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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得周贵妃忙唤了弟弟来商议对策,对于这点,周辰安也头疼不已,太子从小缺爱,万贞儿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更是一个精神支柱,劝他舍弃,那是万万不会从的。
  他只好另辟新径,从大学士李贤那里入手,希望在皇帝动了换立太子的心思时,对方能从江山社稷的角度来劝说。这样一来,他就没空去赴青萝的约。
  青萝的情况也不大好,皇帝那边派人传话:
  到河南寻了一圈,也没寻到老丁头,听人说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这日,她心情郁郁,随手折了枝柳条,一片一片往下拽着叶子,漫无目的溜达着,忽听不远处的树丛后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不由得心生好奇,悄悄转了过去,只见两个窈窕美人并肩坐在石凳上拭泪低泣。
  定睛一看,竟是兰美人和玫选侍。
  “是你们呀。”青萝奇道。
  两个美人抬头一看,见是堂堂皇贵妃,连忙齐齐行礼:
  “见过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你们干什么躲这儿哭?”
  两个美人对视一眼,并不敢答。
  青萝知晓她们心思,往石凳上一坐,温和地笑笑:
  “别怕,我废人一个,没心思掀那风浪,不过是闷着无趣,想听人说几句话罢了。”
  两个美人听说过她让出皇子一事,知道是个好性的,便再无顾虑,道:
  “回娘娘,妾二人只是感慨这一生坎坷,心里难受,一时没忍住,就在这儿哭了起来。”
  “哦对,听说你们是曹公公买来的,想来有他这层关系,日子好过不了。”
  “可不是么。”
  两个美人的委屈一下被打开,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
  “我俩从小被卖到妓院里,在鞭子底下学才艺,本以为被他送进了宫,日子能好过许多,谁知道却拿我们当争宠的棋子。”
  “可当时姓叶的风头,谁能争得过?才半年时间,曹公公就败了,唉,我俩当时呀,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就怕姓叶的拿我们开刀,夜夜都睡不好觉。”
  “好在她没找过我们的茬,视我们为空气,虽说被万岁冷落吧,好歹没有性命之忧,也算安稳过了段日子。”
  “后来姓叶的出了事,万岁恨她,就又宠幸起我们了,可有什么用呢?他的身子已经毁了,灯笼摘得再勤,我俩也不会有孩子了......”
  没有孩子的后果可想而知,两人念及此处,又掉起眼泪来。
  青萝下意识的想递给她们帕子擦泪,可转念一想,自己现今的身份是肺痨病人,帕子不好给人用,便又收了回来。
  想到自己从前也差点被卖入妓院,不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叹道:
  “唉,不是小妓院就是大妓院,不是染了病被钉死在棺材里,就是跟着殉葬埋在大坟墓里,哪儿都逃不过一个死。为何咱们活在这世上就这么难呢?”
  兰美人和玫选侍轻抹泪珠:
  “曹公公和姓叶的斗也好,姓叶的报复万岁也罢,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我们不过是两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呢?”
  青萝想告诉她们绿竹是心怀愧疚的,却又难以开口,最后只道:
  “可惜这宫里的孩子不够,要不然分一个给你们,也能有条活路。”
  两个美人也没别的话好说,只能点点头:
  “多谢娘娘好意。”
  回至住处,青萝只觉疲累,很快入睡。
  当晚,她又梦见了紫禁城的铡刀。
  她抵达了彼岸,得以安全,可是一回首,紫禁城的牢笼里仍困着许多女子,一道道铡刀下来,鲜血四溅,哀嚎连连。
  牢笼的上空满是冤魂聚集,悲鸣阵阵,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梦醒,她坐起身来,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那上方的冤魂,想来就是历代被迫殉葬的女子,唉,活生生的人,干嘛要让人送死呢?”
  正想着时,宫女来禀:
  “娘娘,万岁召您过去。”
  “我?”青萝惊讶,“万岁怎忽然想到召我去?是什么事?”
  “没说,轿辇已经停在了宫门口,等着您呢。”
  青萝只好戴了面纱,遮住口鼻,出门坐上轿撵。
  轿撵载着她一路到了清虚殿,周贵妃也恰好赶到,嘴里嘟嘟囔囔:
  “大夏天的,把人都折腾过来干嘛?”
  瞥见青萝,两人互相点了个头,一起拾阶而上。
  尚明心的宫女阿真立在檐下张望,一看见她们,连忙迎了过来:
  “见过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明嫔已经在里边了?”
  “嗯,我家娘娘特意让奴婢在这儿等着,跟你们说一声,宸妃也在,看样子来者不善。”
  周贵妃神色一紧:“不会又是想拿太子开刀吧?”
  “我家娘娘说不太像,这次倒像是冲着皇贵妃来的。”
  “我?”
  青萝一怔,脑子立刻急转:
  难不成宸妃看出了自己和周辰安之间的情意?
  周贵妃也是这样想的,神色更加慌张了,忙向贴身宫女道:
  “去,跟我弟弟说一声,宸妃要搞事,让他赶紧想个辙。”
  “是。”
  贴身宫女快步离去。