝探监,郎佑琳至今一面都没见到他,郎六摇摇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怀疑……郎佑庭可能想让姐夫顶罪。”
郎佑琳猛地一颤,“你说什么?顶罪?”
“这次事情,说实话和骆文承那个案子很像,姐夫不管是帮凶还是主谋,都很有可能是死罪,郎佑庭很可能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他,把自己摘出去,让他把罪责都扛了,”郎六心中愤恨,却又无比茫然,“可他能用什么理由?姐夫那么疼你和淼淼,他怎么舍得让你们背负这种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